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雖然不喜歡這些人情交際,可她心裏清楚,這些同窗的圈子將來就是她自己的交際圈子。萬一這些人裏有哪個姑娘飛黃騰達了,將來她也能找條大腿抱一抱。
她沒想到的是,此刻的她自己在別人眼裏就是那根陡然粗壯的大腿。
綿綿覺得女人不管到什麽時候,都要有自個的圈子和人脈,如果隻是附庸在夫家上頭,萬一哪天被嫌棄了連條後路都沒有。
雖然現在的馮師兄看上去很讓人放心,可人心都是會變的。她不太敢拿自己的下半輩子去賭人性這個東西。
送完一大圈帖子,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馮氏又轉頭跟陳三商議起女兒的婚事來:“先前給閨女準備了五百畝地和府城的四間鋪子,原覺得這嫁妝已經足夠體麵了。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造化,要是嫁到馮家,這嫁妝似乎就顯得簡薄了。”
陳三點頭:“咱閨女能幹,這幾年至少給家裏掙了六七千兩銀子,甭管馮家給多少聘禮,咱們給閨女備嫁妝總不能低於這個數,要不豈不是占了閨女便宜。”
“你能這麽想就好。”馮氏笑道,她心裏是願意給女兒多備點嫁妝的,但又怕丈夫心裏不快。這要在別人家裏,就算是閨女掙的銀錢,娘家全昧下貼補兒子的也有。
好在,自家公婆雖然事多,但丈夫是個通情達理的。
兩口子商議了半宿,終於決定索性再買幾百畝地湊夠一千畝地,再拿一千兩銀子置辦首飾頭麵,畢竟女兒以後是要嫁到官宦人家,不能讓她太寒酸。綢緞布料自家鋪子就有,其餘的家具以及零散玩意兒一千兩就差不多。到時候再給閨女兩千兩的壓箱銀。
“加上酒席宴請什麽的,差不多要花一萬兩,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會不會太出風頭了?”一通算計下來,馮氏又有些擔憂,她倒是不怕花銀子,就是怕會暴露家底。
陳三擺擺手:“沒事的,旁人隻會以為馮家給的聘禮多咱家才會厚嫁的。倒是寬哥兒娶妻要簡樸一些,不能花太多。反正閨女成親一定會比兒子晚,到時候咱們一定給兒子說個不看重聘禮的媳婦。”
馮氏翻個白眼:“就算姑娘不看重聘禮,她爹娘呢?你以為這城裏的姑娘那麽好娶啊?”
“城裏姑娘不好娶咱就去鄉下找……”陳三想的很簡單,兒媳婦嘛,娶個賢惠點會伺候人的就行了,不用要求太高。
馮氏冷笑:“我掙紮了半輩子好容易把兒子從鄉下帶出來就是為了給他娶個大字不識的村姑再回到原點的?”
陳三連忙討好的笑笑:“我就是隨口一說。”
“其實鄉下不鄉下的我倒不是太在意。”馮氏歎口氣接著道:“可這娶兒媳跟嫁閨女還不一樣,寬哥兒是長子,他的媳婦賢惠大度是一定的,而且要有見識。咱兒子好歹讀了那麽多年的書,將來也是奔著科舉去的,要是娶個大字不識的兒媳婦,將來兩口子也說不到一塊去。”
“那上回二嫂給說的那個劉秀才家的閨女你怎麽沒相中?二嫂不是說他家女兒針線一流不說性子也文靜嗎?”陳三問道。
馮氏嗤笑一聲:“那是什麽人家?一家子爺們都酸透了不說,閨女養的一個個跟木頭似的,咱兒子那麽開朗的性子能看中這樣的姑娘?再說了,劉家爺們讀了幾天書就一個個的自命不凡,一群男人不事生產都指著家裏女眷做針線掙錢。這樣的人家,就算女兒出嫁了他們也照樣會趴在閨女身上吸血。我可不想跟這種人做親家。”
唉,想找個事事如意的兒媳婦怎麽就這麽難呢!
看到媳婦唉聲歎氣的樣子,陳三也跟著難受,他是聽出媳婦的意思了,想找個識字的明事理的兒媳婦,這確實不好尋摸。他琢磨了一下遲疑的問道:“那閨女的同窗裏就沒有個合適的?”
“咱閨女就往家裏帶過倆同窗,小桃跟福金。福金這會成了侄媳婦,小桃……我倒是覺得這閨女不錯,可她娘瞧著有些清高,我怕她瞧不起咱們這樣的商戶,別親事談不成再把閨女唯二的好友給弄疏遠了。”早兩年馮氏就開始給兒子物色兒媳,身邊來來回回的小姑娘就那麽多,她哪個沒有仔細琢磨過?
所謂等兒子考中秀才後再相兒媳隻是托辭,萬一兒子就是沒有科舉的命,還能一輩子不成親了?
陳三也跟著歎了口氣:“兒媳婦還真不好找。”
兒媳婦不好找那就先搞女兒的,為了閨女的小定禮,陳三特意跑了一趟濟州府,帶回來幾筐二尺多長的花鰱和蓮藕,還有桂圓、菱角等南邊的時令菜。
當然這些隻是順帶的,陳三去濟州是給閨女采買寶石和珍珠去了。
馮氏看著丈夫帶回來的兩個巴掌大匣子有些不滿:“好容易去了一回,怎麽才帶回來這麽點東西?這些都不夠一副頭麵的。”
陳三回道:“我原本也想多買一些,可聽到一個熟人說江南的珠子寶石不但品相更好,價格也更便宜些。這一點先給你們娘倆打兩樣首飾定親那天戴,等過了這陣子我索性去趟江南。聽說那邊的木料也更好。”
“爹,你要去江南?”綿綿眼睛眨呀眨的,她也好想。
江南的繁華自然無需多說,綿綿更加向往秦淮河……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她爹連老哥都不帶,更別提自個了。,
唉,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四處逛一逛?
這麽一想,綿綿還挺希望雲琦將來能做官,這樣自個說不定還有機會跟著他多走一些地方。
馮氏一向開明,把珠子寶石遞給綿綿讓她自個選樣子。
綿綿琢磨了一番,想到定親那天要由男方的親眷給自己插簪子,便隻選了一對紅寶石耳墜和同樣質地的領扣。剩下的都交給親娘處置了。
馮氏訝異的挑挑眉:“就這兩樣,這麽簡樸可不太像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