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音大腦空白地愣在原地, 直到手裏拿著新買的發夾掉到地上,才猛回過神。
看著盒子上無比醒目的字樣——大尺寸,暢享愛。
仿佛天雷陣陣從頭頂劈下, 整個人被劈成兩半。
如果真的有天打雷劈就好了,那一刻她生無可戀地想。
而她依舊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裏, 麵對失而複得的**,和眼前這個好整以暇一臉揶揄的男人。
也正因如此,她知道避無可避,隻能硬著頭皮麵對, 望著溫逐青裝出淡定的語氣:“這個……是贈品。”
溫逐青柔柔地笑著, 看著她演:“買什麽東西送這個?老板挺大方。”
“是啊。”宋棠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老板真大方。”
一抬頭對上男人眼神, 她又心虛地撇開:“那個, 我去洗澡。”
剛要起身, 手腕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拽, 整個人失去重心撲倒在他身上。
宋棠音吸了口氣,雙手撐在男人堅硬的胸膛, 額頭碰到他嘴唇的那秒,全身就好像過了電, 酥酥麻麻的,一瞬間變得癱軟無力。
“洗澡不急。”低沉嗓音伴著一個吻,落在她雪白的頸側, “一會兒還得洗。”
說完, 手掌托著她後腦勺,含住她驚愕微張的唇。
宋棠音還來不及問他什麽意思, 就已經被淹沒在溫柔繾綣的浪潮裏。
感覺到男人和以往不太一樣的呼吸,和在危險地帶肆虐的手掌, 她努力在他入侵的間隙發出聲音:“溫老師……”
“嗯?”男人嗓音又沉又啞。
宋棠音夾著哭腔:“我……大姨媽來了。”
男人手頓了一頓,拿出來,沿著她腰際摩挲,像是在竭力克製著什麽。
他沒有說話,隻是吻她的動作逐漸變得輕柔緩慢。
宋棠音買的時候並沒有算日子,更沒有打算馬上就用。不過想著有備無患,以兩人現在的進度,沒準哪一天就用得上,到時候不必著急忙慌去買。
生理期每個月一般都會晚三天以內,之前她跟風下載過一個記錄生理期的app,手機每天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推送侵襲,於是卸載了,再沒有用過。
而且她周期還算規律,沒有特別去記的習慣。
溫逐青卻比她記得清楚,等身體平緩下來,摸著她的頭問她:“不是後天才來嗎?”
宋棠音被問得一懵。
她哪知道,她都不記得上個月是幾號來的了,有些苦惱地嘟噥道:“可能這個月提前了點吧。”
溫逐青親了親她的唇:“那早點睡覺。”
宋棠音乖乖點頭:“嗯。”
“去洗吧。”他抱著她坐起來,揉揉她腦袋,“我給你煮點薑茶,明天帶去工作室。”
“……好。”小肚子有點涼意和墜痛感,可心口忽然暖和起來。
忍不住在他臉側親了一下,然後扭頭往洗手間跑。
溫逐青追上來抱起她:“又不穿鞋。”
“我忘了……”宋棠音摟住他脖子,笑嘻嘻地晃了晃兩條腿。
洗完澡,宋棠音喝了碗薑茶,舒舒服服地躺在**。
溫逐青收拾完自己便上床抱著她,溫熱手掌蓋住她小腹。
這樣的事他還是第一次做。
宋棠音生理期不習慣向人示弱,所以之前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宋棠音沒有媽媽,宋兆華一個大男人這方麵到底不方便,宋棠音不好意思對他說,就連來初潮都是保姆發現的,教她怎麽用衛生巾,生理期要注意點什麽。
因此她從小沒有和人講這方麵事情的習慣,肚子痛,隻要不會滿地打滾,都會默默忍下來。
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
從來沒有人這樣抱著她,用手掌給她的肚子取暖。
輕柔的力道緩緩按摩她小腹,伴著男人無比溫和的嗓音:“還難受嗎?”
宋棠音忍不住撒嬌:“你抱抱就好了。”
“嗯,抱抱。”他笑著低頭,親一親她的額角。
房間寂靜,隻有兩人平緩均勻的呼吸聲,宋棠音在他懷裏玩手機,看短視頻看得咯咯笑。
溫逐青隻看著她樂嗬嗬的樣子,就不知疲倦地看了好久。
直到宋棠音忽然想起來什麽,轉過頭問:“溫老師,我的車什麽時候到啊?”
“應該隻有十來天了。”溫逐青笑著問她,“怎麽,等不及了?”
宋棠音隻是對今晚疑似被尾隨的事有些後怕,聞言若無其事地笑道:“是呀,等不及了。”
溫逐青捏了捏她的鼻頭:“就算車提了,你敢一個人上路?”
宋棠音一臉認真:“我當然敢。”
技術不怎麽,膽子倒挺大。
溫逐青忍著沒說這句:“那周末空出來,我陪你練練車。”
宋棠音激動地點頭:“好。”
以前她是拒絕開車的,覺得開車太操心,不如坐著輕鬆自在。
那天之所以訂那輛ecoupe,如今想想卻也不全是為顏值。
元宵節從縣城回來的路上她就忍不住想過,假如自己也會開車,是不是他就不用那麽累。
不用在睡眠不足的狀態下強撐著開長途,不用在連續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後,還要惦記著來接她下班。
偶爾他也能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讓緊繃了一天的精神放鬆下來。
第一次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宋棠音被自己嚇了一跳。
後來她逐漸懂了。
或許就是這個男人溫柔的體貼和愛護,潤物無聲地讓她明白,人不能隻顧著自己,也得心疼一下身邊的人。
第二天到公司,前台說有她的快遞。
宋棠音接過來一看,是一份文件。
她叫了小林進辦公室:“VB的合同就簽好了?你收到郵件了嗎?”
小林搖搖頭:“沒有啊,哪那麽快,咱倆昨天才見過Petter總,怎麽著也得半個月吧,這可是國際大單。”
“也是。”宋棠音撕開文件袋的封口。
小林皺眉道:“我記得最近沒有合同寄給你啊,我都是填的我電話。”
普通合同都是小林負責,目前還隻有白墨公司和VB的合同,給對方留的是她的信息。
宋棠音也覺得納悶,狐疑地把文件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隻有一張紙。
這顯然不是合同。
小林剛要湊過來看,東西就被她慌亂地抓起來扔到抽屜裏,神色也不大正常:“你出去忙吧,我打個電話。”
小林撓了撓頭:“哦。”
辦公室門被關上,徹底隔絕掉外麵的雜音。
宋棠音靠在椅子上呆怔地望著桌麵,胸口劇烈地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把手伸向抽屜,顫抖著把那張紙拿出來,重新放到自己眼前。
偌大一張A4紙上,隻有幾個醒目的大字:
我回來了。
——James.K
七年前成人禮,是宋棠音第一次盛裝打扮。
所有人都驚歎於她的清麗脫俗,可她也因此經曆了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過往。
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那個人再也不會醒來。隻要她想,就能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一整天過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一個人在辦公室枯坐到十點。
溫逐青發信息來問她:【還在忙嗎?】
【什麽時候忙完?我來接你。】
宋棠音把手機放到旁邊,臉埋入緊緊交握的雙手中,過了很久,才語氣如常地敲字:【不用啦。】
【可能要忙到很晚,太晚就在工作室睡了~】
【你好好休息,不準來查崗~】
溫老師:【那你也注意休息,別太累。】
【有事隨時打電話,我不關機。】
宋棠音吸了吸鼻子,眼眶酸酸漲漲的:【好~】
宋棠音接連在工作室睡了好幾天了。
說是在忙一個大項目,可溫逐青依舊不放心,旁敲側擊讓劉星瀾問小林。
小林那邊支支吾吾,不說實話。
雖然沒得到確認,但溫逐青已然察覺到不對勁。
這天,宋棠音還是沒回來。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淩晨一點的江城還有地方很熱鬧,但寫字樓附近無比安靜,除了樓上星星點點般亮著的燈光,大部分是漆黑一片。
溫逐青停車走過去,發現樓門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目測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性,黃頭發,戴口罩,看上去沒什麽特別,但一雙眼睛隱約泛藍色,不像個中國人。
他沒太在意,隻瞥了一眼便進入寫字樓。
值夜的保安認識他,沒有攔,待他走了幾步跟上來,小聲對他說:“這男的在這兒守好幾天了。”
溫逐青側了側頭,眉心微擰:“他是誰?”
“不認識啊,看眼睛好像是個外國人,中國話說得倒挺地道的。”保安湊到他耳邊,用手遮著嘴巴悄聲道,“來問過我一次,找你家小宋。我看他那副鬼樣子就沒敢回他,後來他又說找錯人了,我覺得八成有問題,你們小心些。”
“行,我知道了。”溫逐青看了眼門外那道身影,臉色沉下來,“謝謝。”
乘電梯上樓,他腦海中浮現出剛才那人的樣子,又想起最近宋棠音的異常舉動,眉心褶皺越擰越深。
工作室漆黑一片,隻最裏麵那扇玻璃門透出一絲微弱亮光。
溫逐青放輕腳步往裏走著,每一步都邁得無比緩慢。
心裏有很多疑問,有關過去他缺失的七年,有關她的一切。可又怕那些事她不願回想,更不願提起。
站在她辦公室門口,看著玻璃門內的亮光,他抬手靠近門把,又遲疑地往回縮了縮。
直到裏麵有人影靠近,腳步聲輕到他沒有察覺,但她手裏像拿著什麽東西,透過毛玻璃顯現出長長的輪廓。
男人蜷住手指,輕輕抵在門框邊,忍下一陣徹骨的心疼。
“音音。”他嗓音艱澀而嘶啞,“是我。”
門內女孩怔了一下,終於放下手中握緊的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