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的時間嗎？不大確定， 應該是元旦左右。”何曉雅道，“姐，我什麽時候領證都可以吧？還是你們發現什麽了不得的事，比如譚彥之有別人了？”
“沒有， 別瞎想。”何美麗道， “就是想著你們早點穩定下來也比較好， 省得這樣磨磨蹭蹭的。”
“哪裏磨蹭了？”何曉雅道， “我們這是正常的流程。在古代，那些大戶人家定親之後， 女子及笄， 也是要等一兩年才成親的。雖然說我們當代人的年紀大一點， 但是也得要看看， 別那麽快就領證的。”
“你啊。”何美麗不禁搖搖頭，“我那一會兒……還是多看看吧。”
何美麗想自己當初但凡有別的選擇， 她就不嫁給江大海了。可江大海確實也幫襯過何家， 這也是她隻跟江大海離婚， 卻沒有要江大海還錢的緣故。
那些年， 那些事情， 何美麗都不想過多回憶。
江芷蔓從江大海那邊回來的時候，她也沒有讓向柏軒送， “你今天忙碌了這麽久， 就先休息，不用你送我。”
“可以嗎？”向柏軒道。
“可以的。”江芷蔓道， “很近的，就幾步路， 沒有關係，不會發生意外的。”
“嗯。”向柏軒微微點頭， “那早點回去？”
“是要回去了。”江芷蔓笑著道，“我明天再過來。”
江芷蔓確實也不好一直留在這邊，她得回去。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形單影隻的人了。
當江芷蔓回到住處，她隨即就告訴桑思語，說她跟向柏軒在一起了。
“他答應我了，你知道嗎？他答應我了！”江芷蔓很興奮，“我們在一起了。”
“你們隻是在一起談戀愛，處對象，還沒有結婚呢。”桑思語給江芷蔓潑一盆冷水。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啊。”江芷蔓道，“要是沒有在一起，又怎麽說結婚的事情。”
“你喜歡他那麽多年，你們終於能在一起，是該恭喜你們。”桑思語道，“你爸沒反對？”
“沒有，我爸一直都覺得柏軒很不錯的，是我媽……美麗姨，是何美麗覺得柏軒不好。”江芷蔓道，“她認為柏軒成績不夠優秀，認為柏軒工作的時候也不能賺多少錢。她當別人都是她嗎？她也是因為有何家作為靠山，這才能這麽快開廠子的啊。柏軒是白手起家，當然就沒有那麽容易。”
江芷蔓想到何美麗侮辱向柏軒的那些話，她就覺得何美麗特別可惡。
“她還說什麽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們又不是沒有雙手雙腳，我們可以自己去創造美好未來啊。”江芷蔓道，“這些人還真的是讓人很無語的，他們就隻看到別人的現在，不看這個人的未來。有很多人都是一點一點地發展起來的，而不是一下子就變得很厲害的。”
江芷蔓認為像向柏軒這般肯努力的人，向柏軒以後也會變得很厲害。
那個譚彥之不也是從工廠出來的麽，他曾經是技術方麵的人才，而向柏軒也是啊。
江芷蔓相信向柏軒遲早有一天會變得比譚彥之厲害，譚彥之擁有的是現在，向柏軒擁有的是未來。
“這話沒有錯，我們大多數人都是一點一點地發展起來的。”桑思語道，“你的想法沒有錯。莫欺少年窮。”
“可不就是這樣麽。”江芷蔓道，“我們今天買水果的時候還遇見了何曉雅，我就是跟人講價一下，她都要說一句。唉，沒有想到她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她買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會說一句價格的。現在呢，她是被金錢腐蝕了，也不管什麽價格不價格的，反正她的未婚夫有錢。”
江芷蔓有時候就在想要是譚彥之不要何曉雅了，何曉雅又該怎麽辦。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譚彥之不可能不要何曉雅，何曉雅獲得了樹人文學獎，還上了電視，何曉雅很受歡迎，譚彥之必定也會緊緊地抓住何曉雅。
何曉雅還真是命好啊，江芷蔓不禁感慨，“這人也是不能做對比的。何曉雅的父母是研究人員，是科學家，她自己又是搞創作的，還獲獎了。別人都覺得她這樣的人家非常不錯的，功名利祿，都有人。”
“羨慕她嗎？”桑思語問。
“不羨慕。”江芷蔓道，“何曉雅要的是錢，我要的是真愛，我和她是不同的人。”
“聽說她買了很多套房子，這一次，相關部門還獎賞給她房子。”桑思語道，“就今天白天，好像還有什麽人去她那邊，好像是求她辦事的。”
“房子又不是特別值錢的。”江芷蔓道，“我們也可以攢錢買房子，沒有必要一直租房子。”
誠如江芷蔓所說的，現在的房子確實不貴。隻是以江芷蔓目前花錢的速度，她要買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麽快就規劃好你們的未來了？”桑思語道。
“不快了。”江芷蔓道，“我都想了這麽多年……”
這一天晚上，江芷蔓輾轉反側都沒有睡著，她太興奮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就買了早餐送去給向柏軒和江大海。江大海也在，江芷蔓就不能隻給向柏軒買。
隻是江芷蔓過來的時候，向柏軒已經去工廠了。
向柏軒沒有想過江芷蔓會來給他送早餐，他想的是早早去工作。他是在私人的工廠，廠領導都是希望他們多幹活的。而他們的活也是看著那些材料什麽時候運過來，每天完成的活也不一樣。
別人是否有早點過去，向柏軒不管，他知道的是自己要坐公交過去，這本身就容易比以往更晚到工廠。他還是得早點過去，不能因為自己的電焊技術高一點，就開始遲到早退。
“你要是早來十分鍾，也許還能見到他。”江大海道，“現在就算你追去車站，估計他都已經上車了。”
“這麽早？”江芷蔓疑惑，“現在天氣沒有那麽熱，他們中午也能幹活吧，哪裏用得著這麽早過去？”
“早點過去，早點回來吧。”江大海道，“都是給人打工的，總是想著做好一點。向柏軒那邊加班了還有工錢，他就多努力一點。”
“不用他這麽努力的，身體更加重要。”江芷蔓道，“爸，你快來吃早餐。”
“你是專門為向柏軒買的早餐吧？”江大海之前沒有見到江芷蔓這麽早過來，江芷蔓對他這個養父可沒有這麽用心。
“爸。”江芷蔓有些羞澀。
“你想給他買，就給他買，爸不多說。”江大海笑著道，“你們兩個人要是能過得如意舒心，我也就放心了。”
“一定能的。”江芷蔓道，“柏軒一直都很好，您是知道的。他那麽懂事，也懂得攢錢，我跟他之間，一定能好！”
“是，你們兩個人都有工作。”江大海點頭，“你們的工作也都比我的工作好，工資也高。我這點工錢都還能養你阿姨他們，你們兩個人合起來的工資就更能養家了。”
“爸，您已經很厲害了。”江芷蔓道，“最近，阿姨怎麽樣？”
“就是那樣，躲著，不能出來見人。”江大海道，“就是在山溝溝的地方。”
“這樣啊……那一定很辛苦了。”江芷蔓想自己是不可能躲在山溝溝的地方，窮鄉僻壤，她想要買東西都很艱難，“您有寄東西回去嗎？”
“是有寄一點，但也不能直接寄到她的手上。”江大海道，“怕那些人順藤摸瓜啊。”
“爸，那你就別跟我們說阿姨在哪裏，向柏軒那邊別說，我這邊也別說。”江芷蔓擔心呂萍那邊要是出了事情，呂萍就要責怪他們。
“沒跟你說，說了，你們也不知道。”江大海也是不想讓江芷蔓他們有壓力，他說出來，萬一真有人查到那邊，他後悔都來不及。
江大海很在乎呂萍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他希望那個孩子是男孩。
而呂萍躲得確實也挺辛苦的，都不出去房子周圍，就怕被其他人發現。
其實村子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懂得一點的，他們村子裏就有很多女人躲起來，大家都不去說的。要是有人去舉報，那其他人也會跟著舉報，那就是一大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是不能做的。
呂萍隻想著等她生了兒子之後，她就能碾壓何美麗了。不是隻有何美麗會給江大海生兒子，她呂萍也能生兒子。
在江大海吃完早餐之後，他還道，“下一次，不用給我買早餐了，你賺點錢也不容易。”
“沒事的，爸。”江芷蔓道，“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當作我是在還錢，這不就可以了嗎？”
“唉，難為你了。”江大海道。
“我給柏軒買，不給你買，他要是看到了，他也不吃的。”江芷蔓道，“柏軒很耿直的。”
“看得出來。”江大海道，“他昨天還說要把他們工廠給他們的住宿補貼給我，我沒要。我這邊的房子原本就是空著的，他沒有來住，也是空著的。我就跟他說，要是他覺得不好意思，水電費就他付了。”
“他答應了？”江芷蔓問。
“答應了。”江大海道，“我哪裏可能要他的錢啊。一開始就說不要錢的，再要錢，這不是讓他心裏不舒服嗎？我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他是你男朋友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謝謝爸。”江芷蔓有些感動。
“一家人，說什麽謝呢。”江大海道，“也該去上班了，你也是，別耽誤了時間。你男朋友早上早早就去上班的，你也不用買早餐，想的話就是晚上過來做飯就行了。我正好也能蹭一頓飯。”
“好，我晚上過來。”江芷蔓在想著晚上做什麽菜比較好，她還得跟思語說一聲。思語應該不大好意思過來吃飯，自己可以用飯盒給思語裝一點，就不知道思語願不願意。
廈市，何父和何母又去拜訪了最初收養雲言煜的那戶人家，上午去的，下午就又回來廈市。他們要坐火車回去西北，就不在這邊一直遊玩。他們放心不下他們的實驗，不能一直待在外麵。
就算這些天，他們有打電話回去，還是覺得得自己親自在那邊才好。
“有事情就打電話給我們。”何母對雲言煜交代，“要是我們沒有接電話，可能就是我們沒有在家裏。你們換一個時間給我們打電話就行了，我們也不是故意不接你們的電話。”
何母怕雲言煜誤會，她趕緊說這些話，讓兒子理解他們。
“知道。”雲言煜點頭，“放心，我們都能理解。”
雲言煜送何父和何母上火車，他在站台上跟他們揮手告別。
當雲言煜回去家裏，他就看到了簡楊。
“看熱鬧還沒有看夠？”雲言煜疑惑。
“不是，是想著舅舅你不是要去你妹妹那邊嗎？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過去，我們可以一起過去啊。”簡楊道。
“……”雲言煜懷疑外甥還是想要看熱鬧。
“舅舅你去看過江芷蔓了嗎？”簡楊挑眉。
“上一次去沒有時間。”雲言煜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去看江芷蔓啊，他剛剛認親沒有多久，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們過去那邊，又還要來廈市，行程安排得很緊密。親生父母見到那戶人家之後，雙方都認出了彼此。
一天有二十四小時，可人還要吃飯睡覺，走在路上都需要時間，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做那麽多事情。
“這一次，舅舅，你要是過去，一定要見一見。”簡楊道，“隻有見到她了，多相處幾次，你才知道她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她又當又立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特別好呢。”
“……”雲言煜覺得外甥就是拿著一把小刀不斷戳自己的心窩子。
好了，他都已經知道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有多麽愚蠢。
那個時候，雲言煜就想著幫襯一下江芷蔓，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簡楊跟他說那些事情的時候，雲言煜也就覺得江芷蔓還年輕。
何曉雅用過早飯之後去的學校，她前一陣子來學校的時間比較少，而他們這些專業也不是沒有課程了，就是看大家之前有沒有把學分修夠。導師也在忙著讓那些學生快點確定論文選題，讓他們快點寫論文，別非得等到最後一兩天了來再來整。
本科論文還稍微好一點，那些人等到最後幾天來寫，還能來得及。研究生的論文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總得有一點水準。
何曉雅來的時候正好見到她導師嗓子沙啞，她不禁問，“老師，您感冒了啊？”
“扁桃體發炎。”方教授的聲音沙啞，“正好，你來了，你給他們上課。我去醫院看一看，怎麽還沒好。”
“您快點去。”何曉雅本身就是有當方教授的助教，這一門課是本科生的課。何曉雅之前請假就沒有來，她忙完之後來學校了，當然就不能躲開。
方教授還拿了一個口罩給何曉雅，“最近很多人感冒，多注意一點。”
這個城市的秋天沒有幾天，很容易讓人感覺是從夏天直接到了冬天。這個時候，就有很多人感冒，方教授中招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學生都跟著中招。
在學校的學生，他們很少看到看電視，大多數時候就是在學校食堂裏看電視，宿舍裏可沒有電視。但就算他們沒有看到何曉雅獲獎的報道，他們也看到學校拉的橫幅，學校還特意把何曉雅的照片掛上了學校的名人牆。
這些學生想要不知道何曉雅的風光偉業都不成，他們要是不知道，別人還會說他們到底是不是人文學院的學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們本學院的學生竟然能不知道？
以前，有的學生就會覺得教授不教導他們，讓一個研究生助教來教導他們，這太不合適了。
而現在，那些人見方教授叫何曉雅幫著上課，那些人也不敢說不。人家何曉雅那麽厲害的，他們在學校的時候還能接觸到學姐，等他們畢業之後，就無法接觸到學姐了，他們還是認真聽課吧。
“老師去醫院，我就來給你們講講。”何曉雅道，“翻開課本第二十三頁。”
正當何曉雅跟學生講課講得好好的，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本來很安靜的教學樓，一下子變得鬧哄哄的。
“不好了，有人跳樓了！”有人在那邊大喊，“有人跳樓了！”
有人這麽一嚷嚷，很多人都沒有心思上課，他們都跑到外麵去看。
何曉雅的年齡跟這些學生差的歲數少，有一個學生跑出去看，很快就有第二個學生跑出去看。
南方的學校的走廊不是封閉式的，而是敞開的。從教室出來，他們就能從走廊探頭，就能看到樓下。
那一個跳樓的人是從六樓跳下去的，他們這一座教學樓也就隻有六層，沒有更高的樓層。但是教學樓的樓層層高稍微高一點，這六層樓也不算特別低了。
那個人存活的希望不大，就得看那個人的運氣如何了。
“都別看，都趕緊回去上課。”何曉雅沒有想到自己請假後回到學校竟然遇見這樣的事情，她在叫學生的時候，眼角餘光正好瞥到了樓下。
鮮紅的血刺痛了何曉雅的眼睛，她不敢繼續再往那邊看，她從來沒有看到有人這麽死亡過。
“都去上課，都別看了。”何曉雅道，“快回去。”
學校很快就安排了校醫過來，還另外叫了救護車，可是這一幕還是印在了很多人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