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甘玲是個姻緣專家,我讓她算算屏幕上的這一男一女是什麽關係。

朱二婷也終於落入了鏡頭中,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男子大夏天穿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仿佛房產中介,油頭粉麵的,我看著很不喜歡,偏偏她還挽著他的胳膊走。

我看見的時候微微皺起眉頭,擠眉弄眼,先看見了朱二婷又看見男人,表情很顯然不像看見凶手。

甘玲好似Siri一般機械地說了句“熟人嗎”就往後翻,我急忙拉住:“翻回去,我仔細看看……能縣賓館……”

能縣賓館重新裝修,門臉最前修了個花壇,花壇前麵是石頭大門,仿佛凱旋門一般高高地矗立著石頭柱子,掛了燙金的匾額,寫著能縣大賓館五個字,過年時掛上去的燈籠現在還紅彤彤地亮著,夏天看見這麽四團紅色著實是有些煩躁。

仔細看,朱二婷和男人靠得很近,但是也談不上親密,而且長得也並不像,我曾經遠遠見過一眼朱二婷的老父親,是個十足的莊稼漢,腰永遠弓著,皮膚黝黑,沒有這麽油滑的臉孔。

我研究了片刻沒有看明白,甘玲終於不耐煩,又翻過去,我再次拽住她手腕,像個讓家長把動畫片切回來的小孩:“翻回來,我還沒看清。”

“有什麽看不懂的?”甘玲一巴掌把我的手打開,我走到電視旁邊,指著朱二婷:“這個,是我的同事,今年才二十四歲。這個男的,我不認識。”

“搞對象唄。”甘玲覺得我很無聊,不顧我的反對把照片翻了回去,我正要大呼朱二婷有對象,但仔細想想我也沒見過那個男的,難道真是這個大夏天還穿西裝壓馬路的男的?

還是說朱二婷在看房?我又拽住甘玲:“你看人準,你幫我看看,這個男的……”

“看人準?”甘玲躲避著我伸過去的手,幾次要把我的頭往電視那邊扭,行動未遂,隻能用三分之一的眼珠子往男人身上看了眼。

“唔,外表上看不出什麽,做房產中介的?”

我心裏想連甘玲也這麽想,這個男的如果不是做房產中介,那他轉行還來得及,就像人們看見我就覺得我是幼師或者保姆一樣,屬於天賦異稟,外貌欺騙。

甘玲研究了一下,手機上放大照片查看細節:“你同事跟這個男的不太熟。”

“怎麽看出來的?”

“挽著胳膊的時候——”甘玲招招手,把我的胳膊借過去,像個配件似的掛在臂彎,我被扯著在沙發上跌過去,對方把我一擋,“你靠太近了。”

我把脖子扭開,甘玲把我的胳膊抽出去,把我也推開:“你看,你跟我認識了也有一個多月,我拉著你,你的身體和我是什麽距離?喏,你再看看。”

朱二婷和中年人手心連著胳膊肘,肩膀卻不挨著肩膀。我又看看甘玲的肩膀,驚慌地往沙發一角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