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又是他生意場上的應酬,沒敢多耽誤時間,用冷水洗過臉,確保自己狀態清醒,不至於掉鏈子後就去換了身職業裝過來,好符合林助理的身份。
可容熠川抬眸望著我的打扮,卻是略顯詫異地說:“你確定這身衣服適合跟我一起去?”
我這才注意到他仍舊穿著居家的衣服,既沒有換過,也沒有要去換的打算,而是就這樣不慌不忙地端坐著。
以往這種時候,他總會提前做好準備,哪怕憑他現在的地位,根本沒人會對他的出席時間提出異議,但他極其自律,是絕不會容許自己遲到失態的。
除非他現在穿著的衣服就是他今晚的打扮。
我望著容熠川這身休閑的不得了的襯衫和淺色長褲,雖然心中疑惑,卻也沒浪費所剩不多的時間,而是迅速回去換了身同他相配的襯衫裙。
休息日的晚上,容熠川沒有安排陳哥加班,而是親自開車帶我出了家門,我以為他是對這個酒局不上心,隻打算露個麵就算,所以才會這般隨意,結果卻在抵達目的地時吃了一驚。
沒想到容熠川這樣高高在上的類型,竟然也會有約在酒吧的局要趕。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家單看招牌就頗有格調的酒吧。
雖然絕不至於說是拿不出手的場合,可我單是想著把容熠川跟酒吧這樣的環境結合在一起,就覺得心情十分複雜,甚至有幾分想笑。
相比之下,倒是容熠川泰然自若得多,他對我伸手道:“怎麽?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來過,隻是沒想到會跟你一起來。”
容熠川不問我納罕的原因,一邊讓我挽著他臂彎往裏走一邊淡聲道:“我今天約了幾個朋友見麵,你不需要緊張,更不需要刻意配合什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行。”
看來這幾個朋友應該算是他認可的自己人了。
我盡職盡責地從替身角度考慮著這些問題,等進到室內包間裏,卻是立刻意識到心理準備全都白做了。
因為容熠川口中的幾個朋友實在是不少,我看著足以容納數十人聚會的大包間裏的青年男女們,差點連提前準備好的笑容都僵在臉上。
他們見容熠川身邊多了個我,也很是驚訝,但卻很快就麵露了然之色,反應過來了一般開始同我們打招呼。
其中有個一看就個性開朗的男人最先走上前來,他笑著說:“容哥,人家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夠迅速的啊。”
容熠川回了個淺淡但真心的笑容:“誰能有你迅速,五年三胎,有兒有女,還是龍鳳胎,羨煞旁人啊。”
男人摸著頭發大笑,同他很是熟稔:“哈哈哈哈,容哥你也抓緊啊,五年四胎,超過我!”
旁邊有人撲哧一笑:“五年四胎?你這是要累死嫂子還是要憋死容哥?”
“那就生兩次雙胞胎,嫂子辛苦兩次就夠了,容哥也不用憋那麽久。”
我的手突然被捏了捏。
我以為容熠川叫我,下意識地看向他,卻發現他隻是把我的手當成一個玩件在手裏盤著玩。
跟朋友們相聚,他似乎也放鬆了不少,語氣也帶著些慵懶:“雙胞胎懷著辛苦,一個一個來吧。”
“哈哈哈,容哥這是有計劃啊?”
“紙上談兵,”容熠川做了個有些失望的表情:“目前也隻能是個計劃了。”
我在腦中思索了一圈,莫荔在法國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如果容熠川不動手,就等容顯壽終正寢,估計也得有個一兩年,那時候他也奔四了,莫荔也算是高齡產婦了。
五年四個?
我真替莫荔捏把汗。
“想什麽呢,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突然一激靈:“啊,沒什麽啊。”
容熠川低頭看著我:“那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哦,我就是想起好像聽誰說過,男人一旦過了三十五,那方麵就不太行了?”
容熠川挑了挑眉:“點我呢?”
“沒啊!沒!真沒!”
容熠川挑眉。
我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要多子多福的話,還是得盡早生,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
我選擇閉嘴。
“容哥,這邊坐啊。”
“對啊容哥,這邊這邊。”
幾個相熟的人熱絡地招呼著。
其他人的動作沒有這麽快,但對容熠川的態度卻是一樣的熱情,說起話來也沒特別注意什麽,一看就是真得了解他。
我對他們提起的事全不知曉,隻能隱約猜出是他們跟容熠川的過往交情。
為免說多錯多,被看出端倪來,當打完該打的招呼,就靠在容熠川身邊坐了下去。
包間裏設施完善,從娛樂到休閑,凡是這種場合裏有可能被需要的設施應有盡有,酒水小食更是已經上齊,我取了杯果汁,試圖讓自己看著像是有事做的樣子,好能認真旁聽。
這些人口中所提到的容熠川跟我所認識的他可謂是大相徑庭,原來他並非一直都是優秀到讓人挑不出哪怕半點缺陷破綻的完人,而是也曾年輕熱烈,甚至還荒唐過。
有個應當是他發小的男人甚至敢直接開他的玩笑:“你從前總是被誇穩重,那時肯定沒想過有朝一日要扮嫩吧?不過你今天這打扮真是不錯,看起來年輕了少說十歲,跟個大學生似的。”
我在他們的話音中想象起了容熠川十年前的模樣,因為下意識把他如今的神情代入了進去,麵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像不像大學生其實也無所謂,但誰讓某人喜歡談校園戀情呢?”
說著,瞥了我一眼。
我立刻條件反射性地坐直了身體。
這下子好了,我從進門之後就靠嫻靜神情和打招呼的姿態立起來的人設就此崩塌,怕是已經在他的朋友們心中變成玩的花的代名詞了。
我意識到自己成了包間裏矚目的焦點,當即露出個體麵的微笑,免得好好的氛圍冷了場。
容熠川就坐在我身邊,這時自然無比地牽起了我的手,就好像我真是他帶來介紹給朋友們的女友一樣。
身為擋箭牌,我這點職業自覺還是有的,見他有意把戲做得這麽全,配合著回握了他。
“容哥,這位是嫂子?”
容熠川沒說話,隻是微微笑著,把我往懷裏帶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