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看來,紀庭生不舉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位紀總居然去端起了酒杯。
“砰--”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薑梔抬眸,意外地看著他,隻見他慢條斯理地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隨後將酒杯放下。
葉明川見到這一幕很是開心,推搡著薑梔,“小梔,你瞧瞧紀總多給你麵子,你快喝了。”
薑梔隻能緩緩地端起酒杯抵在唇瓣,不慎酒量的她喝到一半便喝不下去了,臉瞬間紅了,忍不住輕咳起來,葉明川臉色垮了下來,但是卻隻能耐心道,“小梔,快喝完,要讓紀總看到我們的誠意。”
她沒有辦法,隻能忍著將剩下的喝完。
喝完後,她立馬端起一旁的果汁喝了兩口,坐回位置後,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恰好此時一位高層開口,“紀總是京大畢業的,咱們夫人也是京大畢業的,說起來兩人還是校友呢,難怪紀總願意賞臉。”
薑梔沉默著,紀庭生的麵色卻是一瞬間暗了下來,那位高層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麵色有些慌亂,想不明白,怎麽這樣的話能讓紀總的神色變了?
沈闕看著紀庭生這一晚上不同尋常的樣子,不由得同樣疑惑,他笑道,“原來葉夫人也是京大畢業的?哪個係的?”
葉明川道,“藝術係,學舞的,古典舞。”
“舞蹈生啊!”
沈闕的眼睛是何等的精明,他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在她的身上沒有那種氣質,反而整個人沒什麽生氣,雖然畫了精致的妝容,穿著昂貴的長裙,卻猶如行屍走肉,實在是普通。
放在人堆裏,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她。
葉明川轉念一想,討好的話瞬間出口,“紀總和沈總要是感興趣,可以讓她來一段。”
相比沈闕臉上的有意思,薑梔的臉上已然沒了血色。
她麵色慌亂地去拉葉明川的衣角,朝他無措地搖頭,此時此刻她多想要逃離這裏,可是那種逃不掉的無力,席卷著她。
最重要的是有他在場,紀庭生在這裏,僅僅三年,他們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一定覺得她特別可笑。
“小梔,給大家來一段。”葉明川直接忽略她的無措。
薑梔絕望的眼神望著葉明川,她跳不了,她再也跳不了了。
在場的誰看不出來,她是不願意的,也對,這樣當場跳舞,成了什麽人了,但是如果紀總要看,無論如何,這薑梔也是必須的跳。
葉明川冷聲道,“小梔,紀總和沈總是貴客,別矯情,一支舞而已,對你來說很簡單,在家你不是常跳給我看,在這裏跳也是一樣的。”
葉明川的一些話,總能踩在紀庭生的雷點上,他的身軀繃緊,目光緩緩地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很快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收回目光。
薑梔鬆開了拉著葉明川衣角的手,強忍著眼淚看著他,不動,不跳,場麵一瞬間僵持起來,葉明川對她拆台的行為很不滿。
但是礙於現在這場麵,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在場沒有人說話來打破,薑梔覺得自己現在就被架在火堆上烤,為什麽和他再見麵會是這樣的場景,苦澀的味道湧上心頭,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隻手扼住脖頸,令她喘不上氣來。
屈辱感油然而生,窒息.....
紀庭生端坐著,神色深沉難辨,最終,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沈闕一眼。
沈闕本是看戲的姿態立馬收斂起來,便道,“葉夫人不願意,無需強求。”
對此,葉明川隻能尷尬一笑,“那下次有機會,一定讓她跳給紀總和沈總觀賞。”
不用跳了,薑梔卻覺得臉上更加難堪,酒精的加持讓她頭暈目眩,麻木無力。
忽而,紀庭生利落地站起身,動作隨意的理了理西裝外套,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葉總,說實話,你的方案在我的眼裏連及格都達不到,不如多花些心思在那上麵,否則後麵群狼追趕,我不敢保證,葉氏還能存活下去。”
隨即,他抬步離去,沒有回頭,沈闕也跟著起身離開。
那些高層見狀,連忙看向葉明川,其中一位道,“葉總,這可如何是好,那位就這樣突然走了,意思顯然是不順的。”
葉明川沒說話,視線落在薑梔身上,眾人見狀,連忙都出去了。
包廂內隻剩薑梔和葉明川,他猛地將坐在椅子上的薑梔拉了起來,手下沒有一絲留情,巴掌就下去了,“給你能的,跳一支舞能要你的命?”
在他看來,都是因薑梔的舉動,讓紀庭生不滿,覺得他們沒有誠意。
薑梔被扇懵了,卻也習以為常了,她抬起頭看著他,眼裏滿是痛苦,“你明明知道,我現在根本跳不了舞!”
“那又怎麽樣,得罪了紀庭生,你們薑家同樣活不下去,他是我目前最需要討好的人,你居然還敢給我掉鏈子,酒也不想喝,薑梔,我看你是皮厚了。”
他怒吼道,“我打不服你是不是?”
“.......”
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
洗完澡的紀庭生隨意地係著浴袍帶子從浴室走出來,頭發濕漉,發梢還滴著水,優越的身形若隱若現,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雄性氣息,那一幕,沈闕的眼神很有深意,他道,“你說說就你這幅樣子,得讓多少萬千少女誤終身。”
“我隻恨自己不是個女人,要不然我肯定嫁給你。”
“滾。”紀庭生將手中擦發絲的毛巾扔向他,沈闕笑嘻嘻地精準接過。
他在辦公桌後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鍵盤聲響起,沈闕隨之走了過來,“說正事,你為什麽答應見葉氏的人?他們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你圖的?”
“你不會懂。”四個字,幹淨利落的回答,他甚至沒有看沈闕一眼。
“又給我打啞謎是吧!”沈闕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把玩起辦公桌上的裝飾品,與他說起,“今天幹嘛不讓那位葉夫人舞一曲,我真的很好奇,她算是哪門子的舞蹈生,一點氣質都沒有,簡直普通的不行,放在人堆裏就跟那石頭一樣,永遠都不會發光。”
聞言,紀庭生敲鍵盤的指尖頓住,神色繃緊,緊接著沈闕的聲音繼續傳入耳邊,“不是說葉氏總裁夫妻恩愛,但我瞧著那葉明川一點都不在乎他那個妻子。”
忽然,沈闕探究的眼神看著紀庭生,“你今天很反常,但是我又說不出來哪裏反常,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麽給一個人麵子,居然和她碰杯,還示意我幫她解圍。”
他俯身湊近了些,眼睛緊緊地盯著紀庭生,“你在想什麽?”
紀庭生幽暗如深潭的冷眸看向他,反問,“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我要是知道還問。”沈闕收身,懶散地坐在椅子上,“你這個男人的心思真難猜。”
他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電腦屏幕上,隨即吩咐道,“將葉氏根枝都摸清楚,我明天早上就要。”
沈闕一聽立馬跳了起來,“不是吧,現在都幾點了?我得過夜生活的,誰跟你一樣啊,就知道工作,你跟工作結婚好了。”
刹那,紀庭生抬眸瞧他一眼,沈闕不由地咽了口氣,瞬間轉了態度,“馬上去辦。”
沈闕心裏苦,早知道就不跟著來了。
套間恢複平靜,偌大的空間內隻留下了辦公桌旁的一盞落地燈亮著,他腳下稍動,轉椅轉動,他姿態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望著落地窗外璀璨繁華的城市夜景,身形卻顯得那般落寞寂冷。
他不知道保持著這個姿勢坐了多久,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隻是到最後他想起沈闕對她的描述,其實她不是石頭,是明珠,該閃閃發光。
微弱的燈光下,紀庭生的神態沉而漠,眼眸間的百般變化最終歸於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