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已經出教室了,你有什麽事情?”
“我……我有件急事想找小芸,但她一直不接我的電話!我不知她是手機丟了,還是有別的原因,所以想麻煩你去二班看看,如果小芸在教室上課的話,你不用叫她,給我回個電話就是,可以嗎?”
李軍見她原來不是找自己,雖然有些尷尬和失望,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二班教室就在這棟教學樓的底樓最右邊,同學們正在上物理課,但肖小芸的位置空著。
李軍從頭到尾,來回看了三遍,不見肖小芸,正不知如何是好,物理老師王老師看見了他,走出來問他找誰,他猶豫一下,索興實話實說,王老師說肖小芸沒有來上課,剛才他還在問同學們呢,但沒有一個同學清楚肖小芸去了哪兒。
李軍謝過老師後,走到無人處,又給申秀打了電話,將經過說了一遍。他雖然不明白申秀找肖小芸有什麽急事,但也從申秀的語氣裏感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主動表示他可以繼續幫忙找人。
申秀猶豫一下,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急事……她們班上節課是體育課,我想麻煩你再到操場或者別處找找看!”
李軍答應後,立即跑去操場找人。但找過學校的三個操場後,仍未發現芳蹤。
這時離放學時間已不到11分鍾,李軍隻得又給申秀打去電話,聽說人沒找到,申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哭又不敢哭,不說話也不掛電話。
“申秀,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李軍也聞到了一種不祥的氣息,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了。
“沒有……沒有……!”
“你媽媽是不是在身邊?所以你說話不方便?”
“是……現在快下課了吧?”
“還有……11分鍾就放學了。要不要……等放學了,我讓廖滄海、鄧雲森和章鬆幫忙找人?”
“……好吧。”
李軍氣喘籲籲地跑回初二年級的教學樓,等不多會,便響起了下課鈴聲。他攔住人流中的三個好朋友,將肖小芸的事情說了後,三人對視一眼,均感事情有點異樣。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裏,四個男生幾乎尋遍了學校的每個角落,甚至連女生寢室都去找過,但依然找不到人。其間,申秀又乘媽媽上廁所的機會,打了一個電話來問情況。聽說他們還沒找到人,申秀恐懼、著急得差點哭出聲來了。為免引起媽媽的懷疑,他們趕在媽媽回病房前,匆匆掛了電話。
四名男生又在校內找了一會,經過一棟尚未竣工的教學樓時,廖滄海突然想要小解,因距離廁所較遠,他們懶得跑路,於是走進這棟還沒投入使用的教學樓的一間教室裏去方便。
章鬆最先完事,趁等大家的機會,他又拿出手機,撥打肖小芸的號碼。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大家都清楚地聽見了手機鈴聲!
手機鈴聲就是從隔壁那間教室裏傳出來的!
四個男生聽見手機鈴聲,臉色都嚇白了。
是誰的手機在響?
是肖小芸的嗎?如果是,她的手機怎麽會出現在還沒竣工的、平日根本沒學生光顧的一間教室裏?
四個男生恐懼地對視了一會,才大起膽子一齊走到隔壁那間教室的窗戶前去察看。
於是他們看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畫麵!
就在這間光線陰暗、滿地都是建築垃圾、連支撐天花板的木棒都還沒拆除的教室裏麵,一個女生竟然在裏麵上吊自殺了!
雖然那個女生披頭散發,大半臉都被頭發遮擋住,但大家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正是肖小芸!
手機鈴聲還在響著,使這間不祥的教室更添了幾分詭異和恐怖的氣氛……
勿用說,肖小芸的自殺事件震驚了全校師生,當地一些新聞媒體還對死者的親朋好友、以及老師和同學做過一些采訪。甚至,這條新聞還出現在一些門戶網站的社會新聞欄裏。
人們雖然不太理解,一個花季少女為何會如此輕生,但對於這件事情,卻也沒有產生懷疑。
在肖小芸的課桌抽屜裏,同學們發現了她的一個日記本,這本日記本是打開著的,最上麵那頁,正是她自殺前的最後一篇日記。
看了這篇日記,人們才明白了她自殺的原因。她在這篇日記裏,宣告了她要自殺的決定。自殺的理由雖然並不充分,甚至很幼稚,但也並不奇怪:因為功課太差,而家長對她的期望又很高,所以她一直帶著很大的心理負擔在學習,就在自殺前一天,班上進行了代數單元測驗,雖然成績還沒出來,但她自知考得很差,覺得活著沒有意思,所以決定自殺。
試卷批改後,正如肖小芸說的那樣,考得很差,大半題目都做錯了!隻是老師考慮到學生已經死去,沒有給出分數。
除了這篇日記外,前麵還有很多篇日記,也寫了一些相似的內容。
她的親人本來還不敢相信自已的女兒會自殺,但看了日記內容,他們不信也信了。字跡是她本人的,而且這種想法也已產生了一段時間。家長和老師除了自責粗心,沒有早些發現死者有這麽重的思想包袱外,隻能徒然歎息。
總之,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且未產生懷疑――除了五個學生以外。
這五個學生自然是廖滄海、鄧雲森、章鬆、李軍和申秀。不過,五個人的看法也不完全相同。到底是筆仙在搞鬼,還是肖小芸確實有輕生念頭,他們也有些拿不準。
盡管有筆記為證,但也不足為憑。因為他們知道,筆仙可以造假。筆仙能模仿他們的字跡,不要說別人,就是他們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也許,肖小芸本來就有心理陰雲,加之受到筆仙的控製,更覺活著沒有意思,所以才采取了這種極端的解脫方式?
在這五名同學裏麵,最懷疑此事真實性的是申秀。
從肖小芸死前給她打的最後那個電話口氣聽來,她根本不象是一個馬上要自殺的人。
※※※
“難道她真的發現了筆仙的什麽秘密,因為做出了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的決定,所以受到了筆仙最嚴重的詛咒?”
如果事實果然如此的話,那麽筆仙所謂的“最嚴重的詛咒”,確實太恐怖了!
自己要不要重看那個鬼片?如果看後也發現了筆仙的秘密,會不會步小芸的後塵?
肖小芸死後,她一直在痛苦地思量這個問題。
但最後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就在肖小芸死去兩周後的一個晚上,她終於鼓起勇氣,趁父母睡熟之機,悄悄上網搜索並看了《筆仙》開始的情節。
正如肖小芸所言,開始的情節並非廖滄海記憶的那樣。
三名女高中生因為經常受到其他女同學的欺負,於是決定請筆仙報複那些女同學。她們圍坐在教室的29號課桌邊,其中一名叫李尤珍的女學生手握一支圓珠筆,對著課桌念道:“筆仙,請你出來,筆仙,請你出來……”
果然,筆仙現身了!
申秀看到筆仙出現後,雖然隔壁屋裏睡著父母,她還是嚇得全身發抖,不敢再往後看,直接切斷了電腦的電源。因此她並不知道,筆仙其實不是30年前曾坐過29號課桌的、被村民燒死的那個“奇怪的”女學生,而是她的巫師母親貞英。
但是,申秀還是發現了那個筆仙與他們遇到的這個筆仙根本不同:
一、筆仙隻是複仇的鬼魂,而並非代人做作業的鬼魂;
二、請筆仙時,那個名叫李尤珍的女學生手裏握的是一支圓珠筆,而不是毛筆;
三、請筆仙的儀式,根本不需要沙子。
看來是廖滄海記混了,把他看過的另外一個鬼片裏的情節,記成請筆仙的儀式了。
當然,責任不在廖滄海一人,大家都記混了。
他們以前其實都知道筆仙隻會殺人,不會代人做作業,如果不是因為筆仙投夢的話,他們也不會相信筆仙會做這種奇怪的事情。
不管怎樣,她心裏已經明白,他們請的筆仙一定是個冒牌貨!
要不要把自己發現的問題和疑點告訴其他四名男生?她一直猶豫不決。
“也許筆仙已經知道我重看了《筆仙》的事,並正在嚴密地監視我的動靜,無論我是直接還是間接地告訴李軍他們,下一個要死的就會是我!”
就在她因為害怕受到“筆仙”的詛咒,而猶豫不決的這段日子裏,事態又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筆仙終於揭開偽裝的麵紗,不加掩飾地暴露出了她居心叵測的猙獰麵目!
平日做作業,筆仙都還表現正常,但每逢單元測試,筆仙都故意做錯大半題目,讓他們的考試分數大出洋相!
不但如此,筆仙還首先違約了!就在肖小芸死去二十天後,五名同學都發現自己的作業本子裏夾了一張內容完全相同的紙條,筆仙修改了合約中的關於勞務報酬的內容:
以前是每次收1角錢,現在改為每次收5元錢!而且還要分科提取報酬。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每天都要給筆仙5至10元不等的報酬。最多時,一天高達20元錢!
這對還是學生的他們來說,無疑已成一種沉重的負擔!
尤其是廖滄海和鄧雲森兩人,更是難於承受。他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每天能給他們的錢,都不會超過10元,而且父母所給的錢,並不是零花錢,而是給他們吃早飯或者中飯的錢。
章鬆、李軍、申秀三人家裏經濟情況稍微好一點,但也好不了多少,要他們每天都為作業付出5至10元的代價,無論是經濟上,還是心理上,都已成為一種折磨!
他們雖然覺得很不公平,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但對方是鬼,他們隻能屈服,隻能忍氣吞聲。心裏恨得要命,卻不敢形之於色。
為了不欠筆仙的錢,他們每個人都被迫降低了早飯或者午飯的標準。廖滄海、鄧雲森兩人最慘,經常餓著肚子上學!
為了不太委屈自己,他們有時不得不跟家長撒謊騙錢。
“這種苦日子何時才是盡頭?難道我這一輩子,就一直讓筆仙欺負和折磨,直到死去為止?”
“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治服筆仙?”
每個人內心中都在悄悄思考這兩個問題。
就在筆仙修改合約內容後的第二個星期六,申秀終於做出了反擊的決定。
她不想就這樣一直讓那個假筆仙玩弄於股掌,為了結束這場噩夢,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天早上,她等父母吃過早飯,有事出門後,立即用家裏的座機給李軍打電話。她想將自己發現的幾個疑點告訴他,如果他願意的話,她甚至可以陪他看完那個鬼片。
但奇怪的是,李軍的電話打不通。一個電子合成女聲提示說:“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內,暫時無法接通。”
她吃了一驚,以為是自己撥錯了電話號碼,又認真地重撥了一遍李軍的手機號碼。
結果還是不在服務區。
她納悶地在沙發裏坐了一會,又給廖滄海打電話。
奇怪,聽到的又是那個合成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內,暫時無法接通。”
“奇怪,怎麽兩個人的手機都不在服務區內,他們去哪兒了?”
申秀發呆小會,又想道:“他們會不會跟鄧雲森、章鬆他們在一起?”
鄧雲森和章鬆跟她不是一個班的同學,在請筆仙之前,她跟他們也不太熟,隻知道他們是李軍最要好的朋友,因此不知道兩人的電話號碼。她又給幾名同學打了電話,才終於問到了章鬆的手機號碼。
結果跟她猜想的不一樣,廖滄海、李軍沒有跟鄧雲森、章鬆在一起。章鬆說他和鄧雲森剛才也在跟兩人打電話,但一直聯係不上。
章鬆問她是不是有什麽急事,申秀猶豫一下,決定暫時不說出自己發現的疑點。
“沒什麽,隻是一點小事,這樣吧:如果待會李軍或者廖滄海跟你們聯係了,麻煩你轉告一下,說我找他們有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