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五通一見我們就笑道:“好好好!人都到齊了,省得我再麻煩了,你們能出現在這裏,真要感謝一下範老兒,要不是他臨陣抽腿,也許你們現在已經橫屍雪峰之上了。”
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一咂嘴道:“你們能到這裏,說明李老四那一支人馬再也出不來了,這一點我得感謝你們,又可以少分一份了,就衝這個,我也不好意思落井下石,應該讓你們稍微休整下。但中國又有句古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而且你們的能力又確實有點讓人放心不下,所以對不住的很,你們必須死在這裏。”
幾人雖然在看見金衣人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現在聽林五通親自說了出來,還是有點吃驚。我們一行人之中,豹子最是冷靜,上前一步,冷笑一聲道:“我們是蒙先生的好朋友,你明目張膽地對付我們,難道就不怕蒙戰回來將你剁碎了喂狗?”
“蒙戰?哈哈哈哈……”林五通一陣大笑道:“你當我什麽都不知道嗎?蒙老頭、蒙戰叔侄倆和張老頭、黑子師徒倆起了內訌,全都死在了雪峰之上,不然我哪敢自作主張,這個我還得再感謝你們一次,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我永遠坐不了第一把交椅。”
豹子又上前一步,冷笑道:“原來如此,你自必知道了蒙先生等人的死訊,那麽你也應該知道,自己雖然上了位,但根基卻還未穩,相信在蒙先生的集團裏,覬覦這個位子的人還不少吧!”
“如果想動我們,勢必會引起火拚,多多少少都會削弱你的實力,其他不服你的人也會趁機造反,以你的心計,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吧?你難道就不怕?”
“怕!”林五通毫不遲疑地回答了一句:“不但怕,還非常怕!不過,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人們會忘記恐懼,甚至連性命都可以拿來作為賭注,而我又是一個十分好賭的人,所以……”
聽林五通這麽一說,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李光榮先我們一步下的山,肯定會遇到林五通等人,肯定把蒙先生和紙人張等人戰死的消息,告訴了林五通,不然林五通沒有膽子對我們下手。
而李光榮得齊了九瓣玉蓮花,南唐藏寶基本上已經到手一半了,以林五通的個性,不會不眼紅,李光榮隻要誘之以利,林五通肯定會和他狼狽為奸,也隻有南唐藏寶這麽大的**,才會使林五通在自己根基未穩的情況下,就樹立了我們幾人為敵。
連我都想得明白的事情,豹子當然不會想不明白,當下豹子又上前一步,哈哈笑道:“敢情林老板是和李光榮勾結到一起了,有了南唐藏寶這麽大一塊肥肉可吃,難怪林老板不把蒙先生辛苦建下的基業放在眼裏了,可惜……”
話說到這裏,忽然身形一縱,猛地躍起,如同一隻猛虎一般向林五通撲去,我一見大喜,豹子這家夥確實聰明,我們和金衣人的實力差距甚大,唯一能讓大家全身而退的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先拿住林五通,使那些金衣人投鼠忌器,這個辦法,李光榮就曾經對我使用過不少次。
但我們和林五通的距離太遠,所以豹子邊說話,邊不動聲色往前了跨了三步,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又趁大家聽他說話,分神之際,猛然躍起,這樣一來,成功的幾率就大大地增加了。
我們幾人這段時間都在一起,互相之間的默契,早已達到了一定程度,豹子一發動,其餘幾人也都跟著發動了攻勢,分別攻向林五通附近的幾個金衣人,目的當然是阻止那幾個金衣人去救援林五通。
豹子早存此心,這一擊更是毫不容情,身形一躍到空中,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林五通撲去。林五通身邊幾人大驚,急欲去救,但卻又被馬四哥等人纏住,脫身不得,遠處幾人則根本來不及解救,豹子這一招,幾乎是必定得手了。
眼見豹子就將得手,我高興得差點叫出聲來,隻要豹子一得手,我們的危境就可以解決了,隻要有林五通在手,那些金衣人定不敢對我們怎麽樣,隻要我們得以脫身,再想抓我們,就不會那麽簡單了。
但是,我們的如意算盤,卻完全落空了。
我們千算萬算,將林五通附近的金衣人都計算了進去,唯獨少算了一個人——林五通。林五通見豹子撲向了他,絲毫不慌,反而微微一笑,閃身後退一步,豹子一擊頓時落了個空。
豹子一擊落空,正欲趁勢再撲,林五通卻趁他舊力已泄新力未生之際,一個跨步,閃到豹子身邊,單手握拳,“啪”的一聲,擊在豹子左肋之上。豹子麵色猛的一紫,嘴一張,“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向林五通,身形借勢向後急縱。林五通一擊得手,卻不追擊,收手飄到一邊,躲開豹子噴出的鮮血,悠然站定。
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一臉奸猾的林五通,竟然有這麽好的身手,豹子一出手就吃了個大虧,看豹子的麵色,這一下必定傷得不輕,不然這個鐵一般的漢子,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會退回來。
豹子這一退回來,場中局麵頓時大變,那些金衣人也不用林五通號令,一擁而上,將馬四哥、葉紅衣、蘇色桃和赫連百病、小辣椒五人團團圍住,我和老六、黃裕文也被另外幾個金衣人圍了起來。
馬四哥護犢情深,一見豹子受創,頓時紅了眼,“唰唰”幾刀,逼退了圍攻他的幾人,兩步跨到豹子麵前,伸手扶住豹子,連聲問道:“豹子,怎麽樣?傷哪裏了?”
豹子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沒事,受了一拳而已。”話一落音,“哇”地又噴一口鮮血,顯然這一拳挨得,並不像他說的那樣輕鬆。
那些金衣人並沒有就此收手,反而攻勢更疾,數十個金衣人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頓時將幾人逼入了危境,個個險象環生,隻能苦苦支撐,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就連赫連百病,都被十來個金衣人纏得脫不開身。
我們幾人本就又累又餓,還個個帶傷,實力最多隻有正常時的一半,這樣一來,實力差距更是明顯,好不容易又撐片刻,數人又添新傷,情勢更加危險。更要命的是,圍著我和老六、黃裕文的那幾個金衣人,也都開始動起手來。
眼見我們即將被殲滅於此,林五通站在場外,哈哈大笑道:“我當你們真的是有三頭六臂,原來也不過如此,今天將你們全數留在這裏,就再也沒有人阻礙我們了。”
話剛落音,那些金衣人中的一個,忽然抽身退到一邊,甩手射出一支煙花,直上半空,“啪”的一聲爆了開來,千百點金星齊飛,形成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
我一見心裏暗暗叫苦,這些金衣人已經足夠收拾我們的了,看這架勢,另外還有伏兵,看樣子我們這次是插翅難飛了。但又轉念一想,頓時覺得不大對勁,我雖然不大熟悉林五通這人,但目前形勢完全是一邊倒,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召喚出另外的伏兵,林五通能混到今天,當然會明白留後手的好處,為什麽都這樣了還要召喚出幫手呢?
而且,林五通現在人就在現場,這發暗號的事兒,也輪不到別人來做啊!為什麽是這個金衣人發暗號?另外,這煙花為號的事,我們在雪山上也見識過,可那次的煙花和這次的完全兩個樣子,那次隻是個普通的花形,這次卻是巨大的金色牡丹,兩者之間,從形狀、大小、氣勢上來說,完全是兩個檔次。
我剛想到這裏,場中局勢陡變,十數個金衣人一齊脫下金袍,露出裏麵一身黑色勁裝,每人的左胸之上,都用金線繡了朵巴掌大小的金色牡丹。與此同時,那發出煙花之人大聲呼道:“二當家的,盛世十二死士,奉鐵口金剛張藏海張先生之命,在此協助幾位,各位莫慌。”
話一落音,十二人就再度躍入場中,分別迎向十數個金衣人,捉對廝殺起來。這一來,我們幾人頓時精神一振,這張藏海確實不簡單,竟然能計算到這一步,並且還安排了人手接應我們,看來鐵口神算之名,當真不是浪得虛名,隻是可惜得很,英年早逝,死在了蒙戰的手裏。
林五通明顯沒有料到自己的人中還會有盛世的人潛伏,也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大聲吆喝道:“不要讓他們會合到一起,分而殲之,將那十二個內鬼也一並滅了。”同時也一揚手,射出一支煙花,在半空中爆了開來,分明是召喚援手了。
煙花一爆開,遠方就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出現數十道黑影,竟然是一小隊騎著馬的黑衣人,個個策馬飛奔,手持砍刀,迅速地向我們這邊衝來。但這距離著實不近,就算有馬匹代步,要衝到近前,隻怕也要幾分鍾。
我們幾個得到盛世十二死士的援助,頓時精神大振,圍攻我們的金衣人也被盛世的十二死士吸引過去了一半,壓力也是一輕,個個奮起精神,拚命衝殺起來。
葉紅衣率先得手,一刀劈翻了一個金衣人,衝過來和黃裕文站在一起,緊緊護住我和老六。赫連百病也不甘人後,一拳擊飛一個金衣人,兩人一得手,我們氣勢頓時更盛,紛紛衝破包圍,聚集到了我的周圍。
豹子一衝到我們身邊,就低聲喝道:“大家等下不要戀戰,搶馬逃走。”馬四哥一愣道:“那我們不管盛世那十幾個人了?”豹子神情一黯,狠狠地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回答。
黃裕文接過話道:“豹子說得對,他們的馬隊眼看就到了,張兄弟雖然安排了十二死士相助,但實力懸殊得厲害,硬拚的話,隻會全軍覆沒在這裏。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那些都是我們盛世的好漢,但目前情勢,隻好犧牲他們了。”
赫連百病“呼呼”兩拳,逼退身前的兩個金衣人,轉首怒聲道:“不可如此,那可是我們盛世的兄弟,哪有我們先跑,留他們送死的道理,這要是傳了出去,大家的麵子往哪裏擱?”
黃裕文悲聲道:“盛世十二死士,那可都是張藏海張兄弟一手**出來的,個個驍勇彪悍,無一不是忠心耿耿之輩,今天要盡數折在這裏,我何嚐不心如刀割。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逃出去,集合盛世的人手,還能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如果都拚死在這裏,埋骨荒山,消息也傳不出去,誰來給兄弟們報仇?”
赫連百病雖然豪勇,但並不是魯莽之人,也知黃裕文所言極是,憤然揮拳,連連擊在兩個金衣人麵門之上,“嘭彭”兩聲,那兩個金衣人頓時了賬。
與此同時,林五通的那隊馬隊已經衝到近前,馬上黑衣人紛紛提刀砍向那盛世十二死士,馬疾刀沉,來勢洶洶。那十二死士本就被金衣人纏住,馬隊一加入進來,頓時就被傷了幾個,眼看就頂不住了。
黃裕文先低喝一聲道:“搶馬!”接著提聲高喝道:“盛世十二死士聽著,盡量吸引更多的金衣人主力,我們來對付那些騎馬的。”說完率先向那些騎士們移了過去。
盛世十二死士聽黃裕文這麽一喊,齊聲應是,奮起神威,紛紛以一敵多,拚了命地攔截那些金衣人。我們幾人也跟著黃裕文迅速移動,邊走邊打,邊打邊走,逐漸向那些騎士靠了過去。
金衣人的數目本就是我們的兩三倍,我們這樣一抽手,壓力幾乎都被盛世十二死士承擔了過去,僅片刻工夫,盛世十二死士已經多人受傷。但這十二人當真了得,即使受了傷,也死守不退,有的以一敵二,有的甚至以一拖三,硬是纏住了金衣人的大部分主力。
那些騎士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意圖,聽黃裕文那麽一喊,以為我們真的是要盛世十二死士拖住金衣人,好去對付他們,紛紛策馬向我們衝來,他們的速度可比我們快多了,這樣一來,雙方的距離迅速地拉近了。
待那些騎士衝到近前,葉紅衣率先發難,單手握長刀,一側身躲過一匹馬的衝勢,身形一矮,一刀將那匹馬的後腿給削了下來。那匹馬後腿一斷,哪裏還站得住,“噅兒噅兒”兩聲慘嘶,摔倒在地。
豹子適時一個縱身躥了上去,雙手抓住那騎士的腦袋,一使力一擰,生生扭斷了那人的脖子。這幾下動作,快到我幾乎沒看清楚,豹子和葉紅衣這個配合,也默契到了極致。
赫連百病更是駭人,一見葉紅衣和豹子率先得手,更是直搶上去,當先而立,毫不退讓,迎著衝他而去的馬匹腦門上就是一拳,這一拳隻打得那匹馬連退數步。赫連百病趁此機會,一個矮身翻滾,躥入那馬腹之下,雙手一托一舉,連人帶馬舉將起來,奮力一拋,砸向後麵的騎士。
這幾下看得我更是咋舌不已,這馬的衝擊之勢有多少力道?竟然硬生生被赫連百病一拳給打了回去,他這一拳,又該有多大的力道?一匹馬少說也有兩三百斤吧!何況上麵還有個大漢,就被他這麽一舉一拋就給丟出去了,這又需要多大的力氣?這赫連百病,莫不是什麽怪物變化的不成。
後麵的騎士被赫連百病這麽一砸,紛紛策馬躲避,衝勢頓時一緩,黃裕文趁此機會,雙手攏於嘴上,發出一陣“噅兒噅兒”的叫聲,當真如同馬嘶一般。
黃裕文這麽一叫,可不得了,所有的馬匹全都跟著叫喚了起來,數十匹馬齊鳴,場麵倒是不小。林五通倒有點眼力,在後麵看出道道來了,頓時大驚,嘶聲喊道:“快攔住他們!他們想搶馬!”
可他明白得已經晚了,馬嘶聲一落,數十匹馬全都瘋了一般,或是前蹄騰空高高躍起,或是拚命跳躍不停,或是尥蹶子不已,片刻之間,已經有十數位黑衣騎士把持不住,落於馬下。
黃裕文大喝一聲:“搶馬!”自己率先發動,飛身縱上一匹馬背,同時嘴中又發出數聲“噅兒噅兒”的叫聲。幾聲一叫,那些馬匹又神奇地安靜了下來。
我頓時大喜,黃裕文“百獸之王”的名頭真不是蓋的,連馬匹都能役使,不過又一想,黃裕文連雪豹這類凶猛野獸都能驅使,豈有役使不了幾匹馬的道理。
赫連百病也暴喊一聲:“上馬!”連施數招殺手,斃了兩個黑衣騎士,翻身跨上馬背。馬四哥、小辣椒、葉紅衣和蘇色桃也都逼退了附近的敵人,跨上了馬背。
與此同時,我們的耳邊連續響起幾聲慘呼,卻是那盛世十二死士,在數以兩三倍計的金衣人強大攻勢下,連續折損了幾個,隻剩下大約六七個,仍在死拚不退,但看樣子,也撐不了多久了。
更要命的是,那幾個死士一死,十數個金衣人就騰出空來了,紛紛迅速地向我們逼來,這要是一被纏住,我們就再也別想走了。
我還在恍神,豹子已經縱到我身邊,大聲喊道:“還愣著做什麽,上馬!”邊說邊一伸手,用力一送,將我送上馬背。
我爬上馬背剛坐穩,豹子又縱向了老六,一伸手將老六扶上馬,自己剛翻身上了馬,又傳來數聲慘呼,剩下的幾個盛世十二死士又陣亡了幾個。這樣一來,又有十數位金衣人騰出手來,向我們逼了過來,而前麵那十幾位金衣人,則已經逼到了我們近前。
黃裕文一見情勢危急,又是“噅兒噅兒”幾聲叫喚,數匹馬一齊躥出,四蹄翻飛,向外圍衝去。馬匹勢疾,那些金衣人和黑衣騎士不敢阻攔,紛紛躲避,眨眼之間,已經衝到了包圍圈的邊緣。
林五通大驚,連聲催促手下攔截我們,這要是給我們衝了出去,可不是好玩的,盛世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小辣椒的背景,也夠嚇人的,這盛世和三合會要真聯起手來整他,林五通以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但這些馬匹已經跑了起來,他們哪裏阻攔得住,幾個金衣人拚死來攔,紛紛被馬匹衝撞得摔出好遠,躺在地上掙紮不已。
片刻之間,我們已經衝出包圍圈,黃裕文在最前麵縱馬狂奔,我們幾人緊隨其後,蒼狼也緊跟在我的馬匹旁邊,馬蹄翻飛,蹄聲嘚嘚,一路向遠處的村落奔去。林五通這麽一大票人,肯定不會是步行跑來的,相信他們的車,一定就在那村落附近,他們的主力都來對付我們了,相信看守的沒幾個人,隻要搶到車,我們基本上就安全了。
但林五通的人卻並沒有就此放過我們,二十多個黑衣騎士在林五通的吆喝下,紛紛翻身上馬,揮舞著砍刀,迅速地逼了上來,那些金衣人則緊隨其後,向我們追來。
我們幾人雖然近期曆練了不少,但個個都少有騎馬的經驗,馬也是搶來的,連根鞭子都沒有,根本就談不上什麽騎術了,又是順風,黃裕文的聲音也不能及遠,役馬術也用不上,再說了,黃裕文一役馬,那可是對著全部的馬匹都有效用,以我們的騎術,肯定也會被掀翻在地。
而那些黑衣騎士卻個個都是馬術高手,雖然比我們慢了一步,但拚命策馬狂奔,奔行速度幾乎比我們快了一倍,這樣一來,片刻之間,已經逼近了一大段的距離,照這個速度,隻怕追上我們的時候,我們還不一定能到達目的地呢!
那些黑衣騎士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如果再追上我們,勢必會被死死纏住,我們再想搶馬奔逃,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在那些黑衣騎士的身後,還跟著數十個氣勢洶洶的金衣人,隻要我們一被黑衣騎士們纏住,很快就會趕至加入戰局,雙方實力差距之大,足以讓我們全軍覆沒。至於那盛世十二死士,則早就盡數損於敵手,我們連最後的一股援軍也已經沒有了。
我們一行人之中,武勇當數赫連百病為最,出手狠辣當數葉紅衣,嫵媚**的是蘇色桃,貧嘴多話的自然是老六,但論機智、論敏捷、論觀局度勢,沒有一個能比豹子還聰明的。
豹子一見這情況,馬上就預料到了後果的嚴重性,策馬奔到葉紅衣身邊,大喊道:“刀來,長刀。”葉紅衣想也不想,反手抽出一把精鋼長刀,伸手遞給豹子。
豹子一刀在手,陡然提韁勒馬,大聲喊道:“你們先走,我斷後,拖住他們片刻,你們得手後自行離去,千萬不可回頭接我,我一個人反而好脫身。”
豹子雖然說得好聽,但我們誰都知道,這可不是好差事,一個人再神勇再機智,也還是一個人,要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數十個人,還得安然脫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這麽一說,我們幾個反而全都勒住了韁繩,停了下來,馬四哥吼道:“豹子,你說什麽胡話呢?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拚大家一起拚,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我們幾個也一齊附和,雖然我很怕死,但讓我丟下誰自己去逃命,也還是做不到。
豹子赫然轉頭,一臉焦急地說道:“師傅,你相信我,我什麽時候欺騙過你。你們在反而會拖累我,你們先走,我一定會脫身去和你們會合,如果你們不走,那就真是害死我了。”
說到這裏,又一皺眉頭道:“相信現在這附近都是林五通的勢力範圍,逃得越遠越好,路上不要停留,徑直回家,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手,我定會趕回去和你們會合。”幾句話喊完,又一提韁繩,掉轉了馬頭,立馬橫刀,靜待那些黑衣騎士。
這一瞬間,我看到豹子整個背影都已經被鬥誌燃燒了起來,一個無懼的勇者,一個鐵血的漢子,一個燃燒的生命!
馬四哥一時也不知道豹子說的是真是假,愣在當地,黃裕文忽然道:“豹子說得對,我們必須走,留在這裏反而會害了他。”說完連續發出幾聲馬嘶聲,幾匹馬齊齊轉過身形,提足向前方奔去。
我雖然心中疑惑,懷疑豹子是想舍身拖住那些黑衣騎士,但他說的又如此堅定,黃裕文也這麽說,也拿不定主意了,隻好隨著大夥。其實幾人應該都和我差不多的想法,但誰也吃不準豹子說的是真是假,豹子和我們在一起這麽久,還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算數的話。
幾人全都一言不發,策馬狂奔,我悄悄回頭看了看,遠遠地看見豹子已經從馬背上跳下來了,單手拖刀,向那些黑衣騎士迎去,雙方迅速地纏戰在一起。隨著距離越來越遠,我逐漸分不清誰是豹子,誰是黑衣騎士,也看不清戰局如何,隻能看見一抹抹的血花不斷灑起,拋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線,又灑落在地上。
我心裏莫名地一緊,從來不說謊的豹子,這回有可能把我們都騙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但現在明白了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我們返回去,也來不及救出豹子了,反而會被那些黑衣騎士纏住,這樣一來,豹子的一番苦心就真的白費了,一條性命,也就白白犧牲了。
當下我咬牙含淚,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被馬四哥察覺,以馬四哥的脾氣性格,一旦知道了豹子不一定還能活著回來,一定會返回去,哪怕後麵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會回去。
片刻之後,身後的廝殺聲早就聽不見了,前麵村落在望,遠遠地已經看見幾輛越野車停在路邊,車旁邊僅有兩三個人看守,一切果然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黃裕文又“噅兒噅兒”幾聲馬嘶,幾匹馬忽然加快了速度,電光火石一般疾馳,眨眼間掠過村落,衝到那幾輛車前,那幾個看守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已經被黃裕文的馬匹撞飛了一個。
剩下兩人自知不敵,剛想拔腿開溜,葉紅衣策馬追上,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給劈了。
大家翻身下馬,赫連百病邊奔向一輛越野邊喊道:“把其餘幾輛車都炸了,不然他們還是會緊咬著我們不放。”
馬四哥等人都是老江湖,哪裏會不懂這個道理,紛紛奔向其餘幾輛車,打破車窗,從車裏拿出油桶,盡數倒在車上。等他們完成這些事,赫連百病的車子也發動了起來,大家上了車,馬四哥掏出火折子,迎風一晃燃了起來,隨手丟在一輛車上。
那些車輛上全是汽油,這火一點,頓時“呼”一聲,火苗子躥起老高,一輛連著一輛,片刻就盡數陷入火海。赫連百病一加油門,越野車如同一隻咆哮的猛虎一般躥了出去,剛開出幾十步,就聽後麵“轟轟”連響,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車都已經成了廢鐵。
越野車風馳電掣一般在公路上飛馳,車內的氣氛沉悶得嚇人,雖然我們暫時安全了,但誰也高興不起來,誰也說不出話來,隻有蒼狼偶爾嗚咽兩聲,我們都在想著同樣的一個問題:“豹子,究竟還能不能回來?”
但大家誰也不敢問出來,因為誰也不願意去麵對那個答案,不問出來,心裏都還會存留著一絲幻想,就好像一個肥皂泡,明知道不戳破它自己也會消失,但誰也不願意去動那一根手指頭。
過了許久,赫連百病啞聲道:“去哪裏?”
馬四哥一聽,就悶聲道:“去江南,回家,豹子說過,他會趕回去和我們會合。”
黃裕文卻沉聲道:“不行,先去米林,去蒙先生在米林的老巢,我們必須趁林五通還沒站穩腳跟之前扳倒他,他已經和李光榮勾結到了一起,如果我們現在不借此機會扳倒他,等他完全接手了蒙先生的勢力,對我們將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馬四哥濃眉一皺道:“那豹子怎麽辦?他回去了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黃裕文沉吟了半晌,拍了拍馬四哥的肩頭道:“以豹子的智慧,真的要是回到了江南,回到了茅山,他會不知道怎麽做嗎?別忘了那裏可是你們的地盤。”
接著話鋒一轉道:“但我們現在,卻必須去米林,李光榮一個人就已經攪得大家雞犬不寧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和林五通聯手,就算阻止不了他們的聯合,也要將林五通的實力削減到最弱。”
“而且,林五通也一定不會就此罷手,隻要我們還活著,對他就是個莫大的威脅,我們如果就這樣直接回江南,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艱難險阻。而我們幾個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拿什麽去和他們拚?”
“但他斷然想不到我們去了米林,那裏可是蒙先生在西南地區的大本營,現在也應該是林五通的勢力範圍中心,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我們去米林,既能爭取一段時間休養傷勢,又能挑起林五通的勢力內訌,借此牽製或者削弱林五通的實力,一舉兩得,所以我們必須去米林。”
蘇色桃接過話道:“雖然去米林確實好處不少,但那裏現在畢竟已經成了林五通的勢力範圍,耳目眼線少不了,就算一開始林五通想不到我們去了米林,但也會很快就知道我們的行蹤,我們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黃裕文麵色一怔,沉聲道:“蒙先生一夥人的勢力,早就引起了我們盛世的注意,早在三年之前,我就讓張藏海安排了數十個暗釘在他們東北總部,至於米林方麵,我也安排了不少人手,這一次,是用到他們的時候了。”
黃裕文到底是老江湖,分析情況麵麵俱到,這番話說得也在情在理,而且又有他的人可以接應我們,去米林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我們自然是毫無異議,馬四哥也悶著頭不說話了,一時之間,車廂內又陷入一片沉悶之中。
我摸了摸蒼狼的腦袋,蒼狼嗚咽了兩聲算是回應了。但我現在哪裏有心情撩撥它,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心緒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了什麽地方,但想來想去,想得最多的,卻還是大煙槍的猥瑣模樣,和豹子那被鬥誌燃燒了的背影。
“大煙槍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但是豹子,你現在怎麽樣?成功逃離了嗎?還是已經……”我搖了搖腦袋,不敢再去想,將目光從窗外轉移了回來,無意間掃過黃裕文那一頭的亂發,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無數個疑問,一一從心底冒了出來。
人人皆知盛世這個組織,勢力極其龐大,人數極其眾多,可為什麽到現在露麵的隻有黃裕文、赫連百病、張藏海、龍無涯、老郝、何軍和花猛、王四海等寥寥數人呢?其他人都幹什麽去了?盛世大當家的和其餘兩位金剛呢?怎麽都到了這個情況了,還不露麵?難道都潛伏到各大勢力中去了?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說隻是為了南唐藏寶,好像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那麽,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又是什麽?
一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愈加心驚,隱約覺得我們陷進了一樁天大的陰謀之中,但具體是什麽,我又想不出來,隻好靜待其變。
我使勁地搖了搖腦袋,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扭頭看看身後逐漸遠逝的珠峰,回想起這段時間的所有遭遇,心裏一邊後怕不已,一邊感慨萬千,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都永遠地留在了那巍峨高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