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開看,一排排的玉米粒飽滿地簇擁在一起,汁水飽滿,我用長筷子夾到蒸屜上降溫,玉米葉的香氣漾滿了整個廚房。

趕上了休息日,我拿了盒牛奶放在桌上,玉米涼得差不多,我開始掰開兩節捏著啃了起來,一個家長私聊我問我昨天幼兒園吃了什麽,為什麽小孩回家好像沒吃點心似的餓,我就開始解釋,劈裏啪啦地打字之後,對方還是叮囑說,她孩子飯量比較大容易餓,要點心餅幹多給安排兩塊。

我也沒好意思說她孩子已經很胖了得適當控製一下甜食,回了“嗯嗯好的。”

早上九點,我騎著車奔向能縣東邊的平房。

上周和甘玲猝不及防地相遇打亂了我的計劃。我在墳堆中看見鄭寧寧,卻沒有找到孩子奶奶,甚至老實說我都不知道孩子奶奶叫什麽名字,因此決定再去那間房子看看打聽一下。

那天和甘玲分別之後,我和玉米棒對著看了半天,心裏湧現無數猜想,後來都一一推翻,真想把玉米棒從窗戶射出去,像個《植物大戰僵屍》裏的玉米加農炮一樣,打倒一些像甘玲這樣的僵屍,把窗戶一關,我把玉米投進鍋裏,沒做出高空拋物的傻事。

鄭寧寧的奶奶家在東邊平房的最東邊,水泥路顧及不到的盡頭,一片田地中間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破舊的紅磚房,鐵皮大門上還掛著不知多少年前的對聯,道路兩側是農田,田壟旁邊,放水漫灌,水流歡快地奔流,義無反顧地把自己潑進一片農田。

我騎著車,像玩雜技走獨木橋一樣從中間穿過,屁股顛了一下,又撞了一下,才終於到達鐵皮大門麵前。鐵皮大門抬高三塊磚的高度,足夠露出人的鞋子和褲腳,我蹲下身往裏看,廢品似乎被清理過了,院子裏的地麵幹燥潔淨。

我正撅著屁股往裏看,路過的一個農民忽然高聲嗬斥:“幹什麽的!”

我說我來看望鄭寧寧奶奶。

對麵又高聲喊:“你是什麽人!”

我有點兒解釋不清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幼師為什麽跑來看鄭寧寧奶奶。

想了想,我不知道說什麽好,有時候話裏話外的因果複雜,說來話長,於是就不說了。

以我的立場,到底是沒什麽理由來調查什麽,有沒有人來過這裏,是誰給老人家收殮了屍骨。

我就閉嘴,決定折返,沒想到遠處又來了另一家的農民,她舉目一看,主動插話說:“誒,你是那個,你又來啦?”

“嗯。”

“老人去啦,你不知道哇,去啦,上個月,媳婦回來了,給買副棺材打發了。”

她說的方言,意思是老人的兒媳婦給買了棺材把老人下葬了。

我說:“兒媳婦上個月回來了?”

“昂,是呀,回來什麽也沒拿,借了我家鐵鍁把鎖砸了進去的,一看,老人死了。也不知道她咋就知道了,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