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思考

在海上生活久了難免會想念陸地。當教授等人終於有機會踏上陸地時，卻遭遇了攻擊，甚至威脅到鸚鵡螺號的安全。

閱讀批注

在陸地生活久了，對腳下的土地並不會有什麽深切的感情，甚至我們常常會忽視它們的存在。但在海上漂泊久了，陸地就是實實在在的天堂。所以當我踏上陸地時，內心感覺非常激動。康賽爾和尼德也是，尼德用腳試探著踩地，踮著腳尖走上沙灘——我們已經兩個月沒有踏上陸地了。

島上離海岸不遠的地方，有一片茂盛的樹林，樹林裏有各種各樣的樹木——合歡樹、無花果樹、木芙蓉、棕櫚樹……它們粗壯的樹幹展現在我們眼前，樹木的葉子在天空中聯結在一起，像牽起手的朋友，隨風搖曳。[1]

尼德對這些美麗的大樹都毫無興趣，他是個講求實際的人，直直地盯上了一棵椰子樹。尼德打下了幾隻椰子，我們用力把它們砸開，喝椰汁，吃椰肉，心裏暢快極了。

“好極了！”尼德說。

“味道真是美妙絕倫！”康賽爾抹了抹嘴，滿意地回答。[2]

我也受到了這種情緒的感染，仰頭把椰汁一飲而下，身體上的倦意很快就消散了，我看著被樹葉遮蔽著的點點陽光，感覺特別滿足。

“我們可以帶一些回小艇上，我覺得在小艇上可以留出三塊位置：分別放水果、蔬菜和肉類。這些東西一定會受到廚師和船員們的歡迎，他們可能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陸地食物。”康賽爾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我們好像沒有看到野生動物的身影！”

“不要著急，我們繼續前進吧。”我說。[3]

我們一邊說笑，一邊往樹林深處走去。在兩個小時裏，我們把林子的每個角落都走了個遍。尼德一邊摘著樹上的果子，一邊把剛拿在手裏的果子塞進嘴裏，從進入森林開始，他就摘得非常起勁，也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沒過多久，尼德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我是吃了很多，可是這些都隻是飯後甜點，野豬在哪裏？我的烤肉在哪裏？”

“確實，”我想起來，我們這次上岸的目的，主要是找一些可以吃的肉，我便說道，“我們太想吃牛排了。”

“先生，不用著急，對於打獵來說，要有耐心，我們一定能碰到飛禽走獸，這裏沒有，或許別的地方會有。”康賽爾補充說。[4]

“雖然我們沒有捕到動物，但不管怎樣，咱們應該在天黑前回到鸚鵡螺號旁邊，那裏是最安全的。”我說。

“什麽？我們要往回走了嗎？”尼德不滿地問。

“沒錯，天黑之前我們要回去。”

就這樣，下午兩點鍾的時候，我們踏上了返程之路，到了下午五點鍾時，我們回到了鸚鵡螺號。雖然沒有捕捉到動物，吃到想象中的牛排，但我們仍然可以說是滿載而歸。我們把采集到的食物搬上了小艇，將小艇開到了鸚鵡螺號旁邊，在把食物搬上船之後，我們回到了各自的房間。[5]

第二天一大早，鸚鵡螺號上空無一人，死一般沉寂。[6]我們決定再次出發，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一兩隻可以吃的動物。

比昨天運氣要好很多，我們在島上找到了一些野雞，我們把它們的羽毛拔下來，用細長的木棍穿起來，雖然並不是多麽美味，但至少它們能提供相當可觀的肉食。對於自己的打獵成果，尼德感覺非常滿意。

傍晚六點，雖然我們意猶未盡，但天色已黑，我們不得不又回到海灘上。小艇就停在海灘附近。

在沙灘上，我們把收集到的樹枝聚在一起，點上火，尼德開始準備晚飯。他將準備帶回小艇的排骨放到炭火上烤，撒上精心準備的調料，不久排骨就散發出香味，甚至把周圍的空氣都熏香了！這頓晚餐簡直妙不可言，我們很久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肉食了，以至於吃了兩隻肥大的野雞。

“今晚我們就留在這小艇上不回鸚鵡螺號了吧？”康賽爾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看著我說道。

“我們永遠不回去了！”尼德說。[7]

可是，當他們正做著酒足飯飽的美夢時，一塊石頭落到我的腳邊，濺起了一些細小的沙子。

我們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原地，轉頭看向石頭扔來的方向。我正在往嘴裏塞東西的手停了下來，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第二塊石頭又飛了過來，打落了康賽爾手上的野雞腿。

在這樣荒涼的小島上，怎麽會有從天而降的石頭？難道是天上落下的隕石？不管怎樣，我們的心裏都緊繃起了一根弦。出於自衛，我們三個人都站了起來，舉起槍，準備回應一切攻擊。

“難道是猴子扔的石頭？”尼德緊張地問道。

“不！是土著野蠻人！”康賽爾回答。

“快！上船！”在這種情況下，先回到船上才是最關鍵的。我們一邊喊著，一邊瘋狂地奔向海邊，小艇就停在離海麵不到二十米的地方。[8]

就在這時，一百米左右的森林處，出現了二十多個土著人，他們手裏拿著弓箭和投石器，一邊追趕我們，一邊用石塊襲擊我們。即使夜幕降臨，我也沒有看錯，那些渾身塗著顏色的土著人正快速逼近我們，石頭如雨點般向我們砸來。

即使處在這樣危險的境地，尼德·蘭德卻還想著他的獵物，他不想拋棄自己辛苦找來的食物，盡管情況緊急，他還是不顧眼前的危險，兩隻胳膊夾起還未烤熟的肉，奪命狂奔。[9]

我們終於跑上了小艇，劃動船槳，趕緊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島嶼。

那些土著人還在岸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地湧進海水中。

我想，是我們侵犯了他們的領地，才引來了他們這麽激烈的反應，因為我們沒有可以交流的語言和共同的文化背景，才會演變成一場可怕的暴力襲擊。好在，我們從如雨的弓箭和石頭中脫險了。

二十分鍾以後，我們劃到了鸚鵡螺號。到了鸚鵡螺號的客廳，我看到尼莫船長正坐在那裏，悠閑地彈奏著管風琴，他仿佛沉浸在音樂之中，身體隨著樂聲晃動。[10]

“船長！”我對他喊道。

“啊！是您，教授先生，”他對我說，“打獵盡興吧？你是不是也采集到了一些植物的標本？”

“是的，船長，我們安全回來了。”我回答，“不過，我們不小心引來了一群兩條腿的動物，他們現在就在附近，可能會攻擊我們，我非常擔心。”

“兩條腿的動物？”

“對，是野蠻人。”

“野蠻人！”尼莫船長語含諷刺地說，“教授先生，您踏上海島的時候，便引來了一些野蠻人，您不覺得很奇怪嗎？您稱那些土著人為野蠻人，難道他們比文明社會的人更壞嗎？”[11]

“好吧，”我回答，“不過，如果您不想在鸚鵡螺號上接待他們，最好多注意些，他們人數眾多，足足有一百人，而且手裏可是有武器的。”

“阿洛納克斯先生，”尼莫船長哈哈大笑起來，他把手指又放回琴鍵上，一邊晃著頭一邊淡然地說道，“即使這裏的所有土著人都聚集過來，鸚鵡螺號也絕對不會害怕他們的攻擊。”[12]

說完，尼莫船長的手指又在管風琴上按動起來，他很快又沉溺在自己的音樂中，那是一種帶有蘇格蘭民族色彩的音樂，從船長的手指上飄出，回**在鸚鵡螺號的客廳中。

我沒有打擾尼莫船長的雅興，獨自轉身回到了鸚鵡螺號的平台。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進入了安靜的黑夜。可是海平麵上卻閃爍著淡淡的光影。

極目望去，海灘上的人明顯增多了，他們仍然守在那裏，身材高大，赤身**。他們沒有船，沒有辦法追趕過來，不過，他們在海灘上點燃了火把，表示自己並不想放棄進攻。[13]

不知不覺間，康賽爾和尼德也來到了平台上，他們也看到了海灘上亮起的大片火把。

可是沒過多久，我們就又被海裏的生物吸引了，逐漸地，我們忘記了岸邊的火把，也不再注意這些充滿敵意的人。突然，我摸到了一塊十分罕見的貝殼，那是一種漂亮的天然變形貝，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

“啊！先生怎麽了？”康賽爾非常吃驚地問，“您被什麽咬到了嗎？還是在海中發現了什麽？”

“不！小夥子，我發現了一個寶物，康賽爾，你仔細看，這個貝殼的螺紋是從左向右的！”我把手中的貝殼舉到康賽爾麵前。

“竟然是左旋斧蛤！”康賽爾用顫抖的手拿起這珍貴的貝殼，“這真是一個難得的發現！”

他有理由激動，因為左旋的貝紋是非常少見的。大自然中，更多的是右旋的事物，無論是天上的星星，還是海中的螺紋，大多是右旋的，如果碰到左旋的貝殼，那可真是見到了珍寶。[14]

我們過於沉浸在偉大的發現中，卻忽略了岸上的危險。就在這時，一塊石頭打掉了康賽爾手中的寶貝。

我絕望地吼叫起來，而康賽爾也拿起了槍。“啊！該死的！”康賽爾一邊憤怒地喊道，一邊將槍口對準十米外手中拿著石頭的土著人，“砰”一聲，他的槍響了，打中了土著人胳膊上的一個銀鐲子。

“康賽爾！康賽爾！”我急忙喊道，“要冷靜一些！不要動槍！”[15]

然而，情況越來越危急。土著人乘坐著獨木舟來到海上，這些獨木舟是用掏空的樹幹做成的，細長又狹窄，在沒有被文明世界的人類發現的小島上，獨木舟是土著人最重要的出行工具。此時，二十多條獨木舟把鸚鵡螺號團團圍住。[16]

眼看著獨木舟越來越靠近鸚鵡螺號了。“必須告訴尼莫船長。”我感覺自己的嘴裏發出了顫抖的聲音，同時，我抬起腿，焦急地走進艙口。

我從平台上走下來，尼莫船長已經不在那裏演奏管風琴了。沒有以往的禮貌和客氣，我大著膽子徑直來到船長門前，敲響了房門。[17]

我把鸚鵡螺號麵臨的緊急狀況報告給了尼莫船長，他安靜地聽著，我焦急地說完後，船長點點頭。

“我來處理吧。”船長自信地說道，“這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說著，他按下一個按鈕，“關上嵌板。”他把自己的命令傳給了船員。[18]

然後，他轉過身對我說：“先生，命令已經傳下去了，您放心吧，嵌板馬上就蓋好了。您想想，林肯號戰艦的炮彈都不能把我們擊沉，土著人手裏的石塊能嚇倒我們嗎？”

不能不承認，尼莫船長說得有道理，我走回到潛艇指揮台，發現土著人正準備爬上鸚鵡螺號，一個土著人把手放在梯子欄杆上，正在用力向上爬的時候，手卻被狠狠地電了一下。他的嘴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蹦跳著回到了獨木舟上。其他嚐試往上爬的人也都被電了一下。

我茅塞頓開，原來，尼莫船長在攻擊者和鸚鵡螺號之間，鋪開了一道電網，凡是碰到它的人，都會被電流擊中。這真是讓人難以預料的防禦方式。

而這時，受了驚嚇的野蠻人驚魂未定，主動開始撤退。

此刻正是漲潮時分，一陣潮水湧來，海麵上漲，鸚鵡螺號被抬了起來，螺旋槳拍打著海水，潛艇逐漸加速，沒過多久，我們安全地離開了這個危險的海峽。[19]

閱讀賞析

在鸚鵡螺號裏平靜地生活了兩個月後，阿洛納克斯教授、仆人康賽爾和尼德已十分厭倦海鮮，尤其是尼德，一心想去陸地上大口吃肉。他們的運氣可真不錯，逮到了野雞，配上尼德的好廚藝，三人終於在海灘上吃上了香噴噴的烤雞。可正吃得高興時，突然遭到了當地土著人的攻擊，三人趕緊逃回了鸚鵡螺號。土著人的領地意識很強，哪怕手中的武器隻有石頭，他們也乘著獨木舟包圍了鸚鵡螺號。好在尼莫船長常年在海上航行，禦敵經驗非常豐富，使用電擊法成功擊退了土著人。漲潮時分也隨之到來，擱淺的鸚鵡螺號終於再次起航，他們還將經曆哪些冒險？

閱讀延伸

1.你如何理解阿洛納克斯教授和尼莫船長對待土著人的不同態度？

2.請你總結一下本章中景物描寫的作用。

[1] 借景抒情、比喻句 景物描寫往往是為了抒發感情，以達到借景抒情的目的。本段最後的比喻句很好地展現了三位冒險者終於踏上陸地的愉悅心情。

[2] 語言、動作描寫 康賽爾是一個情緒不外露的人，此刻的語言和動作描寫揭示了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3] 伏筆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提到野生動物了。對話暗示了他們會遇到危險。

[4] 對話 對話要符合人物性格和當時的場景。康賽爾無論何時都是一位忠實的、為教授著想的仆人，他的話很好地安撫了教授和尼德的失望情緒。

[5] 敘述 可能遇到危險的警報暫時解除。不過，島上探險還未結束，說不定後麵還是會出現意外。

[6] 景物描寫 此處的景物描寫渲染了即將發生危險的恐怖氣氛。

[7] 對話 這段對話顯然是癡人說夢，卻也符合當時的情境——難得三人能踏上陸地並滿足地吃到肉。

[8] 語言、動作描寫 語言和動作描寫都透露著拚命逃跑的急切。但是，三個人都有武器，為什麽在遭遇襲擊後第一時間選擇逃跑呢？這裏暗示了教授對待殺戮的態度。

[9] 敘述、動作描寫 大難臨頭之際，尼德還不肯放棄烤肉，真是個貪吃鬼。尼德這個人物十分有趣。

[10] 對比 教授等三人的慌忙逃跑與尼莫船長的悠閑自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11] 暗示 尼莫船長的話暗示他對文明社會極盡失望。

[12] 語言描寫 尼莫船長一點兒也不為土著人的進攻擔憂，想必心中已有應對之策。

[13] 外貌描寫、場麵描寫 土著人的領地意識很強，哪怕力量懸殊，在遭到侵犯後也想盡辦法反抗並進攻。這裏的場麵描寫很有氣勢，雙方會繼續僵持還是會發生衝突？

[14] 景物描寫 這裏對左旋斧蛤的風物描寫，目的是推動情節發展。景物描寫的作用之一就是推動情節發展。

[15] 語言、動作描寫 康賽爾為失去珍貴的左旋斧蛤而氣憤不已，教授也心疼至極，但他還是理智的，他並不想傷害土著人，哪怕他認為這些人很野蠻。

[16] 場麵描寫 土著人很聰明，他們乘著獨木舟而來，將龐大的鸚鵡螺號團團圍住。

[17] 語言、動作描寫 如何表現一個人的焦急呢？除表達焦急的語言和動作描寫外，也可以突破一下人物以往的行為舉止，如文中所述，沒有以往的禮貌和客氣，徑直敲響房門。

[18] 對比 一急一穩，對比鮮明。不過，不像之前寫觸礁時有諸多鋪墊，此處船長自信的表情和命令傳達都說明他早已有應對措施。

[19] 景物描寫 成功擊退土著人後，漲潮隨之而來，本章的收尾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