“九夫人有什麽吩咐?”柳無風謙恭地問。

“管家客氣了~”薑梅笑道:“我是有事想要請教,這才前來的,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柳無風忙把薑梅讓進花廳,歉然地道:“屋子沒人收拾,有點亂。”

“不是啊,很幹淨,清爽~”薑梅由衷地讚歎。

做為一個單身男人的獨居寓所,能維持到這種程度,已算得上有潔癖了。她自問如果換成自己,絕對達不到。

“請坐~”柳無風請她上坐:“要喝什麽茶?”

“隨便~”

未幾,柳無風奉上熱茶,兩人分賓主坐下,柳無風道:“九夫人有什麽事但說無妨,無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這樣,”薑梅道:“管家即是啖星人,對玄黃破天斧其人應該並不陌生吧?”

柳無風心中咯噔一響,隻道薑梅已發現不對前來試探,麵上保持不動聲色:“他是我大內第一高手,無風自然是識得的,不知九夫人因何問起他?”

“據你所知,他最近是否有可能到了邀月?”薑梅也不跟他繞圈子,單刀直入。

“柳某去國三年,國內情形並不太清楚。”柳無風小心措詞。

“那麽,如果他來了,是否會和你聯係?”薑梅此問並非無的放矢,身為大內統領,怎麽也該關心一下自己的主子吧?

柳無風低頭,臉現愧色:“柳某在邀月之事,並未敢稟報父皇,國內當無人知我來此,否則應無寧日。”

薑梅點頭,他這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身為皇子,再怎麽因報恩的理由,在他國做個管家,總是有失身份,他不敢說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其間還摻雜了複雜的皇權鬥爭在內。

“破天斧是個什麽樣的人?”薑梅退而求其次,想了想,把問題再細化一下:“比如,長相,身高,特長,性格等等,越詳細越好。”

“嗯~”柳無風低眉想了想道:“蕭統領長相平平,身材中等,長象上基本沒啥特點,擅長易容,性子狠辣,出手極毒,為人陰險,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哈,”薑梅微微一笑,隨口玩笑道:“若是不聽後麵這段,感覺你說的就是蕭金石呢!他長得就是一張那種扔到人群裏找不到的大眾臉。 ”

柳無風尷尬地笑了笑,順著她的語氣道:“九夫人這麽一說,兩人倒還真是有點象呢。”

“不過,蕭掌櫃彌勒佛似的一團和氣,與他的性子卻是天差地遠呢。”薑梅嗬嗬笑,忽地想起一事:“對了,他與你既是同鄉,怎麽不找你幫忙呢?”

舍近求遠來找江照影,不是很奇怪?

柳無風早想好借口,這時從容對答:“那時微服出遊,偶爾結識,他並不知我的身份。他鄉遇故知,又知我在靖王府當差,他一片熱誠,我卻不過情麵,隻得跟他見了幾次。”

“這樣啊~”薑梅並不疑有他,恍然。

“對了,”柳無風又提醒道:“破天斧其實是一種暗器,他平時慣用的兵器是一條九節寒鐵鞭。”

“是嗎?”薑梅如獲至寶,起身告辭:“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對不起,沒有幫到你。”柳無風送她出門。

薑梅笑道:“這樣已算是幫了大忙了,謝謝,改天有空請你喝酒。”

等他從靖王府辭了工,不再是王府的管家,不再象現在這麽拘束,兩個人能象朋友似地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

柳無風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升起一絲溫暖,鄭重地點了點頭:“九夫人相邀,無風萬死不辭。”

薑梅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我酒量不大,陪我喝酒,不需要萬死那麽嚴重。”

“哈哈~”兩人相視一笑,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在柳無風心底悄然滋生。

回到忘月苑,小休了一會,早早用過晚飯,找了本書打發時間,等待晚上的約會。

一本書看完,她瞧一眼沙漏,戌時差一刻,估摸著走過去剛好準點到達,於是放下書,借口溜狗,帶著史酷比出門。

“天都黑了,溜什麽狗啊?”如意抱怨。

“心裏悶,出去走走,你就不用跟了。”薑梅淡淡地將她打發。

“小姐,”如意拿了件披風追出來:“入秋了,夜裏天涼,記得加衣。”

“不用,走一走會熱,而且我就在這附近,不會走太遠。”薑梅搖頭拒絕,牽著史酷比徑直上了山坡。

在坡頂往碧波亭方向看了下,柳樹婆挲,暗影幢幢,一片岑寂,半個人影也無。隻有對岸的浣衣房和下人房裏一排燈火倒映在湖中,使得碧波湖看上去不那麽死氣沉沉。

薑梅且行且走,到了那道浮橋,凝目望去,亭中果然有一娉婷的身影,心知淩香比她早到。

淩香聽得木板踏響,站了起來,警惕地低聲問:“誰?”

亭子石徹,孤立於湖心,除了浮橋別無通路,亭中並無可藏人之處,薑梅站在橋上,借著朦朧的月光已能將亭子一覽無遺。

“怎麽,”薑梅見亭中除了她並無別人,再加上史酷比也未發出警告,於是就放下戒心,緩緩踱過去:“除了我,五姐還約了別人不成?”

淩香堆了笑臉,殷勤地將她迎到亭中:“我還真怕你不來呢,快請坐。”

“五姐相邀,江湄敢不赴約?”薑梅淡淡地輕嘲,並不入坐。

“咳~”淩香一臉尷尬,曲膝向她福了一禮:“以前多有得罪,五姐在此賠禮了,望九妹大人大量,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