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問題時,她告訴我,當她描述這些事情時,這些事以一種可塑的形式和自然的色調展現在她眼前。她說她總是想起這些經曆,在最近幾天更是如此。而且無論何時出現,她都看到這些事栩栩如生[170],現在我理解了為什麽她接待我時,總是提到動物的情景和死屍的畫麵。我的治療旨在消除這些畫麵,使其不能再展現在她的眼前。為了支持我的暗示,我用手在她的雙眼上撫摩幾次。

5月9日[早晨][171]我沒有給她任何進一步的暗示。她昨晚睡得很好。但早上有胃痛,這是昨天她和孩子們在花園裏待得過久的緣故。她同意我規定的看孩子限於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就在前幾天,她還在自責離開了孩子們。我發現她今天有點處於興奮狀態;她的前額皺起,說話吞吞吐吐,並發出吧嗒聲。當按摩她時,她隻告訴我一件事,即孩子們的保姆送給她一本人種學圖譜,裏麵有些畫是美國印第安人,打扮得像動物一樣,這給她很大的震驚。她(震顫著)說:“我隻是想他們是否會出現!”

在催眠中,我問她自從不再害怕動物後,為什麽對這些圖畫這麽害怕。她說,這些圖畫使她記起19歲時她弟弟去世的情景(我將在以後再探究這個記憶)。我當時問她是否總是說話結巴,她的這種**有多長時間(奇特的吧嗒聲)[172],她說當她生病時就出現結巴;當她坐在病得很重的小女兒床邊,想要保持絕對的安靜時,她就出現**,這已有5年時間了。我指出自那次病後,她女兒什麽也沒發生,如此等等,以試圖減輕這種記憶的重要作用。她說無論何時她焦慮或害怕時,就出現這種情況。我教她不要害怕紅皮膚印第安人的圖畫,而是盡情地對他們笑,甚至把我的注意力也吸引到圖畫上來。在她從催眠中醒來後確實這樣做了:她看著書,問我是否看過,打開這一頁,對著奇形怪狀的畫像大聲笑著,她的表情沒有害怕的樣子,也沒有任何緊張。這時布洛伊爾和家庭醫生突然訪視她。她受到驚嚇,開始發出吧嗒鬧聲,這樣他們馬上就離開了。她解釋道,因為每次家庭醫生的到來,她都感到非常不愉快,所以她會表現出這樣的非常不安。

在催眠中,我通過撫摩也消除了她的胃痛。我告訴她盡管她可能會想午飯後疼痛將再次出現,但實際上是不會的。

傍晚,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快活和愛說話,並顯示出我所未曾預料到這樣一個嚴肅的女士會有的幽默感。在其他許多事中,她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即她比以前好多了。她取笑我的前任醫生對她的治療。她說她早就想放棄治療,但不能發現這樣做的恰當辦法,直至布洛伊爾醫生有一次訪視了她,在一個偶然的談話中給了她擺脫的機會。當我對此似乎顯得驚奇時,她驚恐起來,開始為這樣的輕率而非常嚴重地自責。但我已能使她消除疑慮——盡管她期望會有胃痛,但沒有再出現。

在催眠中,我要她告訴我使她長期害怕的更多的經曆。她說出了這類性質的另外一係列的害怕,這是在她較後的青春時期,她說這時與說第一係列害怕同樣來得快,她再一次地使我相信所有這些情景經常生動和鮮明地展現在她麵前。其中有一件事是她怎麽看到表妹被送進精神病院(當她19歲時)。當時她想呼救,但是不能做到,隨即又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直至傍晚才恢複過來。由於她在清醒時如此經常地提到精神病院,我就打斷她,問她有關使她想到精神錯亂的其他情況。她告訴我她的母親也曾在精神病院待過一陣子。她們曾經有個女仆,這女仆以前的女主人在精神病院住過好長時間,女仆經常給她講一些害怕的故事,即病人如何被縛在椅子上、挨打等。當她告訴我這事時,她恐怖地緊握著兩手;在她眼前看到所有這些情景。我盡力糾正她對精神病院的看法,使她相信以後聽到這機構時,不會把它和自己聯係起來,此時她的表情才輕鬆下來。

她繼續說著一係列可怕的記憶。一次,在她15歲時,她是怎樣發現中風的母親躺在地上的(她母親在這以後又活了4年)。另一次是她19歲時,一天回家,她發現母親已去世,臉扭曲著。我自然很難撫平這些記憶。對她做相當長時間的解釋後,我確信她對這些畫麵的重現變得模糊,也不強烈。另外還有一個記憶,即19歲那年,當她抬起一塊石頭時,發現石頭下有一個蟾蜍,這使她幾個小時說不出話來。[173]

在這次催眠時,我確信她知道上一次催眠所發生的每一件事,但在清醒時,她什麽都不知道。

5月10日早晨,今天是她第一次以麩糠浴代替通常的溫浴。我發現她樣子煩惱,有一張苦惱的臉,兩手裹在浴巾裏。她抱怨冷和疼痛。當我問她怎麽回事時,她告訴我浴中有短時間坐著不舒服,並且感到疼痛。在按摩時,她開始說,她仍對昨天讓布洛伊爾醫生出去一事感到不妥。我用無惡意的謊言安慰她,說我已經知道了一切,這樣她的煩躁(發吧嗒聲、愁容)才止住。這樣,每次當我正在按摩她時,我的影響已經開始作用於她;她變得較前安靜,頭腦較清醒,甚至在催眠中不用提問也能講出那天她病態情緒的原因,而且在按摩時她的談話也不是平時那樣的漫無目的;相反,自我們上次談話以來,記憶的複現相當完整,新的印象影響著她,而且常常是在沒有詢問她的情況下,以非常意想不到的方式吐露她的病態記憶。這似乎表明她已適應我的程序,習慣我們之間的談話,顯然沒有拘束,而且偶爾聽從指點,這可看作對她催眠的一個補充。[174]例如,今天她開始談到她的家庭,用非常迂回的方法提到了她的堂兄弟。他的頭腦頗為古怪,他的父母曾經一口氣把他的所有牙齒全拔掉了。她邊說邊顯出恐怖的神情,而且重複著她那保護性的慣用語(“保持安靜!不要說任何話!不要碰我!”)。此後,她的臉部表情平和下來,顯得高興。於是,在清醒的生活情境下,她的行為受到催眠期間經曆的影響,盡管她相信自己是清醒的,但她對催眠中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

在催眠中,我反複向她提問什麽使她困擾,我得到的是同樣的回答,但卻順序顛倒:(1)昨天她不慎重的談話;(2)因浴中不舒服所致的疼痛。我問她今天所說的“保持安靜”等語句的意思。她解釋道,當她有害怕的想法時,她害怕這些想法的過程被打斷,因為這樣會使每件事變得混亂和更糟。“保持安靜”是有關呈現在她眼前的動物形狀,在她處於糟糕的情況下,假如任何人在她麵前移動時,這些動物開始移動,並且開始攻擊她。這最後一句習慣用語“不要碰我”是來自以下的經曆。她告訴我:當她兄弟在服大量嗎啡後身體狀況極差,那時她19歲,她兄弟經常抓住她;另一次,一位熟識的人突然在房內發瘋,用手臂抓住她(第三件類似的例子,她不能精確地記起),最後是當她28歲時,她的女兒病得很重,孩子在譫妄中強製性地抓住她,使她幾乎窒息。盡管這四個例子在時間上間隔很長,但她在對我說時用一個句子,而且以很快的順序敘述,好像這四個例子是在一次事件上發生的。順便要說的是,她所說的各件創傷在排列上分為各組,每組起始用“怎麽”,創傷的內容用“和”這樣一個連接詞把各創傷事件分開來。由於我注意到保護性的習慣用語是用來針對反複出現這些經曆的防護措施,我便用暗示來去除這種害怕,實際上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到這樣的習慣用語。

傍晚,我發現她非常高興。她笑著告訴我,她在花園裏被一隻對著她叫的小狗嚇著了。然而,她的臉有點扭歪,表現出內心的煩躁,這煩躁一直持續到按摩期間,她問我是否因她今天早晨所說的事而引起不快,我說“不”時煩躁才消失。她的月經在剛過14天的周期後今天又來了,我允諾她用催眠暗示來調整她的月經,在催眠中,調整到28天的周期。[175]

在催眠中,我又問她是否記得她告訴我的最後一件事,這時,我頭腦中的想法是昨天傍晚是否還有遺漏的事;今天早晨的催眠中她一開始就正確地說:“別碰我。”因此,我引導她回到昨天的話題。我問她結巴的緣由,她回答道:“我不知道。”[176]因此我讓她在今天的催眠中要回憶起來。她於是回答了我。今天她說話時沒有停頓,但非常煩躁,用**性的口氣說:“一次,載著孩子的四輪馬車的馬曾經如何發生意外。另一次我帶著孩子在雷雨交加中驅車穿過森林時又是如何,一棵樹正巧在閃電中被擊倒在馬前,馬受到驚嚇,當時我想:‘現在你必須保持安靜,否則你的叫喊將更嚇著馬,而趕馬的人將不能駕馭馬。’所以結巴就從那時開始出現的。”當她告訴我這故事時,顯得異乎尋常的興奮。我進一步從她那兒了解到在經曆上述這兩件事的第一件事後,她就立即出現了口吃;但不久消失了,然後又在第二個類似的事件發生後複又出現。為了消除她受這些事影響的記憶,我要求她再次想象這些事件的情景。她表現出試圖要去這樣做,並保持著安靜;從那時起,她在催眠中說話沒有任何**性的口吃。[177]

發現她願意交流時,我問她生活中還有什麽事情這樣地驚嚇著她,以至於這些事情凝塑在她的記憶中。她向我講述了下述一係列經曆:(1)在她母親死後一年,她去拜訪她的一位法國女友,她和另一位女孩去隔壁房間取一本字典,當時看到某人坐在**,此人與另一房間所見的一位女人十分相像。她頓時僵直定在那兒,站著不動。以後她知道這是特意安排的一個假人。我對她說她所見到的是幻覺,感染她有良好的感覺,這樣她的麵孔就變得鬆弛了。(2)她怎樣照顧生病的兄弟,他因嗎啡的作用而痛苦地發作,這使她感到恐怖,並抓住了她。我記起她在今天早晨已經提起這個經曆,如同做一個試驗,我問她所發生的其他抓住她的事情。使我驚喜的是,這次在回答問題前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停頓,然後疑惑地問道:“我的小女兒?”她顯然不能回憶其他兩件事。我的禁律,即消除她的記憶,因而產生效果。(3)當她護理其兄弟時,她姨母蒼白的臉如何突然出現在屏風上端。姨母曾使她兄弟皈依天主教。

我明白我已觸及她長久害怕受驚嚇的根子,我問起關於此類害怕更多的例子。她繼續說道:她們有一位朋友住在她家,這位朋友喜歡手腳很輕地走進房間,因此總像是突然出現一樣;她母親死後她病得很重,住進健康療養院,有一位精神錯亂的人幾次夜裏錯入她的房間,來到她的**;最後一個例子是她從阿巴茲旅遊回來,在列車上一位奇怪的男人4次突然開她的房門,每次都兩眼盯著她看。她非常驚恐地招呼列車員。

我去除了所有這些記憶,讓她清醒過來,使她相信今晚會睡得很好,並省去了在給她催眠中給予的這樣暗示。她說她總的情況有所改善,這表示今天她沒有閱讀任何東西,而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快樂的夢中。(因為內心不安,她總是不得不做某事。)

5月11日早晨——今天她有個與婦科N醫生的約見,這醫生是來檢查她長女的月經問題。盡管埃米夫人比以前略現輕微的體征,但我仍發現她處於頗為紊亂的狀態。她不時地大聲叫:“我害怕,非常害怕,我想我要死了。”我問她怕什麽,是不是怕N醫生?她說不知道,就是害怕。在我同事到來之前,我使她進入催眠狀態。在這狀態下,她說害怕在昨天按摩時對我說的某些事會冒犯我,因為她覺得這些事對我似乎是不禮貌的。她對任何的新事也感到驚恐,所以對新來的醫生感到驚恐。盡管N醫生在時她有一兩次驚恐表現,但我能夠撫慰她,除此之外,她表現很好,既不發出吧嗒聲,也沒有任何說話的抑製現象。在N醫生走後,我再給她催眠,去除因N醫生訪視所致興奮的任何可能的殘餘。她本人非常滿意催眠後自己的行為,對治療寄予很大的希望,我盡力使她從這個例子中相信無須害怕新事物,因為新事物中也包含著好的東西。[178]

傍晚,在催眠前我們的談話中,她顯得非常活躍和輕鬆,本人從疑慮中解脫出來。在催眠中,我問她在生活中什麽事情對她產生最持久的影響、並最經常地在她記憶中浮現。她說是丈夫的去世。我讓她從頭至尾敘述這事的細節,她在敘述時每個示意動作都帶有最深切的感情,但沒有任何吧嗒聲和口吃。她開始說道:她和丈夫曾在瑞凡拉這個地方,他倆非常喜愛這裏,當他倆走過一座橋時,丈夫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數分鍾,但過後又站了起來,看上去很好。不久,當她第二次坐月子躺在**時,她丈夫坐在她床邊的一個小桌上吃早餐,看著報,突然間站了起來,非常奇怪地看著她,向前移了幾步,然後就倒地死去。她立即從**下來,招呼醫生,她在隔壁房間聽到醫生們在盡力搶救他,但無濟於事。然後她繼續說到嬰兒,那時才生下幾周,得了嚴重的疾病,持續了6個月之久,在這期間,她本人因高熱而臥床不起。然後接下來便是按年月順序敘述她對這個孩子的不滿,她的臉看上去迅速表現出發怒的樣子,就像有人說某人變成討厭時的表現。她說這個孩子長期以來非常古怪,整天叫喊不睡覺,並發展成似無希望治愈的左腿麻痹。當她4歲時,她才有視覺;學走路和說話均較遲,因此很長時間裏她被認為是低能。根據醫生診斷,這孩子患腦炎和脊髓炎,她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麽病。在此我打斷她的敘述,向她指出如今這個孩子是正常的女孩,正在健康地成長,我使她再看著任何令人憂鬱的事情時,不僅消除了她記憶中為之受影響的事,而且消除了她對這些事的回憶,就好像這些事從來不存在於她的頭腦中。我保證她這樣會擺脫長期折磨她的不幸的預料和全身的疼痛。上述這些就是她在敘述中的抱怨,從那以後的幾天裏,我們沒有再聽到什麽情況。[179]

從我的這次暗示後,使我驚奇的是她開始話題總是一成不變地說起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L王子,當時人們對這件事議論頗多。她因此對精神病院產生新的害怕,那裏的人在治療中用冰冷的水衝洗他們的頭,然後把他們放在一個裝置中,使他們轉圈,一直轉到他們安靜下來。三天前,她第一次抱怨說她害怕精神病院,在她敘述第一個故事即病人被綁在椅子上時,我就打斷了她的敘述。現在我明白這種打斷在她身上沒有起作用。我不得不從頭至尾聽著她非常詳細的故事。在這些留在她腦海中的故事說完後,我也打消了她的這一係列新浮現出來的害怕的念頭。我要求她有良好的感覺,告訴她確實應當更相信我,而不是相信那個告訴她精神病院那些可怕故事的傻女孩。當我注意到她在告訴我較多這些事情時仍偶然出現口吃,我再問她口吃的來由。她不作答。我再問:“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因為我不可能知道?”(她說這些話時粗暴而又發怒。)這種聲明對我來說似乎是我暗示成功的證據,但這時她表現出希望我從催眠中喚醒她,我於是就這樣做了。[180]

5月12日[早晨],出乎我的意料,她睡得並不好,隻睡了很短的時間。我發現她雖偶然有點很焦慮的狀態,但無她通常的軀體症狀。她沒說什麽事,而隻說她做了不好的夢,始終看到的是同樣的事情。她說:“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實際生活中,那是多麽可怕。”在按摩期間,她回答問題時不太切題。之後她變得快活起來;她告訴我關於她在波羅的海亡夫房子裏的社交生活,在那裏她款待鄰近城市來的重要人物雲雲。

催眠,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椅子的腿和扶手都變成了蛇;一個長著禿鷲嘴的鬼怪撕裂和吃著她的全身;其他野生動物在她的身上跳躍著等。然後她又轉到另外的動物性譫妄中,而她又補充道:“那是真的。”(不是夢。)即:那是在較早的時候,有一次她去撿一個毛茸茸的球,其實這是一隻老鼠,而且逃跑了。她散步時,一隻大的蟾蜍突然跳到她跟前等等。我明白我的一般性禁令對她已無作用,我應當把她的驚恐印象逐一地去掉。[181]我又利用一個機會問她,為什麽會有胃痛,原因是什麽(我相信她的所有動物性幻覺的發作是與胃痛伴隨在一起的)。她頗不情願地回答不知道。我讓她明天回憶一下。她當時用明顯咕嚕的語調說話,於是我就不再繼續問她諸如這是什麽,那是什麽原因,而是讓她明天告訴我說的是什麽內容。我用這種方法後,她繼續往下說卻無開場白:“當他們把他抬出去後,我不能相信他已死去。”(她又談起她的丈夫,此時我明白了她的不健康的情緒的原因,是她遭受前述事情殘存的痛苦。)她說,在這以後她恨她的孩子達3年之久,因為她總是對自己說,如果她不是因為生這個孩子躺在**,她可能照顧她的丈夫,使他恢複健康。在她丈夫死後,留給她的隻有受人欺侮和煩躁不安。她丈夫的親戚一直反對他倆的這樁婚事,他們因她與丈夫如此幸福地相處而很生氣,於是對她丈夫的死就散布謠言,說她毒死丈夫,因此她要求調查。她的親戚們使她卷入了所有的各種法律程序中,對方得到一位新聞工作者的暗中相助。這個卑鄙的人到處造謠以激起人們對她的反對。他拿著數張印著有關誹謗她文章的報紙,把文章剪下來給她送去。這就是她孤獨和恨所有陌生人的緣由。就在她告訴我的這些話我撫慰她後,她說她感到舒適些。

5月13日早晨,她又因胃痛而睡得不好。她昨晚沒吃飯。她又訴說右臂痛。但她情緒良好,很快活。自昨天以來,她待我特別不同。她問我那些對她來說似乎重要的事情我持什麽觀點,而且她變得很不理智的煩躁不安。例如當我尋找按摩所需的毛巾或其他東西時,她多次地發出吧嗒聲和臉的抽搐。

催眠,昨天傍晚她突然發現以前所見的小動物不知為什麽長得非常大。最初她是在D這個地方的舞台演出中看到過一條很大的蜥蜴。昨天,這個記憶也十分強烈地折磨著她。[182]

吧嗒聲再次出現的理由是昨天她的腹痛和她試圖不發出呻吟聲。而她對發出吧嗒聲的真正誘因一點也不知道。她倒是記得昨天我要她發現胃痛的緣由。然而她說不知道,卻要我幫助她。我問她是否可能在某一偶然的情況下,在非常興奮之後,她強迫自己吃東西。她肯定了這一點。在她丈夫死後,她長期完全失去食欲,隻是完成任務似地吃;實際上她的胃痛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我當時用手在她的腹上部捋幾下,以除去她的胃痛。接著她開始自願地說起那些最影響她的事情。她說:“我已經告訴你,我不喜歡這個孩子。但我應當補充一點,我的行為並沒有使別人有這樣的感覺。我為孩子做了我必須做的一切。即使現在,我也因偏愛長女而自責。”

5月14日早晨,她很好,很快樂,睡到早晨7點半。她隻抱怨說手的橈側部位和頭麵部稍有疼痛。在催眠前她告訴我的話愈來愈有含義。今天她幾乎沒產生任何害怕的感覺。她訴說右腿疼痛和失去其他感覺。她告訴我1871年有過一次腹部感染;當時幾乎沒有恢複健康,但還在照顧她生病的兄弟,自那以後開始出現疼痛,甚至導致她右腿暫時的麻痹。

在催眠期間,我問她現在是否能參加社交生活,是否仍感覺害怕。她說她仍不喜歡任何人站在她後麵或身旁。她因此而告訴我更多的有關某人突然出現時所引起的不快的驚人情形。例如,曾經有一次她與女兒們在呂格恩島散步,兩個看似可疑的人突然從樹叢中出來侮辱他們。在阿巴齊的一個傍晚,當她出外散步時,一個乞丐突然從岩石後冒了出來,跪在她麵前。他看上去是個無惡意的精神錯亂者。最後她告訴我她那孤立的鄉村房子晚上被人闖入,這使她非常驚恐。然而,顯而易見的使她害怕的基本根由是因她丈夫去世而遭受的困擾。[183]

傍晚,盡管她顯得很有精神,但她迎候我時卻感歎道:“我害怕得要死;哦,我簡直不能告訴你,我恨我自己!”我最終才知道布洛伊爾醫生訪視了她,他的出現使她產生驚恐。當他察覺到後,她使他相信“隻有一次是這樣”。她對我感到非常抱歉,因為她本應該顯示以前神經質的殘餘。在最近一些天中,我不隻一次地注意到她是如此困難地麵對自己,如此易於嚴厲地自責自己最輕微的疏忽,如按摩用的毛巾沒放在通常的地方;當她睡著後,給我看的報紙,我一時找不到。在排除最初和最表層的痛苦記憶後,她心理方麵過於敏感的個性及自我貶低的傾向就明顯起來。在她清醒狀態和催眠中,我都及時告訴她好與壞之間有著許許多多不同的小事,對這些事人們無須自責。她沒有接受我的說教,即:隻有是苦行僧或中世紀的和尚,在他生活中把每一件小事都看作上帝的手指或撒旦的**,不能在描繪世界一瞬間或最小的一角時不提及他自己。

在催眠中,她產生某些進一步的恐怖性想象(例如在阿巴齊,她看見每一次海濤猶如流血的頭)。當她醒來時,我讓她重複我對她的說教。

5月15日早晨,她睡到早晨8點半,但在上午變得煩躁起來,在接待我時有些輕微的抽搐、吧嗒聲和說話抑製,她又說著:“我害怕得要死。”在回答一個問題時,她告訴我她的孩子們住的膳宿公寓是第四層樓,有電梯。昨天她堅持要孩子用電梯上下樓,而現在自責自己這個主張,因為電梯並不完全可靠。該公寓的房東也是這樣說的。她問我是否聽說過伯爵夫人茲克的故事,她在羅馬因這類意外致死。我碰巧熟悉這個膳宿公寓,我知道這個電梯是房東的私人財產;對我來說,這個男人似乎不是在宣傳電梯的特殊情況,而是警告人們不要使用電梯。我認為這似乎是她因焦慮而產生舊事幻想的一個例子。我對她說了自己的看法,並且繼續毫無困難地使她嘲笑自己不太可能發生的可怕的事。至於這樣一個理由,我不能相信這就是她焦慮的原因,故決定在她催眠的意識中向她提問。幾天停下來的按摩,今天又恢複了。在按摩期間,她斷斷續續地告訴我過去的一係列事情,這些可能是真的:如在地窖裏發現一個蟾蜍;古怪的母親用奇怪的方式照顧著她愚笨的一個孩子;一個女人因患抑鬱症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當她處在不安的心理狀態時,上述這些記憶就會浮現在她的腦海。而當她說出這些故事後,她就變得非常快活。她描述自己階級地位的生活,和她與德國、俄國的和德國北部的知名人士有來往;我確實發現,要使這類活動與如此一個嚴重神經質的女人一致起來是件十分困難的事。

因此,在催眠中我問她為什麽今天早上如此不安寧,她告訴我的不是她對電梯的疑惑,而是她擔心她的月經快要來了,這會影響到按摩。[184]

然後我讓她告訴我腿上疼痛的由來。她開始以與昨天同樣的方式敘述[關於護理她兄弟],然後繼續述說她那長長的一係列所經曆的往事,其間交替出現憂鬱和煩躁,同時有腿的疼痛;而且每次都使疼痛加劇,甚至於達到兩條腿麻痹並失去感覺的程度。同樣情況也發生在她的上臂。當她過去照顧某個生病的人時,腿和臂的疼痛就出現過。同時還有“頸部**”的感覺。關於這後一種感覺,我隻是知道是在某種稀奇古怪的不安狀態,並伴有以前就有的抑鬱出現後才接著發生。其症狀是頸背像“被冰緊抓住”,同時肢體一起僵直起來,手足都有疼痛性的發冷,不能說話,不能平臥。這現象持續6~12小時。我試圖指明這複合的症狀代表了她回憶的失敗。於是我問她一些問題,以發現她在照顧譫妄的兄弟時,他是否抓住她的頭頸;但她否認這點。她說不知道這些發作症狀怎麽會有的。[185]

傍晚,她精神很好,現出很好的幽默感。她順便告訴我,電梯的事不是如以前所說的那樣。電梯主人隻說他這樣做是不讓人乘坐電梯下樓的一個借口。她問了我許許多多與疾病無關的問題。她的麵部、手的拇指側和腿部有令人痛苦的嚴重疼痛。如果她坐著不動或凝視某一固定點相當長時間後,臉就會繃緊和疼痛起來。如果她提起任何重的東西,手臂就感到疼痛。檢查她的右腿表明她的大腿具有相當好的感覺,腿的較下部位和腳有高度的麻木,臂和髖部程度較輕。

催眠中,她告訴我她仍偶爾有恐懼的想法,諸如某事可能會發生在她的孩子身上,孩子可能生病或失去生命,或正在度蜜月的弟弟可能有意外,或弟媳可能死去(因為她所有兄弟姐妹的婚姻都很短暫)。我不能再列舉她所有其他的有關害怕的例子。我不準她在沒有理由值得害怕時害怕起來。她答應放棄害怕,原因是“你要我這樣做”。我對她的疼痛、她的腿等做了進一步的暗示。

5月16日早晨,她睡得很好。她仍訴說臉、臂和腿痛。她很快活。對她的催眠沒有提供什麽情況。我用感應電流刷子刺激她麻木的腿。

傍晚,當我一進去,她一驚並說道:“我很高興你來,但我很害怕。”在這同時她說到每一個恐怖的事情,並伴有口吃和抽搐。我先是讓她告訴我在清醒狀態下發生的事。她彎起手指,又張開她的手掌,以生動的畫麵述說著她的恐怖:“一個非常大的老鼠突然在花園中從我的手邊穿過,一刹那不見了;有一些事情一直在來回閃動著(來自幽靈遊戲的幻覺?);一大群老鼠在樹上;難道你沒聽到跑馬場上的馬蹄聲嗎?隔壁房間有個男人在呻吟,必定是手術後的疼痛;我能去呂根這地方嗎?我能否有個那樣的火爐?”她因腦海中接二連三出現的大量想法和盡力從中找出她周圍的真正事物而感到混亂。當我問起現在的事情,諸如她的女兒們是否來這裏時,她無言以對。

我盡力在催眠中解決她頭腦中的混亂。我問她什麽事使她害怕。她複述著伴有各種恐怖症狀的老鼠,還補充道:當她下台階時看到一個可怕的動物躺在那兒,又突然消失。我說這些都是幻覺,告訴她不要害怕老鼠;隻有醉漢才會這樣看它們(她非常討厭醉漢)。我告訴她比肖普·哈托[186]的故事。她也知道這個故事,並且很恐怖地聽著這個故事。我接著問她:“你怎麽會想到馬戲場的?”她說她清楚地聽到近處馬廄裏馬的跺腳聲,馬被韁繩拴住,這可能會傷著馬。通常此時約翰都出去鬆開馬匹。我否認附近有馬廄或隔壁房間有任何人呻吟。那麽她知道自己在哪兒嗎?她說她現在知道,但在這以前她以為是在呂根。我問她怎麽會有這樣的記憶,她說他們曾在花園裏說話,花園的一角很熱,她突然有個想法想到呂根那遮掩的露台。當時我問她,在呂根有什麽不愉快的記憶吧?她說了一係列不愉快的事情。在那裏她的腿和臂得了最可怕的疼痛病;當她外出遠足時,幾次遇到大霧而迷失方向;有兩次,當她散步時,一個公牛總是尾隨著她等。那麽今天這事怎麽會侵襲她的呢?她回答著:“怎麽會?”她今天寫了許多信,花了3個小時,使她頭很疼。我因此推斷她的譫妄發作是因為疲勞所致,而其內容是聯想到花園中無遮掩的地方等,我重複著我習慣給予她的教誨,使她安然入睡。

5月17日早晨,她昨晚睡得很好。在今天的麩糠浴中,因麩中有蟲而驚叫起來。我從護士那兒聽說此事。她本人不情願地告訴我這件事。盡管她幾乎顯得過分快活,但終究哭了出來,發出了“嗚”聲,臉上有恐怖的表情。她的口吃也比前幾天厲害,她告訴我昨晚做夢,她在許多水蛭上散步。昨夜,她做了許多可怕的夢。夢著自己要埋葬許多死人,把死人放在棺木中,但沒能放上棺蓋(顯然是對她丈夫的回憶)。她進一步告訴我在她生活曆程中,她有許多與動物在一起的驚險活動。最糟糕的一次是一隻蝙蝠掛在她的衣服上,所以她沒穿衣服就赤身**地衝出房間。為了治愈她的這種害怕症,她弟弟給她一個蝙蝠造型的胸針;但她從來不戴。

在催眠中,她解釋害怕蟲的由來是:她曾經收到一個很漂亮的針插禮物。但第二天早晨當她要使用時,許多小蟲從中爬了出來,因為針插裏裝的是不十分幹的麩糠(幻覺?可能是事實)。我要她告訴我更多的一些動物故事。她說,曾經有一次,當她與丈夫在聖彼得堡的一個公園裏散步時,通向水池的道上都是蟾蜍,於是他們隻好回轉。曾經有幾次她不能向任何人伸出手來,因害怕變成可怕的動物,以後這種情況經常發生。我試圖逐一使她從動物害怕症中解脫出來,就逐一地問她是否害怕每個動物,在某些情況下她回答“不害怕”,但在另一些情況下,她答道:“我未必害怕它們。”[187]我問她為什麽昨天有那麽多的口吃和肌肉**,她回答當她非常驚恐時總是這樣。[188]但為什麽昨天她如此的驚恐?這是因為在花園裏,各種強迫性思想出現在她的頭腦中:在治療將結束時,就她如何能特別地阻止某些想法再次充斥於頭腦,我反複說出她可放心的三點理由:(1)她已變得較健康和有較強的抵抗力;(2)她應當養成習慣將自己的思想告訴與她相處很好的人;(3)今後她應不在乎所有那些已經加重她精神負擔的事情。她繼續說因近來沒有感謝我對她的多次訪視而感到擔憂;她擔心因最近情況的退步,我會對她失去耐心。她非常困擾和害怕的另一原因是負責該房子的醫生在花園裏問一位紳士是否現在願做手術。他的妻子坐在他身邊,她(病人)不禁想到這可能是這個不幸的男人的最後一個晚上。在這最後一件事敘述完後,她的憂鬱似乎被掃除幹淨。[189]

傍晚,她非常快活和滿意。催眠沒有發生什麽事。我致力於治療她的肌肉疼痛和恢複她右腿的敏感性。這在催眠中是很容易做到的,但在清醒時,她恢複了的敏感性卻再次部分地喪失。在我離開她之前,她表示出驚訝,因為她的頸部**的感覺已有很長時間了,而這通常是在每次雷雨前出現。

5月18日,她昨晚睡得比以往幾年的所有晚上都好。但在浴後她訴說頸背、大腿發冷,臉、手、腳疼痛。她的麵容緊張,兩手緊握著。由於她的頸部**,催眠術沒有顯示出心理意義。在她醒來後,我用按摩使之得到了改善。[190]

我希望最初3周治療的這一摘錄足以清楚地描述出該病人的狀況、我在治療上努力的特征及其成功的程度。我將在下麵的病史做進一步的闡述。

以前我描述過的譫妄在埃米·馮·N夫人病情中持續相當長的時間。由於我沒有主動去尋找其症狀及基礎,而是等病人出現症狀或要她告訴我引起她焦慮的某些思想,她在催眠不久便停止產生這些想法。因此我主要是使用這樣的方法,目的是使她頭腦中始終存在一些準則,以免她回到家中後又倒退到以往相似的情況。在那時,我完全受伯恩海姆書中暗示的影響[191],我期望從這樣的教育性的措施中得到比我今天所得到的更多的結果。我這個病人的情況改善得非常快,不久她使我確信自從她丈夫去世以來,她就從未感覺這樣好。在治療持續7周後,我允許她回到巴爾蒂克的家中。

是布洛伊爾博士,而不是我在7個月後得知她的近況。她的健康狀況持續數月很好,後來又因新的精神休克而再次衰竭。她的長女在第一次與母親待在維也納期間,也隨母親一樣發展了頸部**和輕度癔症狀況;特別是她因子宮後傾在走路時感到疼痛。在我的建議下,她到我們最有名望的婦科N醫生那兒去治療,用按摩的方法使子宮正位,所以已有數月不疼了。然而現在又複發了。她們在家時,她母親從鄰近大學區請了一位婦科醫生。這位醫生為女孩開出了局部和全身的處方,卻引起了她嚴重的神經過敏性疾病(那時她17歲)。可能這已經是她病理素質的一種跡象,而在一年後所表現的特征是她的性格改變。她的母親抱著那種通常兼有溫順和多疑的態度把女兒交給這些醫生。由於治療效果不佳,她母親被強烈的自責所壓倒。一連串我未曾察探到的想法使她產生這樣的結論,即N醫生和我應對女孩的病負責,因為我們疏忽了她的嚴重病情。因此,我的治療在她身上失去作用,她迅速倒退至我曾經解脫她以前的狀態。在她鄰近有個知名的醫生,她去那兒尋求治療。布洛伊爾醫生與她一直保持通信聯係,成功地說服她,使她相信,她所責備的兩位醫生是無辜的。但即使這個想法澄清之後,那時她對我產生的厭惡仍舊存在,就像一種癔症的殘餘,她宣稱我已不能再對她治療。在同樣的一個醫學權威的勸導下,她轉而到德國北部的療養院去尋求幫助。應布洛伊爾的要求,我向那裏的醫生解釋我所發現的對她有效的催眠治療的矯治作用。

這種試圖“轉移”(transfer)[192]完全失敗。從一開始她似乎就與醫生處於對抗中。她竭力抵製著為她做的任何事。她衰退下去,失眠和失去胃口,隻是有一位女友去療養院看她,並把她從療養院悄悄地帶回家中照顧,這樣她才恢複過來。在那以後不久,確切地說是她第一次遇見我後的一年,她又來到維也納,再一次把自己交給我治療。

我發現她比我收到的信中所說的要好得多。她能夠走動,擺脫了焦慮;大多仍維持著我去年治療成功時的狀況。她主訴是經常有混亂的狀態,她把這稱為“頭腦中的風暴”。除此之外,她患有失眠,常常一次要哭幾個小時。她在每天特定的時間感到悲傷(5點)。這是她在冬季看望住在護理院的女兒的規定時間。她的口吃和發出的吧嗒聲很厲害,兩手一直摩擦著,好像是在發怒。當我問她是否看到許多動物時,她隻答道:“哦,保持安靜!”

在我初次試圖誘導她催眠時,她握緊拳頭叫道:“我不要注射安替比林,我情願疼痛,我不喜歡R醫生,我討厭他。”我發覺她是聯想到了在療養院被催眠的回憶。待我一把她帶回到現時的情景中來時,她就鎮靜下來。

在一開始恢複治療時,我已經有一個啟發式的經驗。我問她口吃重現有多長時間,她遲疑地回答(在催眠中)是冬天在D這個地方一次休克之後。她所住旅館的服務員藏在她的臥室裏。她說在黑暗中,她誤以為是大衣,伸出手去拿它時,這個男人突然“從天而降”。我則把她的這一記憶畫麵驅趕掉,事實上從那時起,她在催眠和清醒時都明顯停止了口吃。我記不起是什麽導致了我暗示試驗的成功,但當我那晚轉到另一個話題,用簡單而又無惡意的語調問她,當我離開時(她那時已躺下睡了),我拴住門,這樣沒人能偷偷溜進房間。令我驚奇的是她又開始粗暴起來,出現磨牙,摩擦雙手。她表示她曾因這類事情在D處有嚴重的休克,而我又不能說服她對我說出這個往事。我觀察到在她頭腦中有著那天早晨催眠中告訴我的同樣故事,我以為我已掃除掉了。在下一次的催眠中,她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更多細節和更真實的情節。一次在她興奮中,她在走廊上來回走動,發現女傭的臥室門開著。她想進去坐一坐。她的女傭擋住她但她不甘休並進了女傭的臥室,然後看到一個暗的東西靠在牆上,該東西實際上是個男人。這個小小的奇遇顯然是個**的因素,這使她對此事產生不真實的解釋。這件事使我懂得在催眠下一個不完整的故事並不產生治療的效果。我本人已習慣於不完整的故事產生症狀不改善的現象,我逐漸能從病人的臉上覺察出他們是否沒有隱瞞所表白的基本內容。

這次,我對她的治療是在催眠中針對她女兒的治療問題,以及她本人在療養院所得的不快印象。她對強迫她在催眠中拚出單詞“蟾蜍”的醫生充滿著被壓抑的怒火。她要我答應再不要讓她說這個單詞。由此我冒險在我對她的暗示中開了一個有實效的玩笑。這是我僅有的一次濫用催眠,但毫無惡意,我必須請求病人的諒解。我已使她確信她所待在溪穀的那個療養院已離她如此的遙遠,她不再能記起療養院的名稱,無論何時提起它,她就會在小山、溪穀和森林之間猶豫。這果真起作用。不久,她說話受抑製所剩下的唯一體征是對療養院名稱的不確定。最後,在布洛伊爾醫生的留意之後,我使她免除這種強迫性的舊事幻現。

我對她描述的“頭腦中的風暴”的鬥爭比起其餘以往經曆花了更長時間。當我初次見她處於這類狀態中時,她正躺在沙發上,臉扭曲著,全身不停地躁動。她一直把雙手壓在前額上,以渴望和無助的語調叫著“埃米”的名字,這是她長女,也是她自己的名字。在催眠中,她告訴我在她女兒治療期間,反複出現許多次壓倒自己的沮喪狀態,當她花費數小時,試圖發現方法糾正其不良作用時終不得其解。在這時,她感到自己的思想變得混亂起來,她就搞出叫出她女兒名字的方法,這樣有可能幫助她回到清醒的思想中來。當她女兒的疾病賦予她新的責任期間,她感到自己的神經狀態再次使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她決心無論為女兒做什麽都必須避免混亂,無論她頭腦中的一切事物有多麽混亂。

在幾周治療過程中,我們也能處置這些記憶,我對埃米夫人的觀察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她的情緒十分好。在治療即將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我將加以詳述。因為這些事十分明顯地反映了病人的性格和她的各種精神狀態的表現方式。

一天,我在午餐時間招呼她,嚇得她把某物包在紙裏扔進花園中,而紙團被守門人的孩子拿到了。在回答我的問題時,她承認紙裏是她的(幹的)布丁,每天她都這樣做。這導致我調查其他所剩的幾道菜,我發現一半以上的食物剩在盤子裏,我問她為什麽吃得這麽少,她回答道,她不習慣吃得較多,因為如果吃得多,她感到不舒服;她與她已故的父親的體質一樣,也是吃得較少的人。當我問她喝什麽,她告訴我她隻能耐受濃的飲料,如牛奶、咖啡或可可;如果她喝水或礦泉水,就會損害她的消化。這完全是神經質選擇病症。我取了她的尿樣,發現其濃度高,尿酸鹽過多。

因此我想,介紹她喝更多的飲料是合適的,增加她的食物量也是無疑問的。確實,她看上去不是十分明顯的消瘦,但畢竟需要花精力針對她的飲食做少量的增加。當我下一次訪視她時,我給她訂了一些蘇打水,並禁止她慣常處理布丁的方法,她顯得相當的煩亂。她說:“我會這樣做的,因為你要我這樣做,但我以後告訴你這樣會更糟,因為它違背我的本性,因我父親就是這樣的。”當我問她在催眠中為何不能吃得更多或喝任何水時,她用較低沉的語調回答:“我不知道。”次日,護士報告她吃完了一份食物,喝了一杯蘇打水。但我發現埃米夫人處於極度抑鬱狀態和非常粗野的情緒中。她抱怨有非常厲害的胃痛,“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麽的,”她說,“我們已經犧牲了這麽長時間鬥爭所取得的成果。如果我吃得較多或喝水,每次總是損害我的消化,在我能吃東西前,我必須自己完全禁食五天到一周。”我使她確信沒有必要餓著自己,這樣做不可能有害於她的消化:她的疼痛隻是因對吃和喝的焦慮心所致。很清楚,我的這種解釋沒有對她產生哪怕是最輕微的影響。之後不久,我試圖把她引入催眠,可第一次出現催眠失敗;她向我投來狂怒的目光,使我相信這是她公開的反抗,這情景是非常嚴重的。於是我放棄了催眠意圖,宣稱給她24小時仔細考慮這些事,並接受這樣的觀點,即她的胃痛隻是出自她的害怕。24小時以後,我將問她是否仍認為她會因喝一杯礦泉水或吃一份適中的飯菜而有一周的消化問題,如果她說是,我將要求她離開,這個小小的情景與我們平時大多友好的關係是截然相反的。

我發現24小時後的她變得溫順和服從起來,當我問她對胃痛的緣由怎麽想時,她毫無搪塞地回答:“我想是因為我的焦慮,但這僅僅是因為你這樣說的。”然後我將她置於催眠中,再次問她:“你為什麽不能多吃些?”

回答很迅速,又根據年月順序從她儲存的記憶中產生一係列的理由:“我正在想這怎麽會的,當我是一個孩子時,淘氣時總是拒絕吃我的那一份飯。我母親對此很嚴厲,在將受懲罰的威脅下,我必須過兩小時後才能吃留在同樣盤子裏的那份飯,那時飯已很涼,油脂變得很硬。”(她顯示出厭惡的神情)“……我仍舊能看到我麵前的叉子,其中一個叉子的尖有點彎曲。無論何時我坐下來吃飯,我總是看到我麵前盤子中的冷肉和食物上麵的油脂。許多年後,我與弟弟住在一起,他是個官員,患著可怕的疾病。我知道此病是傳染的,所以極害怕出錯,害怕拿他的小刀和叉子(她震顫著),盡管如此,我還是和他一起用餐,這樣沒人會知道他有病。不久以後,我又照顧我的另一個弟弟,因那時他得了很嚴重的肺結核。我們坐在他的床邊,而他的痰罐總是敞開著放在桌上(她又震顫著)。他習慣於吐痰時,穿過盤子,把痰吐到痰罐裏。這總使我感到厭惡,但又不能顯現出來,怕傷害他的感情。無論何時我吃飯時,痰罐總在桌上,使我感到厭惡。”我自然是要徹底清除這一係列討厭的印象,於是問她為什麽不能喝水,她回答說,當她17歲時,她的家在慕尼黑待了幾個月,幾乎所有的家庭成員都因喝了不好的水而感染上了胃粘膜炎。其他家庭成員經醫治後很快得到緩解,但她卻始終病魔纏身。別人介紹她飲礦泉水,她也沒因此而改善。當醫生開出處方時,她立即想到“這對我沒什麽用處”。從那以後,她一直無數次地不堪忍受普通水和礦泉水。

在催眠中揭示出的治療效果是立即出現的,並保持下去。她沒有饑餓一周,而恰恰在第二天毫無困難地又吃又喝。兩個月後她在一封信中寫道:“我吃得很多,體重增加許多,我已經喝了40瓶水。你認為我會繼續這樣嗎?”

第二年的春天,在她的靠近D的莊園,我再次見到馮·N夫人。這時她的長女(即“頭腦中有風暴”時叫她的名字)已進入異常的發育期,她呈現放縱的動作,這是因為她的天賦較差,她變得不馴服,甚至粗暴地對待母親。我仍讚賞她母親的自信,向她說明我對她女兒情況的觀點。對這個女孩心理上的改變,我形成一種不良的印象。事實上也正如我所預言的,她父親哈拉·馮·N與前妻所生的子女都死於偏執狂。她母親家庭中,也有神經病變的遺傳性,盡管沒有一個近親發展成慢性的精神病。我與馮·N夫人的交談中,對她的提問均毫無保留自己的觀點,她平靜地接受和理解。她變得強壯起來,看上去日趨健康。自從最後一次治療以來,過去的9個月她覺得很好。隻有稍微的頸部**和其他輕微的不適。我在她家住的7天中第一次認識到她的責任、職業和智力活動所有方麵。我也遇見了她的家庭醫生,他沒有對這位女士發泄多少抱怨,因此她已經達到某種程度的中止治療。

盡管我改進的暗示沒有改變她的基本性格,但她因此在許多方麵較前健康和能幹。她似乎不再接受“無關緊要的事情”這類說法。她的自我折磨的傾向比起治療時要少得多。但是在這段較好的時間裏,她的癔症性情仍沒有終止。例如她不能在任何長途旅行中坐火車。這是在最近幾個月內表現出來的。急於解決她的這個困難的嚐試隻是導致她在近來到D的旅行留下許多瑣細的令人不快的印象。然而在催眠中,她似乎不願談這些,甚至當時我開始懷疑她對我的影響再次采取退縮的態度,而她反對坐火車的秘密目的是不要再去維也納旅行。

這些天中,她也抱怨記憶的中斷,“特別是那些非常重要的事件”。由此我斷定過去兩年我所治療的完全有效,並繼續產生效果。一天,她與我沿著林蔭道散步,這是她房子通向海邊的一條路,我冒險問她是否此路經常有許多蟾蜍出沒。她向我投來責備的一瞥作為回答,但沒有恐怖的症狀。過一會兒,她因此而言過其實地說:“但從前這裏卻真是這樣。”針對她不願坐火車的毛病,我引導她進入催眠,在催眠中她本人似乎不滿意她給我的回答,顯出一種害怕,怕以後在催眠中不像以前那樣聽話。我決定讓她相信結果恰恰相反。我在一張紙上寫了一些字,交給她並說:“今天午餐時,你要給我倒一杯紅酒,就像昨天你做的那樣,當我把杯子舉向唇邊時,你就說:‘哦,請給我也倒一杯。’當我去拿酒瓶時,你又說:‘不,謝謝你,我想我不會喝的。’然後你會把手放在你的提包中,拿出一張紙,發現紙上寫有那些同樣的字。”這時正是早晨。幾個小時後,這個小插曲在我事先安排下真的發生了,它是那麽的自然,所以這麽多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什麽。當她向我要酒時,顯出明顯的內心鬥爭的樣子,因為她從不喝酒,當她拒絕喝酒後伴有明顯的放鬆,她把手伸到提包中,抽出一張紙,上麵寫著她剛說過的最後幾句話。她搖著頭,驚奇地凝視著我。

在1890年5月訪視後,我知道馮·N夫人的消息就漸漸地少了。我間接聽到她女兒的悲慘情況,這使她非常憂鬱和不安,甚至損害她的健康。最後,在1893年夏,我收到她的一張便箋,問我是否同意另一位醫生給她催眠,因為她又病了,不能來維也納。開始,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的允許是那麽必要,直至我回憶起1890年,在她本人的要求下,我曾出於保護她,不讓她被任何他人催眠,以免使她因為受到一個她所不喜歡的醫生的控製而產生抑鬱的危險後才恍然大悟。因此我寫信給她,表示放棄我對她專有的催眠特權。

討論——除非我們一開始就完全同意所涉及的術語,否則就不易決定一個特殊的病人是否該被診斷為癔症或某些其他的神經症(我們這裏說的神經症不是純粹的神經衰弱型);我們仍期待著的指導方針是它會在一般發生的混合性神經症中建立界限性的標準,為這些病勾畫出基本的特征。因此,如果我們仍習慣於用較狹窄的術語觀念,即用所熟悉的典型病例的相似性來診斷一個癔症患者,那麽,無可爭辯,埃米·馮·N夫人這個病人就是一個癔症患者,她的輕度譫妄和幻覺(同時她的其他心理活動仍保持完好)、她的人格變化、在人工催眠夢遊狀態下的記憶的儲存、她疼痛的那條腿的感覺缺乏、她的病曆中透露出的某些資料以及她的卵巢神經痛等,無疑是癔症的特性,或至少說這是個病人。我們所要提出的問題就是病人的一個獨特特征,這也為診斷一般癔症的可信性提供了一個機會。我們已在該卷開始的《緒言》中解釋過,我們認為癔症的症狀是創傷作用於神經係統而導致的興奮作用和殘存。如果最初的興奮被發泄或通過思維活動發泄出來,就不會遺留這種殘存的興奮,也就不可能出現一定量的觀念(縱然其數量是不能測量的),我們必須把這考慮為興奮總量作用於神經係統的過程,由於該興奮量沒有相應地被用於外部的行動,因而轉變成慢性症狀。[193]現在我們通常發現癔症病人中,這種創傷性的“興奮總量”的相當一部分轉變成單純的軀體症狀,正是癔症的這種特征的表現方式而被認為是一種心理障礙。

為了簡潔起見,如果我們采用術語“轉換”[194]來標誌精神性興奮轉變成慢性的軀體症狀,這是癔症的特點,那麽,我們可以說埃米·馮·N夫人病例中隻表現了少量的轉換。最初屬於精神性的興奮,其大部分仍保持在精神範圍中,很容易把它與非癔症性神經症等同起來。有一些癔症患者,他們全部的過剩的興奮都轉換了,因此癔症的軀體症狀看來好像進入了完全正常的意識中。然而,較多見的是不完全的轉換,所以至少伴隨創傷的某些情感持續存在於意識中,作為病人情緒狀態的一個成分。

我們這個隻有很少轉換的癔症病人,其精神症狀分為情緒改變(焦慮、憂傷的抑鬱)、恐懼和意誌缺失。後兩類精神紊亂被精神病學家法國學派看作精神衰退的特征。但就我們這個病人來說,他們卻視為是創傷性經曆所決定的。這些恐怖和意誌缺失大部分起源於創傷,我將在下麵詳述。

確實,某些恐怖相當於人類原發性恐怖,特別是神經質的人,例如,她對某些動物的害怕(蛭、蟾蜍以及梅菲斯特吹噓自己為所有害蟲的主人[195]以及雷暴雨等)。而這些恐怖也由於創傷性事件而較牢固地保存下來。因此她害怕蟾蜍是由於她兒童時代早期的經曆,即她的兄弟們向她扔一隻死蟾蜍而得到強化,導致她癔症性抽搐的第一次發作;同樣,她害怕暴風雨所出現的休克使她產生一種吧嗒聲;而她害怕大霧是因為她在呂根島散步時的情形所致。然而,這一群原發性恐怖,有人可能說成是本能性的害怕(認為是心理特性)起著優勢的作用。

其他較特殊的恐怖也是因特殊的事件所造成的。她懼怕不能預料的和突然出現的休克是因為看到她丈夫可怕的印象的結果,那時她丈夫看上去很健康,卻在她眼前死於心髒病發作。她對陌生人和一般人的害怕是由於受到丈夫家庭的迫害,迫使她去見代理機構的每一個陌生人,那時她似乎覺得陌生人很可能知道擴散在外有關她的文章和說的話。她害怕療養院及其同住者可追究到所有一係列她家庭中不愉快的事,以及一位傻乎乎的女仆告訴她的一些故事。除此之外,這種恐怖一方麵是由於健康的人們所感受到的原始和本能的精神病的恐怖引起的;另一方麵是由於像她那樣的、不亞於所有神經症患者的害怕變瘋而引起的。她十分特別的是害怕某人站在她後麵,這是她年輕時及以後生活中許多恐怖的經曆所造成的。由於在旅店中發生的事特別使她痛苦,由於它含有性欲的暗示,所以就強化了她害怕陌生人偷偷溜進她的房間。最後她害怕被活埋,這點與許多神經症患者一樣,完全可用她的信念來解釋,即她認為她丈夫的軀體被抬出去時沒有死。這種信念給她一種如此令人感動的表現——不能接受她與所愛的、一起生活的男人就此突然去世的現實。然而,以我的看法,所有這些心理因素[196]盡管可解釋不同的恐怖內容,但不能解釋其持久存在的問題。我認為有必要引證神經症的因素來解釋其持久存在的問題,即病人數年來一直生活在禁欲狀態中。在諸多引起焦慮[197]的原因中,這個情況最為主要。

該病人的意誌缺失(意誌的抑製、不能行動)比起認為是精神症狀的恐怖要少一些,這是由於其能力的總的受限。相反,該病人的催眠分析清楚表明她的意誌缺失是由兩類心理機製所決定的,其實際上是單一的。第一類意誌缺失可能就是恐怖的後遺症。當恐怖不是出現在(對外部事件的)期待中,而是伴隨著主體的行動時,便出現意誌缺失——例如我們這個病人害怕外出或與人相處,就像害怕某人悄悄地溜進她的房間一樣。這裏的意誌抑製是由於伴隨的焦慮作用於行動而引起的。如果把這類意誌缺失看成與相應的恐怖截然區分的症狀則是一個錯誤,盡管必須承認這種恐怖可以不產生意誌缺失而單獨存在(倘使恐怖並不太嚴重的話)。第二類意誌缺失取決於存在著表達感情情調和未予解決的聯想。這些聯想阻止與其他有關聯的事,特別是那些與之不相容的事的聯係。我們這個病人的厭食提供了這類意誌缺失的最好例子。她因為不喜歡其味道而吃得很少;因最早年時期把吃的行為與令人厭惡的記憶聯係起來而不愛吃,她對吃的這種厭惡的情感量從來沒有任何程度的減少;人們不可能在厭惡吃的情況下同時對吃感到快樂。她早期建立的吃飯中的厭惡持續存在而不消失,這是因為她迫使自己一直抑製著,不是用反應來消除它。在兒童時代,在懲罰的威脅下,她被迫吃她感到厭惡的冷飯菜。以後的日子裏,出於對弟弟的考慮,在他們共同進餐時她抑製自己所麵臨的情感表達。

在這個問題上,我或許可以提到一篇短論文,其中我試圖對癔症性癱瘓做心理學的解釋(弗洛伊德,1893c)。我做出一個假設,即這些癱瘓的原因是一組相關的想法難以達到新的聯想,我們認為這些想法與軀體的肢體之一有關。因為不能達到新的聯想,轉而又依賴於這樣一個情形,即癱瘓的肢體被卷入創傷性回憶——一種帶有情感的、未被處理的回憶。我從病人的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實例明白,那是一種對未予解決的情感的一個想法的貫注,[198]這樣的貫注總是涉及一定量的不能聯想和一定量的不相容的新的貫注。

迄今為止,我尚未成功地借助於催眠分析來證實這種關於運動性癱瘓的理論,但是我能引證埃米·馮·N夫人的厭食症來證明這種機製是某些意誌缺失的操作性機製,意誌缺失不是別的,而是一種高度特殊化的——或用一個法語來表達“係統化的”——心理癱瘓。

埃米·馮·N夫人的心理情境特征從其本質來看,著重有兩點:(1)抑鬱的情感聯係著她的創傷經曆始終未予解決——例如,她的抑鬱、痛苦(關於她丈夫的死)、怨恨(她丈夫家親戚對她的迫害)、厭惡(強製性進餐)、害怕(有關她許多驚嚇的經曆)等。(2)她的記憶活躍,有時是自發的,有時是對當時刺激的應答(如關於聖多明各革命的新聞),使她把帶有情感的創傷一點一點地帶入當前的意識中。我的治療程序是基於她記憶中的這種活動過程,致力於日複一日地解決和擺脫在特殊的日子裏所浮現的任何問題,直至她為之受影響的病態記憶的貯存基本消退。

我考慮一般存在於癔症的發作中的這兩種心理特征,引發我許多重要的思考。然而,我直到注意了軀體症狀的機製後,才討論到這一問題。

我們不可能把這些病人的所有軀體症狀歸因於同一緣由。相反,即使軀體症狀不太多的病人,我們發現其癔症的軀體症狀是由不同的原因所引起的。因此我首先從軀體症狀中的疼痛進行嚐試,正如我所見,埃米·馮·N夫人的疼痛從根源上肯定是機體的肌肉、肌腱或韌帶的輕微(風濕性)改變,這種疼痛在神經症患者中遠較正常人為多。另一種疼痛很可能是對痛苦的記憶,這是煩躁時的記憶象征[199],而照顧病人對患者的生活起著非常大的影響。這些疼痛也可能本來是器質性原因所致,但因神經症的緣故,病人會適應這些疼痛。我主要根據對馮·N夫人的觀察而對其疼痛下這些斷言的,這在我以後的章節中將有報告[200],在這個特殊問題上,我們從病人身上幾乎收集不到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