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錯誤。

就知道。

她的屏保還是開機默認,代表時間的四個數字緩緩地跳動一下。

過去了半分鍾,我做賊心虛,把它掖回沙發縫裏。沒過多久甘玲就直接開門進來,手裏提著我的鑰匙——仔細想想,我就掛在門邊,她隨手拎走配一把我可能都不知道。

她手裏提著個袋子,鼓鼓囊囊,她總是拎著各種各樣神奇的塑料袋,我探頭一看,甘玲正在低頭脫鞋。

“我以為你走了。”

“繼續看照片。”

“哦……我以為……”

“你來例假來得矯情了?”

我不說話了,甘玲走進廚房叮叮咚咚轟轟哢哢,動靜仿佛在裝修,我捂著耳朵靠著沙發仿佛在戰壕中躲避轟炸。等安靜下來,甘玲探出頭:“好點了麽?”

肚子倒是不痛了,我從沙發後麵伸出半個腦袋看甘玲,怕她飛過鍋鏟來敲我一記。

她忽然在我家裏像個主人一樣張羅一切,像一顆圓圓的棋子落在我原來的位置,把我用兩根手指夾起來倒扣到棋盤邊緣作為裝飾,我無所適從。

沒得到回應,甘玲消失在廚房裏了。

裝修進入尾聲,我嗅到了一股香氣。

土豆燒排骨,還把我吃剩的半截玉米切成小塊放進去沾了沾味兒。

我沒有餐桌,獨身一人居住也沒有講究什麽儀式感,就直接擺在電視櫃,茶幾,床頭櫃,書桌之類的地方,取決於我坐在那裏。現在我在沙發,兩碗米飯就放在茶幾上,一盤土豆燒排骨放在正中,還涼拌了個海帶絲。

甘玲端著碗,從沙發縫裏摳出手機,打開電視,似乎是打算用能縣男人的臉來下飯,我急忙搶了遙控器,調到另一個模式。

“吃飯就別看那些人了……嗯。”

而且,照片也漸漸看得很多了,像是金庫見了底,剩下的照片肉眼可見的少——即便我拖延,恐怕也拖不過這個假期。

我切到一個日本動漫開始看,甘玲四指托著碗,夾了一塊排骨一塊玉米一塊土豆一筷子海帶絲,就心無旁騖地用這點東西來下飯,目不斜視。

我說你的廚藝還挺好的,甘玲說吃飯別說話。

看完一集半動畫片我也吃得差不多,甘玲利落地收拾了茶幾,非常有定力地截斷了動漫,切到了投屏,眼睜睜看著一個金發紙片人大帥哥變成能縣大汗淋漓的男人,我又覺得胃痛了,甘玲卻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伺候我一上午,我還在這裏矯情。

她深吸好幾口氣,就像摩托車發動引擎要蹬兩下點火,她胸腔裏熊熊燃燒著不耐煩的燃料,我調整了一下心情,認真看起電視。

我在能縣的男人的這豐富的庫存中看了很久,在假期最後一天把甘玲拍攝的庫存看到了底,凶手自然不在其中。凶手幾乎沒有可能出現在其中。

我答應她看照片,不過是磨著自己拖著甘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