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他的呼吸一路往下, 宋棠音試圖去攔,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阻擋不了分毫。她抻著手臂去推他的頭, 也隻能抓到柔軟的發絲。
忽然間大腦一陣空白,渾身都軟了。
漸漸地, 整個人都亂了節奏。
還沒到雨季,屋內卻開始悶熱,一陣綿延不絕的淅淅瀝瀝,像海潮漲落的餘韻。
宋棠音聽著潮水漫漫, 做了個清醒又迷亂的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主導這一切的人才終於放過她。
宋棠音懵懵地躺在被窩裏, 直到溫逐青端著杯熱牛奶重新進屋, 她望著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床沿陷下去, 溫逐青坐著回過頭看她, 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伸手過來摸她的頭。
宋棠音把腦袋縮進被窩裏,他便隔著被窩揉了揉, 溫聲道:“出來,喝牛奶睡覺了。”
“不要。”隔著被窩也能看出她的抗拒, “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你今天不許睡這兒。”
“好。”他答應得果斷,“喝完我就走。”
宋棠音將信將疑地從被窩裏探出個頭, 溫逐青笑著把牛奶端給她。
她渾身裹得密不透風, 隻露出個腦袋,就著他的手喝完牛奶, 眼見男人一條腿放上床,緊接著又是另一條, 瞪圓了眼睛:“喂。”
溫逐青把裹成蠶蛹的她摟過來,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頭發,啞聲問:“真不想見到我?”
宋棠音紅著臉“哼”了一聲。
男人低笑,噙住她耳朵:“還是害羞?”
宋棠音忿忿地捶他胸口:“不許再說了。”
“好。”溫逐青低下頭親她額頭,眉心,再順著鼻尖往下,到了唇畔輕聲喃喃,“不說了。”
時間已經很晚,誰也禁不起再折騰,一個短暫輕柔的晚安吻落在她唇角。
關了燈,四下黑暗。
宋棠音裹著被子躺在他懷裏,抿了抿唇,回味著那短短一秒的觸感,那雙唇軟軟的,柔柔的,卻怎麽那麽會挑逗她。
做夢也想不到溫逐青願意為她做那樣的事,他這種人,也會甘願成為一個女孩的裙下之臣。
男人抱著她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但他的呼吸聲聽上去並沒睡著。宋棠音抬手戳戳他胸口,嘟噥道:“你是不是笨蛋?”
男人低啞的嗓音挾著溫柔:“嗯?”
宋棠音仰頭看他:“你不蓋被子麽?”
她不給她,就還真不要了,怎麽會有這麽讓人著急的男人?
溫逐青笑了笑:“老婆不發話,我哪有資格蓋被子。”
宋棠音“噗嗤”一笑,被角牽出來扔給他:“賞你一點點,不能再多了。”
“夠了。”他把那一點被角拉開,搭在腰上,然後沉沉地笑了一聲,俯身貼到她耳邊,“怎麽辦,好像不太夠。”
脖子被他的頭發輕蹭,宋棠音癢得咯咯笑:“走開,都給你還不夠嗎?”
他已經順著鑽進去,將她整個人隔著薄薄的衣料摟得嚴絲合縫。
“不夠。”雙腿壓著她,月光下幽邃目光盯著她清淩的眼睛,“我還要人。”
“……想得美。”宋棠音紅著臉咕噥。
溫逐青無比遺憾地歎了一聲:“可惜老婆不同意,想也白想。”
“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男人吧。”他自顧自地裝模作樣。
宋棠音知道他也就嘴上會抱怨,隻要她一個不願意的眼神,無論如何都不會強迫她。
而正因為這樣,才格外令人動容。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在辦公室逛購物app,沒留神小林端著保溫杯進來,等聞到那陣紅糖水味道,已經遲了。
小林站在旁邊看著她iPad屏幕,一本正經地說:“買杜X斯吧,別買小日子的貨,杜X斯挺好用的。”
宋棠音強忍住鎖屏的條件反射,假裝淡定地點點頭:“有道理,不能給小日子送錢。”
小林喝了口紅紅糖水,連說話都冒熱氣:“你之前用X本啊?”
“……啊,嗯,用過。”宋棠音睜眼說瞎話,總不能讓人知道她和溫逐青結婚到現在,還是睡素覺的交情,最近才有點邊緣x行為。突然腦子一靈光,轉頭看向小林:“你倆才談多久?”
小林一臉無所謂:“姐姐,這都什麽年代了,談多久重要嗎?”
頓了頓,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也是,咱倆一個多代溝呢。”
宋棠音單手托著腦袋,表情八卦地問她:“什麽時候?”
“……”小林沒想到她真問,臉色還是帶了點害羞,“上個月。”
宋棠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心想溫老師肯定不知道,劉星瀾雖然業務上比不過他,別的方麵卻比他爭氣。
緊接著她又問小林:“你倆什麽時候開始談的?”
小林對答如流:“去年12月24號。”
“哦,平安夜啊。”
宋棠音思緒飄了飄,想起那天在辦公室,溫逐青給她剝的糖炒栗子堆成一座小山,想起他們回家路上看到的那一場雪,想起他握著她的手,幫她戴手套,掌心的溫度到現在還能回憶起來。
那晚他頭上落滿了雪,目光溫柔得像一幅畫。
江城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宋棠音的當季衣櫃裏已經換成薄款旗袍。
這天傍晚剛走出寫字樓,外麵熱浪滾滾,一陣躁意的同時看見不遠處空地上的黑色SUV。
眼神一亮,她加快腳步小跑過去。
正在駕駛座回信息的溫逐青下車幫她拉開車門。
宋棠音吹著空調,那陣燥熱終於散去,自己連上藍牙聽音樂。
以前她隻管坐車,對別的都沒興趣,自從溫逐青給她買了車,便慢慢開始研究這些東西。
現在駕照已經拿到,就等月底去4S店提車。
溫逐青隻要有空就會來接她下班。
“他們說今晚江邊有無人機表演,我們去看看吧。”宋棠音激動地說,“順便在外麵吃個飯。”
男人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握住她的揉了揉:“好。”
天氣熱了,晚上的江邊比之前更熱鬧,天上飛著許多亮著彩燈的風箏,到處都是大人和小孩的歡笑。
無人機表演到通知開始的時間卻還沒開始,後來有人說係統故障,今天的活動取消了。
宋棠音有些失望,百無聊賴地撿了根樹枝在沙灘上畫畫。
男人剛接完電話走過來,看著她努力半天的成果,皺眉:“這是什麽?一隻羊?”
“你才是羊!”宋棠音覺得自己被鄙視了,瞪過去,“這是溫翊禮家的煤球!”
哦,是貓。
溫逐青又認真看了幾秒,昧著良心點點頭:“看出來了,是煤球。”
頓了頓,把良心掩埋得更徹底:“你畫得很像。”
“我可是專業的。”宋棠音一臉得意。
溫逐青不忍告訴她或許隻適合畫衣服,不太適合畫小動物的殘酷事實,滿眼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嗯,你最專業。”
宋棠音兀自欣賞著成果,沒發現一陣浪花湧上來,等溫逐青拽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卻還是濕了鞋。
溫逐青穿的是皮鞋,稍好一些,宋棠音的露趾小單鞋連同絲襪都濕得徹徹底底。
可眾目睽睽之下她總不能脫掉絲襪,於是苦惱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用紙巾擦水。
擦了許久還是濕漉漉的,絲襪黏在腳上很不舒服,一穿上鞋更難受。
溫逐青見她緊皺的眉頭,歎一聲:“別穿了吧。”
“那怎麽回家……”宋棠音還在努力糾結,甚至想去他車裏脫掉絲襪,然後在附近買一雙鞋。
忽然肩膀一重,是蓋下來的西服外套。
緊接著男人在她麵前蹲下來。
宋棠音呼吸一頓,驚愕地抬頭。
他側過頭望著她:“上來吧。”
這是要背她嗎?
宋棠音有點恍惚,卻聽見男人溫柔的催促:“快點,你腳都濕了,磨蹭太久會著涼。”
“哦……”宋棠音把胳膊放進他的外套裏,乖乖伏到他背上。
外套很長,完美擋住了她的大腿,不至於走光,隻不過袖子多出來一大截,看著就像沒手一樣。
宋棠音忍不住笑出聲,晃了晃長長的袖管。
溫逐青側了側頭:“怎麽了?”
宋棠音把袖管舉起來:“我像不像唱戲的?”
溫逐青挑眉:“你會唱?”
“別小看我,會唱的多了。”宋棠音學人家轉袖子,吊著嗓音:“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你笑什麽?”
男人竭力忍住:“沒笑。”
宋棠音推他肩膀,嬌嗔道:“不好聽嗎?”
“好聽。”話裏的寵溺像水要溢出來,“娘子繼續。”
結果宋棠音安靜了一會兒,卻沒出聲,男人轉頭問她怎麽了。
宋棠音放下袖管,撂挑子:“不記得後麵的詞,算了。”
溫逐青笑了一聲:“我倒還記得一句。”
她把下巴擱在他肩上,腦袋往前麵探去:“哪一句?”
“夫妻雙雙把家還。”男人側過臉看她,眼底是無比灼熱的光。
宋棠音臉熱了熱,故作鎮定:“你記性還挺好。”
江風吹在腳上,涼颼颼的,男人的後背卻十分溫暖,她不自覺將他摟得更緊些。
天上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彩光,變幻成不同形狀。
宋棠音驚喜地睜大眼睛,晃晃他肩膀:“看!無人機表演!”
“嗯,看到了。”男人嗓音溫柔。
“雖然今晚有點倒黴,但好像也沒那麽倒黴。”宋棠音笑著問他,“是不是?”
淋濕了腳,卻等到了原本被取消的無人機表演。
“誰說的,你一點都不倒黴。”溫逐青抬頭看向夜空,數不清的無人機用橙色燈光擺成兩顆柿子的形狀,“以後會事事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