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江芷蔓皺起眉頭。
“過來看看， 你不是工作了嘛，大海說你之前工作的時候每個月就有還點錢。”呂萍道，“我就想啊，你是不是要還錢了。”
呂萍去鄉下生孩子的時候， 她沒有辦法過來找江芷蔓要錢。江大海說那些話， 她知道那是江大海為江芷蔓說好話。不過要是江芷蔓沒有還錢， 江大海也不可能說的。
既然這是真的， 那麽呂萍當然就可以過來。
“也不用你過去找我們，你就直接還錢給我就行。”呂萍道， “你也知道， 我跟你爸有兩個女兒， 這還不包括你爸前妻生的孩子， 還有我的兒子。家裏這麽多張嘴，都是要吃的。我剛剛生了孩子， 身體也不大好， 還得稍微休息一陣子， 你不還錢， 我們去喝西北風嗎？”
“你……”江芷蔓不悅， 自己還沒有到發工資的時候。
“別說沒有到發工資的時候，你男人不是有工資嗎？”呂萍道， “我也不要你們多還， 先還五塊十塊的都可以。別小看這些，一年下來， 也能不少了。你們要是先給五塊，一年十二個月， 那就是六十塊。你欠我們五千塊，你之前還一點， 怎麽著還有四千九百塊吧。一年六十塊，十年都才六百塊呢，真要是這麽磨蹭，我和你爸的女兒都要入土了，你們都還沒還清。”
呂萍沒有辦法，她生孩子的時候不好去做工，生完之後，手裏暫時又沒有那麽多錢。常席一那邊又說他是她唯一的兒子，要讓她給他買文具買衣服，說是他要中考了。他中考的時候穿新衣服好，有新寓意，要是他考不好，不能上高中，他以後怎麽賺大錢，她這個當媽的以前不是總說要讀書嗎？
不錯，呂萍以前沒有嫁給江大海的時候，她就是跟兒子說要讀書。當初，江大海選擇何美麗，不單單是因為何美麗長得漂亮，還因為何美麗比較有文化，所以呂萍就不讓自己的孩子在這一方麵輸了。
要是呂萍還有一個小兒子，她才不管常席一的成績好不好。而現在，她不敢跟過去那般打常席一了，還說自己之前就是懷孕之後才那樣的，很多女人懷孕之後就是會有變化。
呂萍的解釋很敷衍，常席一當然不可能相信。這不妨礙常席一朝著呂萍要東西，呂萍都很久沒有給他零用錢了，而他現在就是要問呂萍要，要讓呂萍每個月給。
呂萍也不能不給啊，她就這麽一個兒子了。
“你們兩個人的工資也不少吧。”呂萍道，“你爸每個月都還給小良撫養費呢，五塊五塊的給。他有時候遇見小良，都還給小良零用錢。你們賺的錢比你們爸還多呢，別這麽小氣啊。”
“你等等。”江芷蔓隻好進屋，她不能鬧起來，而且，這錢是她自己說要還給江大海的。江芷蔓去拿了十塊錢，這錢還是向柏軒拿給她買菜的。
“別磨磨蹭蹭的，麻利點。”呂萍道。
“來了。”江芷蔓很快就出來了，“給你，十塊錢，你寫個收據，別到時候說我沒有給你。”
“寫啊，你給錢了，就寫。”呂萍認為這不是問題，“你從你爸那邊要錢的時候，你爸都沒有找你要收據。”
“可我有給你們寫欠條。”江芷蔓擔心呂萍到時候說她沒有還錢，呂萍對親生兒子都能那麽狠，就更不要說她這個繼養女了。
“寫就寫，說這麽多做什麽。”呂萍道。
“明明是你說這麽多的。”江芷蔓嘀咕。
“你這飯菜不錯啊。”呂萍看了一眼飯桌，“雙職工的人家果然不一樣啊。你吃得這麽好，也不知道孝順一下你爸。”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江芷蔓收好收據。
“怕我留在這邊吃飯啊。”呂萍道，“當別人就吃不起肉嗎？隻要你多還一點錢，我們也能吃很好啊。你都還欠著那麽多錢，還這樣不懂得省錢，真是……”
呂萍往外走，她不覺得江芷蔓會讓她留下來吃飯，那些菜都還沒有全都煮好呢。她剛剛想伸手看看煮好的菜，江芷蔓就盯著她，一副她是小偷的模樣。
向柏軒回家的時候，呂萍正好開開心心地要離開，呂萍還跟向柏軒說了一句，“你們欠著錢呢，還是省著一點。對了，芷蔓欠的錢，也算是你欠的吧？”
“……”向柏軒皺眉，他知道江芷蔓給江大海夫妻寫的欠條，可他就覺得這不是事，江大海哪裏可能真的人讓江芷蔓還那麽多錢。不過就是江芷蔓臉皮薄，她覺得她害得江大海和何美麗離婚了，呂萍要她寫欠條，她就寫了，她總不能讓江大海和呂萍也離婚吧。
“這個月十塊，下個月也總得有十塊吧。”呂萍道，“將近五千塊錢呢，這麽多錢，你們不多還一點，真是要等我們死了，我們再來找你們還嗎？”
“十塊，還是有的。”向柏軒見呂萍說的錢也不是特別多，他稍微放寬心一點。江芷蔓工作了，她就有工資，她也能還錢。
“那就成。”呂萍道，“我先回去了，家裏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江芷蔓探頭，她拉著向柏軒進屋，她見呂萍走遠一點了，這才道，“你幹嘛跟她說話啊。”
“她算是你的長輩，是爸的妻子。”向柏軒道，“總不能不搭理，你就不怕她跟爸告狀嗎？”
“她有本事就去告狀啊。”江芷蔓道，“我還沒跟爸說她來要錢呢。”
“你把買菜的錢給她了？”向柏軒問。
“嗯。”江芷蔓點頭。
向柏軒就知道呂萍沒有拿到錢就不可能那麽快走，而江芷蔓好一陣子沒有工作，她手裏的錢也不多。向柏軒一猜，他就知道江芷蔓是拿了買菜的錢。
“就是接下來……”江芷蔓心虛，“等我發工資就好了，到時候，我就拿我的工資給她。”
“行。”向柏軒道，“買菜的錢沒有了，我再給你拿點。”
“辛苦你了。”江芷蔓道，“還讓你出這麽多錢。”
江芷蔓在向柏軒的麵前，她維持著獨立自主的女性人設，不想讓向柏軒覺得她隻會伸手要錢。她一點都不比何曉雅差，何曉雅要讓男人為她多花錢，而自己就不一樣，自己不需要花那麽多錢。
在江芷蔓和向柏軒結婚之後，江芷蔓也沒有多買衣服，護膚品都沒有多買。不是江芷蔓不想買，而是她不想伸手朝向柏軒要更多錢，向柏軒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她得為向柏軒考慮，他是她老公啊。
“柏軒，我們是不是要辦婚宴啊？”江芷蔓問，他們兩個人都還沒有辦婚宴呢。
“你有要請的親戚嗎？”向柏軒道。
“這……”江芷蔓想到自己親生父母那邊的親戚基本沒有怎麽聯絡，而江大海這邊的親戚跟她又沒有血緣關係，那些人基本都在鄉下。要是要讓他們來城裏吃喜酒，還得給他們安排住處，那得耗費很多錢的。
至於何美麗那邊的親戚，江芷蔓跟何美麗解除領養關係，就算何家的親戚在這邊，江芷蔓也不能請他們。
“我沒有要請的親戚，頂多就是我叔叔嬸嬸他們，人很少，都不到一桌。”向柏軒道。
向柏軒父親沒了的時候，那些人是覺得他可憐，卻沒有幾個人幫襯他。也就是他的叔叔讓他住在家裏，還給他吃的穿的，讓他讀書。因此，就算嬸嬸再說他的不是，他都會去看看他叔叔。
“唉，我……好像也沒有什麽人要請的。”江芷蔓仔細想想，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親戚朋友少得可憐，“請同事嗎？”
“能不請同事就不請同事，你才去工作多久啊，就請同事吃喜酒，要同事包紅包，不合適。”向柏軒道，“你們也就是同事關係，等你們離開公司，基本就沒有再聯係的。”
向柏軒不想江芷蔓被人說他們死要紅包的，那樣太過尷尬。
早前，江芷蔓就想著擺喜酒，可是不是這裏有事情，就是那裏有事情，也就拖延了。何曉雅都舉辦了婚宴，江芷蔓也想熱熱鬧鬧的。真到說要辦的時候，就沒有那麽容易。江芷蔓之前領證的時候，也就是跟江大海他們一起坐下來吃頓飯，那哪裏能算是婚宴呢。
特別是在江芷蔓得知何曉雅的婚宴有多麽熱鬧的時候，她就更加不甘心。
不管江芷蔓多不甘心，何曉雅都不懂得。何曉雅隻會覺得江芷蔓跟向柏軒過得很幸福，畢竟那是江芷蔓自己求來的婚姻。
新的一天，何曉雅帶著楊女士去大學走一走，楊女士想要體驗一下大學的生活。楊女士以前沒有讀過大學，文憑不高，就是人老了，就想著要不要提升一下文憑，多學學。
“老師好。”有人見到何曉雅，他們還跟何曉雅打招呼。
“你不是還沒有畢業嗎？”楊女士疑惑，“這些人怎麽叫你老師呢？”
“我跟學校簽訂了意向書，就是在學校當老師。”何曉雅道，“這一段時間就是給我老師當助教。”
“這麽快就簽訂了？”楊女士隨即就想到何曉雅獲獎的事情，“是因為你獲獎了？”
“是。”何曉雅點頭，“我本來就是打算留在學校當老師的。等研究生畢業，繼續在這邊讀博，期間就是開始給那些學生講課了，學校就會安排課程。”
何曉雅的這個讀博，更像是學校給她的榮譽博士，她不用非得弄多少論文，相對自由很多。學校以後打算讓她帶研究生帶博士生，就是前麵這幾年還得讓何曉雅先習慣一下。
學校都幫助她安排好路了，職稱的事情也不用何曉雅憂心，學校也都會安排好。校領導和院領導都很重視何曉雅，外麵又有很多其他學校想要挖牆角，學校不可能讓何曉雅失望。
“你這個獎項很厲害，不是野雞獎，非常棒。”楊女士道。
楊女士穿得很時髦，將近六十歲的人，穿得跟二十多歲三十歲一樣。楊女士可不覺得自己年紀老了，自己就非得穿那些素色的衣服，她還是能穿鮮豔一點顏色的衣服。
當楊女士走在學校的路上，她也是很有活力的。
“這所學校好啊。”楊女士道，“樹多，也漂亮。”
“大學都是這樣的，會弄很多綠化。”何曉雅道，“有的地方就是非常角落的，就非常小的一塊地，他們都有種上花花草草的。”
何曉雅曾經以為湖邊的一小塊地，都還沒有一平米，那邊原先就是石頭泥土的，學校應該沒有動作。等她過一陣子再經過的時候，卻發現那邊種上了花花草草。
“學校裏人多，多種一些花花草草，空氣也好。”楊女士道，“我在國外的時候，也有去看過國外的學校。就是各有各的特點吧，國外有很多學校是私人辦的，這些學校好不好，國內的人也都不知道。有人出國也就是混一個文憑回來，都不管那所學校好不好，我們國家認不認的。”
“是有這樣的。”何曉雅道。
“有一次吧，我看到那些人就是在玩，瘋玩，我問他們不用擔心畢業的問題嗎？他們說不用，他們學校都會讓他們畢業。”楊女士道，“基本沒有問題，就是交錢了，就可以畢業。外國人就是開這些學校，就是賺那些留學生的錢。”
“我們國內的學校，基本上也都能畢業，隻要不要掛科太多，有認真學習就能畢業。”何曉雅道，“就算不夠認真，期末成績及格就行了。”
“總是得有一些要求的。”楊女士道，“你們那個什麽班，是什麽時候開的？”
“六月份就開始報名那個班級。”何曉雅道，“不過是經管的。”
“那也可以。”楊女士道，“我又不是特意要選擇專業的，就是想要感受一下大學的氛圍。”
“他們可能都是來交朋友的。”何曉雅道，那樣的班級很多人都是為了人脈關係，誰真想認真學習啊。
“我也是去交朋友的。”楊女士道，“主要就是走在這校園裏，特別有感覺。我有時候就喜歡到學校走一走，倒也不是回想以前過得多苦，就是想體會一下年輕的感覺，保持年輕的心態。”
何曉雅帶著楊女士在校園裏轉一轉，又帶著楊女士去食堂吃飯。何曉雅可以去學生那邊的食堂，也可以去教職工那邊的食堂，不過她更多的還是去學生那邊的食堂，她還是喜歡看著那些非常有活力的學生。
“你們食堂的飯菜味道不錯呀。”楊女士感慨，“很好吃。”
“我們學校食堂阿姨的手也不抖。”何曉雅道，這也是她喜歡這一所學校的原因之一，阿姨沒有特意打很少的菜，沒有非得把菜給抖沒了。
他們學校食堂是有國家補貼的，大家都能花比較少的錢買比較多的飯菜。
米飯還是免費的，還有免費的湯。這就等於要是學生沒有錢買菜，至少還能吃米飯，再來一個免費的湯。學生還可以讓那些阿姨澆一下其他菜的湯汁，這是不要錢的，隻要臉皮厚一點，還是能蹭一點。
“這個排骨好吃。”楊女士眼睛一亮，“還有好多塊呢。”
“二姨，等你來我們學校上學，可以多過來食堂，食堂有很多不同的菜。”何曉雅道，“我在學校的時候，每次都換不同的菜，味道都特別好。”
吃過飯之後，楊女士還去了學校的操場，在操場上走一走。她看到旁邊有人站在樹下吹笛子，她還特意走過去。
“會不會吹梁祝的歌曲啊？”楊女士問。
“會。”那學生回答，她緊接著就開始吹。
何曉雅沒有想到楊女士竟然還喜歡聽梁祝相關的曲子，要知道楊女士是單身啊。不過這確實不妨礙楊女士喜歡這些歌曲，那個學生吹的曲子還挺好聽的。
楊女士還跟著哼起來，她看起來格外高興。
等一曲結束之後，那個學生還跟楊女士聊了幾句。
“阿姨，你很懂得啊。”那個學生道。
“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是喜歡聽聽曲。”楊女士笑著道，“這些愛情故事，也就是看看故事。現實裏又有幾對情侶能這樣的，感動一下吧。”
“阿姨，這是您的女兒？”那個學生不禁又問。
“不是，她是我外甥媳婦。”楊女士道，“我外甥媳婦不錯吧，她也是你們學校的。”
“不錯。”那個學生點點頭，同一個學校同學當然不錯，“你們可以在學校到處走走，我們學校有很多地方都很不錯。”
楊女士很快就跟何曉雅一起走，楊女士有些疑惑，“我們剛剛來的時候，見到那麽多人跟你打招呼，我還以為他們都認識你呢。”
“不是都認識的。”何曉雅道，“我們學院認識我的人稍微多一點，別的學院認識的就少了。您要不要再去湖邊走一走？湖邊有個咖啡廳，我們可以先在那邊坐一下。”
當楊女士和何曉雅回去家裏的時候，他們就瞧見楊女士兄長的兒子過來了，楊榮是楊女士的侄子。楊榮今天一早得知楊女士回來了，他就趕緊來，這一位姑姑單身多年，她又沒有結婚，楊榮的親媽都說了，讓他多跟楊女士接觸。別讓譚家這邊的人跟楊女士太過靠近，免得楊榮以後什麽都撈不到。
這不，楊榮不用別人叫他來，他自己就帶著孩子過來。
“二姑，您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我也好去接您啊。”楊榮連忙走到楊女士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