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會是等著曉雅給你們敬茶吧？”譚彥之忽然間想到這一點。
“這都什麽年代了， 還敬茶呢。”譚母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今天還是放假，你大哥大嫂他們明天才去上班。你自己沒有一直坐在單位裏頭，都忘了嗎？”
“對哦。”譚彥之點頭， 他確實忘記了這一點。
譚彥之從廠子出來之後， 他主要就是做一些投資， 還有就是跟別人合夥開設備公司。他占了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其餘四十就是其他小夥伴們分。
公司要是有重要的事情，譚彥之也會去， 他了解那些機器。公司研發新的儀器設備， 他都還有過去看過。
目前， 國外的設備很先進， 國內的設備還是比較落後。核心技術被國外的人掌控，譚彥之的公司就是要研究自己國產的設備， 核心技術也得研究， 不能總是進口核心零件。一直進口的話， 那麽他們就很難有進步， 他們也很難把設備的價格打下來。
他們就是得努力認真一點， 得多研究。
譚彥之除了陪著何曉雅的時間，主要的時間就是用在儀器的研究之上。他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 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其他人做。
“大哥， 大嫂，你們沒有上班， 也可以多休息休息。”譚彥之道，“不用太早起來。”
“習慣早起了。”譚大哥道。
“對， 我們習慣了，你們不用這麽早， 按照你們自己的休息習慣就行了。”譚大嫂道。
“那些親戚都走了嗎？”譚彥之問，“要不要我們去送送他們。”
“給他們定了酒店，他們要是想在這邊多玩幾天就多玩幾天。”譚母道，“我都跟他們說過了，我們也沒有那麽多時間陪著他們，就讓他們自己去玩。”
等何曉雅起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裏的房間裏，這才想起她結婚了。何曉雅倒也不是特別著急下樓，她就是慢悠悠地洗漱，又換了一身衣服，就是按照她日常的節奏。
何曉雅沒有打算特意表現得很勤奮，她本來就不是很會做家務的人，也不可能一大早跑起來給他們做飯。
當何曉雅下樓的時候，譚家人沒有都坐在客廳了。可能是因為譚彥之下樓的時候，他們就坐在那邊，他們擔心何曉雅誤以為他們都是在等她，所以他們幹脆就各自散開。
譚父跑出去看別人下棋去了，而譚母則告訴家裏的廚師得把飯菜做得好吃一點，得做哪幾道菜，讓廚師別把菜做得太辣了。
譚母從廚房出來正好就看到何曉雅，笑著道，“餓了嗎？先吃點東西，我去廚房端，都給你備著呢。”
就是一些吃食，譚母早就吩咐過廚師要準備好了。
“謝謝媽。”何曉雅坐下來先喝粥，除了青菜瘦肉粥，還有煎蛋、包子、切開的鹹蛋等。
“自家人，哪裏用得著說謝的。”譚母道，“這是你家，要是有什麽需要就盡管說。”
“暫時沒需要的。”何曉雅道，書房之類的，譚家人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她也就不用再開口說另外準備過東西。
過年的時候，江大海沒有回去鄉下，他也怕那些計生辦的人找到呂萍。計生辦的人確實沒有找到呂萍，但是呂萍在正月裏跟人發生爭吵摔了一跤，孩子就早些時候生出來，呂萍當時又出了很多血，江大嫂的家裏就隻好把呂萍送去醫院。
母女平安，就是呂萍以後不能再生孩子了。
“怎麽不能再生了？”江母還在醫院鬧了一下。
醫生很無奈，是呂萍自己月份大的時候摔跤，醫院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啊。是，他們是為了呂萍保住了子宮，可有子宮，這也不意味著就能生孩子的。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是這麽一個情況，醫生當然就得跟江母他們說。
江母在醫生的麵前說幾句，也不敢真的大鬧，他們家的人以後還是得來這家醫院的。江母不好怪別人，她就是去怪呂萍。
“不是讓你待在屋子裏的嗎？你跑出來做什麽？”
“怎麽跟別人吵架的，少吵一兩次，你會死嗎？”
“真是白吃了那麽多好東西，生的還是一個賠錢貨！”
“以後都不能生了，你讓我們大海怎麽辦？”
“為了你，他跟小良都疏遠了，就是想著你給他生一個兒子的。”
……
呂萍煩躁，江大海哪裏是為了自己跟江梓良疏遠的，分明是因為江芷蔓啊。呂萍卻不好去跟江母頂嘴，她是當人兒媳婦的，她還不能再生了，女人生了女兒，沒有兒子，她就是很難在婆家立足的。
“生了這麽一個賠錢貨，家裏還有一個，兩個賠錢貨！”江母道，“你們以後怎麽辦？”
“我……”呂萍也不知道怎麽辦，她都不能生了，就隻能這樣了。要是還能生的話，她一定想辦法再懷孕，努力生一個兒子出來。
“這個女娃呢？”江母又問。
“媽。”呂萍皺起眉頭，她明白了江母的意思，“她到底是我和大海的女兒，大海不會願意的。”
“我都還沒有說，你就說不願意。”江母道。
“等出了月子，我就她回去。”呂萍道。
“這孩子要是個男娃，那該有多好啊。”江母感慨。
呂萍看著女嬰，她心裏也很難過。這個孩子到底是她的女兒，她不可能扔掉這個女兒的。總不能讓江大海把錢給江芷蔓吧，女兒在身邊，江大海好歹會把錢多花在親生女兒的身上。
“兩個孩子，你們怎麽帶？”江母道，“你在家帶孩子，不出去做事情了？”
“就在家旁邊坐，還是可以的。”呂萍道。
“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江母道，“正好幫著你們照顧孩子。”
江母早就想過了，江大海又找到了工作，等呂萍回去，呂萍又繼續去工作。而自己幫著他們帶一下孩子，也能設法弄點錢，大兒子這邊也不用她帶孩子，江母就想著多弄點錢來給大兒子。
別人都說江母幫著江大海帶孩子，是江大海夫妻的福氣，都說江母不錯。可呂萍明白江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母是有別的謀劃的。
江母在鄉下也吃不到那麽多的好東西，她去城裏還能多吃點好東西。
當江大海接到他媽給他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有點懵，“不是還說要等一陣子的嗎？”
“她摔倒了！”江母道，“就是一個女娃，賠錢貨。”
江母就是不斷強調女娃的無用，說了一遍又一遍。
“她還不能生了。”江母道，“早知道是個女娃，當初就不用讓她回來生了，直接流掉就好了。”
江母越想就越覺得，這麽一個女娃生下來了，呂萍又不讓送人，要問兒子，兒子必定也是不可能送走那娃的。
“你跟小良的關係又這樣。”江母歎息，“以後啊，你少不得還得靠著你侄子的。”
江梓良那邊不缺東西，小兒子那邊的孩子還不一定是他的，也就是大兒子這邊的男娃可以了。江母指望不了小兒子，小兒子對她這個親媽都十分摳門，她就隻能想想江大海，讓江大海把多一點的東西分給大兒子家的男娃。
“媽，你們來之前說一聲。”江大海道。
“就去了，等小萍坐完月子就去。”江母道，“她都不能生了，還繼續留在這邊做什麽？”
“媽，先不說了，你們來了說。”江大海道。
“也對，電話費貴。”江母道，“就這樣。”
江母很快就掛斷電話，她還得去看看呂萍。要不是她到時候要跟著一起走，她真不想去看呂萍。虧得她之前還覺得呂萍的肚皮爭氣，結果呢，呂萍生了兩個，還不如何美麗生一個呢。
火車站，何曉雅和譚彥之送走了何父和何母，雲言煜夫妻則決定帶著孩子四處逛一逛。
何曉雅和譚彥之沒有跟雲言煜他們一起走，這麽多人一起逛，也不是很好。重要的是人家一家四口逛著，那不是正好麽。
何母之前還想跟何曉雅說，在婆家和在娘家不一樣，可是她感覺何曉雅應該不喜歡聽她說那些話，她就沒有說了。何母跟何父坐上火車，他們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情，回來跟兒子一起過年，也參加了何曉雅的婚宴。
火車站附近的東西都比較貴，何曉雅和譚彥之沒有在這邊逛商場，而是換了一個地方逛。
正巧，他們兩個在商場碰見了江芷蔓和向柏軒。
江芷蔓和向柏軒打算先看看一些東西，他們領證之後，也就是換了新被子，有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沒有人給他們準備別的東西，江大海手頭本身就沒有多少錢，呂萍又要生孩子，他也就是給江芷蔓他們買一個暖水瓶。
“柏軒。”江芷蔓有些緊張，她在想何曉雅是不是要說話。
而何曉雅根本就沒有去管江芷蔓，她直接從江芷蔓的身邊走過。
何曉雅在看衣服，“天氣慢慢就變暖了，這個時候還是得買一些衣服，還能穿幾下。再晚一點買，就穿不了了。”
江芷蔓聽到了何曉雅的話，她想到自己剛剛跟向柏軒說的話：天氣就要變暖了，還是別買這麽多衣服，等冬天的時候再買。
為什麽江芷蔓會說這樣的話？
主要還是因為江芷蔓沒有錢啊，所以她就這麽說。她也不想總花向柏軒的錢，不能讓向柏軒感覺到太大的壓力，她跟何曉雅不一樣，她不是一個物質欲望很高的人。
“柏軒，你剛剛是說你要參加電焊大賽嗎？”江芷蔓道，“你們廠子裏的人這麽多，你能脫穎而出，好厲害啊。”
“……”向柏軒聽到說話這麽大聲，他的心情有些微妙。就隻是一個電焊比賽而已，還是幾個工廠聯合舉辦的，根本就不是特別牛逼的比賽啊。被江芷蔓這麽一說，好像自己要參加的比賽很了不得。
“柏軒，你的技術真好。”江芷蔓故意大聲地道，她就是要讓何曉雅聽到。
何曉雅去試衣服了，她哪裏有空聽江芷蔓和向柏軒說那些話。江芷蔓跟她又不是親戚，何曉雅不可能總是盯著江芷蔓。
江芷蔓本以為何曉雅也會大聲說話，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何曉雅的聲音。她就想要走進服裝店，她要看看何曉雅是不是在裏麵，何曉雅不可能這麽快就走了。
“走。”向柏軒聽不下去，他怕江芷蔓越說越誇張。
“……”江芷蔓看著向柏軒，她不是很想走。
“我們沒有買衣服，站在他們門口，不大好。”向柏軒道。
“他們開門做生意，我們就是能站在這邊的。”江芷蔓道，“要是他們逼著我們買，我們也沒有必要買，就嚷嚷，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醜惡嘴臉。”
“走吧，還得看看其他的東西。”向柏軒道，“我們還得去看看房子，這一兩個月應當就要搬出去的。得早做好準備，總不能等著你阿姨她們到了，我們再找房子。”
“這麽快就找嗎？”江芷蔓詢問。
“是得找了。”向柏軒道，“等別人來了，我們就是被趕出來了的，也是不懂事的表現。”
“好吧。”江芷蔓無奈，她跟著向柏軒一塊兒離開，離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服裝店。
江芷蔓還是很羨慕何曉雅，何曉雅想要買新衣服就能買，而自己得考慮到向柏軒的經濟實力，自己又沒有工作，就得省著點。何曉雅直接找一個有錢人嫁了，她根本就無法體會到其中的艱苦，不對，是何曉雅體會不到其中的甜蜜。
這是愛情啊，江芷蔓想這種為另外一半憂慮，他們一起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何曉雅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向柏軒和江芷蔓已經離開。
“這一件衣服怎麽樣？”何曉雅問，她還轉了一個圈，“會不會太厚了？”
“還可以。”譚彥之道。
“有點重。”何曉雅道，“還是得買輕一點的衣服，穿著這麽重的衣服都不好做別的事情。”
“都可以買。”譚彥之起身，他走到何曉雅的麵前。
“買來，你穿嗎？”何曉雅道，“這種毛呢的，也容易沾毛毛的。”
“你隻管穿，不用你打理。”譚彥之道，家裏又不是沒有傭人打理這些東西。
“再看看。”何曉雅去換衣間換上自己的衣服。
何曉雅穿衣服很挑的，她要是覺得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她穿了一兩次，就沒有再穿那一件衣服。鄰居家的孩子缺衣服的時候，何曉雅還把衣服送給他們。
“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何曉雅問。
“沒有。”譚彥之道，“就是覺得現在的衣服還不夠好。”
“確實還不夠好，等過些年，衣服會越來越好的。”何曉雅道，“有時候都不是很想來看這些衣服，看來看去都是這些衣服。”
“走一走，就當打發時間，哦，不，陪陪我。”譚彥之道。
向柏軒和江芷蔓回到家裏的時候，他們就見到江大海坐在門口，林靜就坐在江大海的旁邊。
“爸，你們坐在這兒曬太陽嗎？”江芷蔓問。
“你阿姨生了。”江大海道。
“不該啊，不是說還要一陣子嗎？”江芷蔓疑惑。
“摔了一跤就生了，生了一個女娃，以後還不能生了。”江大海心情沉重，他和呂萍之間沒有一個兒子，等以後他們老了，他真的要厚臉皮去找小良養他嗎？
是，小良說他現在給了撫養費，小良就會給他養老。
可是江大海還不是很想找江梓良，江梓良對他沒有那麽深厚的感情，兒子還厭惡他。他有時候都感覺兒子是怕他以後為難他，兒子就先下為強，兒子現在就為難一下他。
“不能生了嗎？”江芷蔓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生男生女都是一樣的。”向柏軒道，“女人也能頂半邊天。”
外麵的宣傳標語都是這樣的，向柏軒也覺得比較有道理。反正他父母都不是多好的東西，親媽跑了，親爸酗酒賭博死了，向柏軒就想著自己能娶妻能有孩子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想那麽多。
“嗯……”江大海就是應一句，他忽然間感覺很累，自己這麽努力，上天還不讓呂萍給他生一個兒子，還讓呂萍不能再生了。他以後到底該怎麽辦，是不是得琢磨著跟小良的關係弄好一點，總不能還跟過去那樣看見小良就跑。
江大海沒少躲著江梓良，他看著兒子，就覺得兒子是不是又要找自己要錢。除了撫養費之外，兒子很少找他要零花錢的。
江梓良就是見他爸總是躲著他，他就故意問他爸，說他要買一些東西，說他要買一些東西。江大海給了一兩次錢，給的也很少，他還是怕江梓良繼續問他要錢。
今時不同往日，江大海沒有其他兒子了，他就得再回頭想想江梓良。有這個想法的不隻是他，呂萍也想著她還是得抓著常席一，常席一是男孩，常席一得給她養老的，她不能讓常席一從手裏溜走，不能再讓常席一跟何美麗姐妹走得那麽近。
“等你們阿姨坐了月子，她們就回來。”江大海道。
“原本不是說要多幾個月嗎？”江芷蔓道，她還以為她和向柏軒能多在這邊住幾個月的，能不花錢就不花錢。她還沒有找到工作，晚點租房子也好。
“正好，我們已經在找房子了。”向柏軒緊緊地抓住江芷蔓的手，讓江芷蔓別說下去，他們本身就是借住在這邊的，江大海的妻女要回來，他們再厚著臉皮不搬出去，那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