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咬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正專注盯著萊伊和蘇格蘭的時候, 靠近路邊的車窗突然被敲了敲。
我全身一震,僵硬而緩慢地把頭轉向右側,腦中飛快地思考著對策。
前後都有車, 我被卡在中間, 左有波本右有萊伊和蘇格蘭,無論他們三個中的哪一個注意到我,都會演變成非常麻煩的事態。
這很可怕好嗎!我的平靜生活!
即便隻是他們互相注意到,好像也會演變成麻煩事……
結果正在敲我車窗的是個陌生的美國女孩,我緩緩降下車窗, 而她在和我對上臉後立刻驚訝地道歉, 然後匆忙往前麵跑去, 似乎隻是普通地認錯了車的樣子。
我懸著的心瞬間放下,飛快地升起車窗。
伴隨著堵車的情況緩解, 我的車位和波本錯開,萊伊和蘇格蘭也談完事各自走開, 誰也沒往我的方向看過。我啟動車迅速離開現場,慶幸自己就此逃過一劫。
然而自以為終究是自以為, 我自始至終都是個悲慘的幸運E。
所以說為什麽啊!為什麽那個銀發的家夥會在我在十字路口紅燈前停車的時候, 熟練地撬開我的副駕車門,翻身進來用槍指著我的腦袋讓我開車啊!
他怎麽隨機搖人又搖到我了!
“嗬——還真是幸運,在這裏正好遇到你。”男人聲音嘶啞, 臉上的邪惡笑容讓我一陣反胃,怎樣也無法和美貌的貝爾摩德聯係起來,“前麵的路口左拐,別耍小動作, 我不會殺你。”
我可不覺得幸運啊可惡!
我照他的要求把車拐向左邊的小路, 為了確認他是不是那位千麵魔女偽裝的姿態, 雖然覺得危險,我還是盡可能語調輕鬆地問道:“為什麽不殺我?你不是專門針對年輕女性下手的殺人魔嗎?覺得我不夠年輕?”
男人冷笑一聲:“總要留個保險。”
懂了,他被FBI追捕需要隨機一位幸運觀眾做人質。
但為什麽非得是我啊!我做錯了什麽!
乖巧遵照身邊危險男人的要求在紐約的街道穿行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的身後跟上了一輛車。
就連我也能發現的跟蹤,那已經算不上是跟蹤了,擺明了就是追擊。不是拉響警笛的警車,那應該是FBI。一想到萊伊可能坐在那輛車上,我腳下這油門又不知道該不該踩下去。
“我說了,別耍小動作。”
男人警告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一伸手拉住我的手腕,硬是把方向盤轉向右側完全不適合走車的狹窄小巷裏。
“加速。”
別太高看我的車技啊喂!
這種車道得是波本那種車技才能走的!
終於,在舍棄掉兩個側視鏡,劃傷無數車漆之後,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興奮地踩下油門衝出小巷——然後沒有收住撞在了一輛亂停的麵包車上。
安全氣囊沒彈出來,不知道是車速不滿足條件還是提前被銀發男人做了手腳,總之我一頭撞在方向盤上,整個人腦袋劇痛,懵了好幾秒。
抬起眼時我才看到前擋風玻璃裂成了蜂窩狀,額頭有些濡濕感,摸了一把都是血。銀發男人試著開了下車門,但不知是扭曲變形還是什麽原因沒能打開,於是幹脆敲碎擋風玻璃,跳到前蓋上,又對我舉起了槍。
“知道啦,我會老實做人質的,你別總用那種危險的東西對著我。”
我解開安全帶,單手捂住額頭,跟著爬上前蓋,率先走近雨幕裏。
雖然氣溫本身不算低,但淋著雨還是感覺有點冷。
原本我就散著頭發,被雨淋濕後全都貼在頭皮上,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狼狽的像是溺死鬼,更別說額頭流下的血水。我扒拉著頭發擋住半張臉,爭取一會兒萬一被萊伊看見不被看到臉。
走了沒多久,一直在我身後指揮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硬是拉著我轉了個方向,槍頂在我的腦袋上。
抓著我的手用了相當大的力氣,疼得我瞬間扭曲了表情,反應了一下才透過頭發的縫隙看見對麵不遠處有個人正舉槍瞄著我的方向。
媽耶,萊伊追上來了。
我顫顫巍巍地舉起雙手,前有萊伊後有疑似貝爾摩德的殺人魔,我還是裝成無辜弱小的倒黴路人等待營救比較好。雖然想躲著萊伊,但我對他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的——
萊伊沒有絲毫猶豫,槍口火光一閃,我的兩條大腿外側同時感到火辣辣的痛楚。伴隨著兩聲幾乎同時的槍響和飛濺的血光,我腿一軟跪倒在地撲進水裏,濺起了一地水花,殷紅迅速在我周圍蔓延開來。
……嗯?
把我的信任還給我!
你媽的為什麽!我不是嬌弱的人質嗎?美國警察就這樣嗎?為什麽不瞄綁匪而是瞄我!一個開槍的是萊伊,另一個又是哪個混蛋啊!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萊伊開了第二槍,我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踩著水快速跑離的聲音,似乎是殺人魔被子彈射中了。
誒?所以我得救了?
綜合情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因為我的腿受傷無法站立和行走才被殺人魔舍棄,但對無辜的我來說,這代價未免太殘酷了吧!額頭加大腿共計三處傷,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萊伊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而是先對我旁邊那棟樓大概是二樓的高度點了下頭,估計是剛才開槍的另一人,然後一邊向我走來一邊聯係同伴,安排封鎖道路。
……我好想趴下擺爛假裝昏迷。
但是身體卻被撈了起來,萊伊從水中把我抱起,帶著我向大路走去,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身體冷得瑟縮,大腿也痛的要命,我咬著嘴唇心裏一陣委屈。
射了我一槍還對我不理不睬,突然惡從心頭起一定不怪我。
“你考不考慮給我道個歉?”
說著我抬手扒拉開額前的頭發,露出那張在他記憶裏一定已經變成黑白的臉,微微眯起眼睛。
“還有,如果你抓不到剛才那個家夥,我絕對會恨你的。”
萊伊低頭用他幽綠的瞳孔掃了我一眼,然後腳步猛地頓住。
哦呼,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雖然他把情緒掩藏得很好,但我還是感受到他在動搖。
真是的,明明老老實實向我道歉、解釋為什麽會向我開槍的話,我就會大發慈悲地原諒他,略過這個刺激他的環節,在他注意到我的臉之前溜之大吉。
男人垂下頭,針織帽下的劉海也垂下來,向下滴了兩滴水,落在我的側臉,很快像眼淚一樣滑落下去。
他開口時表情未變,聲音冷漠:“你的名字?”
我撇了撇嘴,在他懷裏扭動了一下身體,扯到大腿兩側的傷頓時疼得我齜牙咧嘴:“嘶——梅莉·鬆田,誒你是不是那個前女友和我長得很像的赤井啊?我是昨晚被那個銀發的家夥搶了車的受害者,你的兩個同事都說我和他們認識的人長得很像。”
他重新邁開腳步,氣息卻明顯柔和了一點,聲音也沒再那麽冷漠:“赤井秀一,我的名字。”他頓了頓,又說,“她不是我的前女友,隻是因我而死的傻女人。”
……我能咬他嗎?
對著我麵前的脖子一口咬下去,立刻見血的那種。
這種說法還不如前女友呢!
“都因你而死了,你怎麽還罵她傻?”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你不喜歡她?所以遷怒到我身上?我能舉報你嗎?”
他又低頭看了我一眼,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我有些熟悉的笑容。
“遷怒……也許是吧。”
誒你還認了?你也擺爛嗎!
我當即氣呼呼地抓住了他的衣領:“那另一個對我開槍的人呢?是你的同事?我要你們土下座對我道歉!”
“是以前的同事。”
以前的同事……酒廠的同事?蘇格蘭?
喂喂,不會吧,就算我知道射傷我是為了救我,但這兩個人也不至於這麽有默契吧!我隻要一條腿受傷就會失去行動能力啊可惡!
本來被殺人魔抓作人質已經很不幸了,為什麽這兩個在我手腕上留下傷疤的人,還要在我的腿上也留下傷疤啊!
“不管是誰總之快點給我道歉啦!”
“抱歉。”
“很沒有誠意,土下座給我土下座!”
“美國沒有這種習慣。”
“你明明有個日本名字!”
“別激動,大腿還沒有止血。”
“怪誰啊!”
果然萊伊還是那個萊伊,就算對茗荷蜜柑抱有歉意,麵對容貌相同的鬆田梅莉時,還是那麽令人火大。
萊伊——現在應該叫作赤井秀一——將我送上了救護車,還跟我交換了聯係方式,說是會報銷我治療的費用和精神損失費,隨後再度走進雨中,留給我一個蕭瑟的背影。我躺在急救車的**翻著手機通訊錄,找到美國這邊代理律師的號碼後立刻撥了過去。
“簡單來說,我被連續殺人犯挾持的時候,被FBI誤傷了,他們必須對我所經受的一切負責。”我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指示道,“但我現在對美國有點心理陰影,所以準備立刻回日本。向FBI討要損失費就拜托你了,還有我的車報廢了,車險賠償之類的手續也要拜托你,之前委托過你照看的店麵也暫時交給你打理。”
“對,機票你幫我訂吧,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天亮之前就能出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FBI向你谘詢我的個人信息,絕對絕對不要透露給他們!我相信你的職業素養!”
作者有話說:
·對人質的腿開槍的救人法參照柯南劇場2
然而萊伊和蘇格蘭同時開槍的默契還是深深震撼了妹妹
·溜了溜了,回日本去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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