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錢的味道來了?”楊女士瞥了一眼楊榮,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
一個個都是看她沒有結婚,她是單身,她沒有繼承人,一個個都想當她的繼承人。
楊女士跟她的那個嫂子相處得不好, 嫂子以前就覺得她不應該不嫁人, 她應該早點嫁人。等到這個時候, 也是她嫂子惦記著她的那些財產。她心裏清楚, 這個侄子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她,而是想著她手裏的那些東西。
他們這些兄弟姐妹裏麵, 楊女士的兄長發展得不是很好, 手裏的錢也不算多。在七零年代的時候, 她兄長也就是當一個普通的職工, 沒有大能耐,家裏的東西也少。改革開放之後, 她兄長也是沒有發展好。
曾經, 她兄長也是在部隊的, 可是她嫂子覺得部隊危險, 她嫂子就跪在她兄長的領導麵前, 非得讓自己的男人退伍。她嫂子都那樣了,部隊也不好留人。
譚父在部隊待的時間長, 後麵還升官了, 他是等年紀比較老的時候、舊傷複發的時候退下來。譚父就比楊女士的兄長發展得好,而她嫂子也不覺得是自己有錯, 就覺得是她男人發展不好,是她男人的問題, 還有就是楊家其他人問題,楊家其他人都不懂得拉她男人一把。
楊女士就特別無語, 她以前在廠子工作的時候,那也是努力工作攢錢的。否則,她後麵也沒有錢開公司,也沒有辦法賺錢啊。總不能把她的錢當作是她兄長的,讓她把公司股份都給她兄長吧。
兄長要錢沒有錢,要智慧沒有智慧,還不夠果決。如果她兄長最開始沒有離開部隊的話,或許她兄長還能發展的更好,要知道她兄長當年也是立過功的,部隊領導還是很看重她哥哥的。
可惜了,萬事沒有早知道。
這些人就是得等著日子不好過的時候,過得不如別人的時候,他們才驚覺選擇錯了。世上又沒有後悔藥,他們也無法穿越時間,也無法改變過去那些事情。真要是能改變,大家都去改變,這世界就亂套了。
楊女士回國之後沒有去她兄長那邊,也是不想麵對她嫂子的醜惡嘴臉。她嫂子就想著她拿東西出去,就算她帶著禮物過去,嫂子也覺得那些東西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嫂子還會覺得她送的東西不夠好,還說楊女士身上穿的衣服就要不少錢。
“二姑,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孩子還在呢。您說這話,不是讓孩子誤會嘛。”楊榮連忙道,“我們就是來看看您,您是我們的長輩,我們敬重您啊。”
“那是你們的孩子。”楊女士道。
“他們也是您的晚輩啊。”楊榮道。
“惦記我口袋裏錢的晚輩吧。”楊女士道。
何曉雅看到這一幕,她也不知道事情具體是怎麽樣的。沒有人跟她說過,她就是看看。
“都先坐下。”譚母端著一盤水果過來,“先吃點水果。”
“媽。”何曉雅見到譚母過來,她也就鬆了一口氣。
“廚房燉了雞湯,你去拿幾塊碗,讓大家都喝點。”譚母道。
“好。”何曉雅點頭。
譚母一向不讓何曉雅做這些事情,都是讓家裏的傭人去做的。譚母是想讓何曉雅先去透透氣,就不讓何曉雅站在這邊聽。否則,別人問何曉雅話,何曉雅怎麽回答,這不是難為她麽。
何曉雅很快就明白譚母的意思,趕緊就先去廚房拿碗筷。說是去拿碗筷,其實就是繞道,從另外一邊去院子裏,讓傭人拿著碗筷過去就可以。那些人真要是問起她,完全可以說她臨時有事情被人叫過去,她想要打招呼都來不及。
楊女士也明白譚母的意思,要是自己,自己也不想兒媳婦麵對這樣的場景。
“二姑。”楊榮還讓孩子走到楊女士的麵前。
“讓我給你的孩子零花錢啊?”楊女士故意道。
“不是,不是,就是讓他們陪陪您。”楊榮道,他媽都說過了,二姑沒有孩子,他帶著孩子多來二姑的麵前,就算二姑不喜歡他,二姑還有可能喜歡他的孩子。
楊女士心裏都清楚楊榮這些人的做法,她是比較容易對這些孩子心軟,可她也不是傻子啊。這些人都別有用心,他們都不是真的關心她。
“就他們這般討好人的模樣,我看著就心煩。”楊女士道,“親人不像是親人的,這像什麽話?”
“二姑。”楊榮道,“我們就是……”
“別說了。”楊女士道,“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句話,換湯不換藥的。真當我是好糊弄的嗎?你們心裏怎麽想,我都清楚。實話都告訴你們了,等我老了,不能動了,你們誰對我好,我就把財產留給誰。”
“等您不能動了,那不是太晚了嗎?我們當然是早早就該對您好,就該早些時候孝順您啊。”楊榮的臉皮厚,不管楊女士說話多不好聽,他都受著。
“那你就好好孝順我吧。”楊女士道,“我想喝汽水了,你去外麵給我買,橘子汽水,不能是可樂。”
“好咧,我這就去買。”楊榮道,他又看看他的孩子。
“讓他們留在這邊玩吧。”譚母道。
等楊榮走出去之後,譚母又讓孩子去其他地方玩,她這才跟楊女士說話。
“為難你了。”譚母道。
“可不就是為難我麽。”楊女士道,“他們就是把我的東西當成囊中之物,就是覺得我的東西應該是他們的。楊榮結婚的那一會兒,哥和嫂子還想讓我出錢當聘禮呢,我都沒有忘。”
一樁樁,一件件,楊女士都記得。
楊女士一刻都不敢忘記她兄嫂對她是什麽態度,兄長就是聽嫂子的話,就是一個軟耳朵的人。楊女士哪裏可能現在就把東西給楊榮,就算是等到以後,楊女士也要看楊榮的表現。
“那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過也不怪你,大哥他們是過分了。”譚母道,“你也是辛辛苦苦賺錢的,哪裏能讓你給楊榮娶媳婦。他們自己要是出不起聘禮,他們就不應該答應要給那麽多聘禮。”
好在那個時候別人也有些畏懼,要的也不是特別高的,一個個都不想被別人說是賣女兒。但是別人家還是有點要求的,哪裏能一點要求都沒有。
當時就是磨著,還有就是譚母借了一點錢給她兄長。到現在,她兄長和嫂子都還沒有把錢還給她。譚母也不好意思問他們還錢,權當是她給侄子的新婚賀禮了,問兄長還錢,他們也是沒有的,反倒是會讓他們的關係不好。
“你借給他們的錢,他們還了嗎?”楊女士問。
“不多,就不問了。”譚母道,“就當是給楊榮的了。”
“姐,你就是向著他們。”楊女士道,“他們瞧著你心軟一點,他們找你借一次錢,就有第二次。他們找你借了很多次錢吧,一定都沒有還。”
“都是自家兄妹,算了,算了。”譚母道,“最近幾年也沒有那麽多錢借給他們。我退休了,也是靠著那點退休金。”
“他們哪裏是惦記你的退休金,是惦記譚家的那些東西。”楊女士拿起竹篾做的扇子扇了扇。
“我倒是還好,有兒子有孫子,哪裏可能都把東西給他們。”譚母更加關心自己的兒孫,她不可能把東西都搬回去娘家,“你呢,他們主要還是惦記著你。”
“我要是把東西給你的兒女呢?”楊女士問,“你怎麽想?”
“別就這麽給他們。”譚母道,“你這個歲數,身體還很健康,以後可能還有幾十年呢。自己的手裏還是得抓著錢,別在這個時候分給他們。”
“你看我像是那麽傻的人嗎?”楊女士道,“他們要什麽,我就得給嗎?我呢,現在拿著魚餌,我什麽時候扔魚餌就什麽扔。”
別人當她是肥肉,她當那些人是爭魚餌的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哦,不是,她不是魚肉。
換一個想法,這情景不就是好很多了嘛。
楊女士不可能整日哀愁自己無兒無女的,她當年做了這樣的選擇,那她現在就不可能再後悔。她若是後悔,日日哀憐,這日子還過不過啊。
當何曉雅再一次過來的時候,楊榮已經沒在。何曉雅去院子透透氣,她又過來。何曉雅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腿,她還是想近距離圍觀一下極品,吃瓜吃一下,再尋找創作的素材。
“媽,二姑。”何曉雅左右看看,“他們走了嗎?”
“沒有,那兩孩子去玩呢。”譚母道,“你們表哥一會兒就回來,你可以先上樓休息。”
“也不一定要上樓。”楊女士道,她看向站著的何曉雅,“你是不是想聽一聽我們說的話?”
“有那麽一點想聽聽。”何曉雅如實回答。
“沒什麽,就是隻要我還沒有死,他們就不能拿多少東西。”楊女士道,“手縫裏漏一點東西給他們就行了。”
“可以了。”何曉雅點點頭。
“我發現你基本都是說可以,可以了。”楊女士好奇,“為什麽都這麽說?”
“尊重別人的決定,這也是尊重自己。”何曉雅道,“能自己想明白的,不用我多勸。有的事情,我又很讚同,那就更不用勸。”
何曉雅就是這麽想的,“聽起來是不是有點敷衍?”
“不是。”楊女士道,“生活嘛,有時候也別太認真。你說的沒有錯,有的人就算你勸說成功了,別人也會覺得那不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日子過好了,他們也不感謝你,日子過差了嘛,就是你的問題。你就這樣,以後繼續這樣啊。”
楊女士從來不覺得一個人非得尖銳一點,有時候和稀泥一點,這日子反而能過得好。棱角多了,容易刺傷別人,也容易刺傷自己,適當的收起棱角,那也不錯,收放自如,這才最好。
“今天走這麽多路,累了吧?”楊女士又問。
“有點,我先上樓。”何曉雅聽此,就沒有繼續留下來。
“還說你要是不累,就先坐下。”楊女士笑著道,“我們聊我們的,你坐在一旁休息,就別站著了。”
“好嘞。”何曉雅道。
“這是你自己家,別拘束。”楊女士扭頭看向坐下的何曉雅,“不用把我當長輩,自在一點。”
過了一會兒,楊榮買回橘子汽水了,楊女士又不是很滿意。
“這汽水,不會是爛橘子做的吧?”楊女士問。
“不會吧?”楊榮道,“這汽水應該不錯的。”
楊榮特意多買了幾瓶,沒有就隻買一瓶,他還給其他人遞過去汽水。他有點肉疼,什麽都沒有得到,還花錢了。可不花錢不行,現在就是花小錢弄大錢。
“你們都喝,大姑,弟妹,你們都喝。”楊榮道,這喝的哪裏是錢,分明是錢啊。
就在這個時候,楊榮的一雙孩子過來了,孩子就是眼巴巴地看著。
“來,你們喝。”何曉雅朝著他們招招手。
“他們不喝,你……”楊榮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兒子已經拿過何曉雅手裏的汽水。
楊榮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兒子怎麽就這麽不懂事,這裏還有長輩在呢。楊榮的兒子哪裏想那麽多,那孩子就是想著楊女士的東西遲早會是他爸爸,他爸爸的東西遲早是他的,他想吃那些東西,那就直接拿過來唄。
楊榮的親媽經常在家裏說那些話,她的孫子孫女也都聽到了。孫子覺得楊女士的東西遲早是他們家的,孫女就覺得日後一定得嫁人,女人要是不嫁人,這東西都不能是自己的。
“孩子要喝,就給孩子喝。”楊女士道,“這麽多人,你就買這麽幾瓶,孩子就不要喝啊。”
楊榮就是限定買幾瓶的,怕花的錢多。楊女士還沒有把財產都交給他呢,一切都還存在變數。
楊女士覺得楊榮表現得太過小氣了,楊榮手裏錢少還得這般表現,看得她都想笑。
在呂萍在家裏帶孩子好幾天後,江母就想著讓呂萍出去工作。
在那之前,江母找了江大海。
“你想想兩個女兒,好養嗎?”江母道,“小萍也待在家裏,這怎麽能行呢。”
“媽,您是想要把您的小孫女送走嗎?”江大海問,他很快就想到了江母的意思。
“得看你們自己,你們要是不想送走她,我也不能多說啊。”江母道,“你們這算是第三胎了,超生了兩個。前麵一個,你們還能找之前的廠領導幫著上戶口。這一個孩子,要是得給她上戶口,那還得要不少錢呢。指不定他們還讓我們補足前麵一個的罰款。大海啊,你得好好想想。”
“隻要江芷蔓還錢了,我女兒就有錢上戶口!”呂萍聽到江母和江大海在房間裏說的話,正好門又沒有關,她就推門進去。
呂萍要表態,得讓江大海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扔孩子。
“大海,孩子也是你的。”呂萍道。
“我知道。”江大海頭疼,要是就隻是養一個女兒,那還好,偏偏兩個孩子都是女兒,“我們的孩子,當然得孩子。”
“是啊,你不養著,別人會說,你肯養你戰友的孩子,就不肯養你自己的孩子。”呂萍道。
“我們母子兩個人說話,你過來做什麽?”江母不悅。
“媽,你整天就想著送走我和大海的女兒,我們的女兒也是您的親孫女啊。”呂萍道,“大海有工作,我後麵也是要去找事情做的,不至於養不起孩子。”
呂萍想那到底是自己懷孕生下來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不能放棄孩子。有孩子在,呂萍想自己去江芷蔓那邊要錢,江大海也就不會多說。
“江芷蔓都能養她妹妹……”呂萍道。
“能養,都能養。”江大海煩躁,其實這些人就是為了錢的事情。要是家裏有錢,他們也就不用考慮養幾個孩子的問題,就都能養。多生孩子要罰款就罰款,該給孩子上戶口就上,奈何他們沒有錢,很多事情都做不成。
江大海想要躲避,卻也無從躲避,他是男人,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在譚彥之回到家裏的時候,他瞧見楊榮,一點都不意外。舅舅家對二姨非常重視,他們都怕二姨把財產留給別人,他們當然是要有人過來盯著的。
“表弟。”楊榮上前,“你這是才忙完回來?”
“嗯,剛剛忙完。”譚彥之道,他可不想見楊榮,他更想見自己的妻子。
“看什麽呢,看你老婆?”楊榮問。
楊榮真心覺得何曉雅很好看,人長得漂亮還有文化,這人確實甩了自己的老婆十萬八千裏。也是譚彥之命好,生在譚家,家裏有那麽多錢,譚彥之才能娶到何曉雅這樣的人。而自己家裏就難多了,娶個老婆還得借錢。
“話說你娶這個老婆花了多少錢?聘禮多少?”楊榮問,“我聽人說,你光光是給聘禮都給了快上千塊,還有什麽三金、置衣費,這些加起來也好幾百呢。”
“我賺錢,給我老婆花,不可以嗎?”譚彥之挑眉:不給我老婆花錢,給你花錢嗎?
譚彥之挺了解楊榮的,他對楊榮就是這麽一個態度,才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人的話就覺得自己的妻子要太多了。聘禮也不是何曉雅定的,是他定的,嶽父嶽母不多管,何曉雅隨便他,譚彥之就想著多給一點。
聘禮給少了,別人都覺得何曉雅是上趕著嫁入譚家的,譚彥之多給一些聘禮,別人就覺得譚家敬重何曉雅。也有部分人覺得何曉雅就是為了錢,可是何曉雅自己就有名有錢了啊。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楊榮道,“就是想著我娶老婆的時候都還沒有花這麽多錢。”
“嗯,可你借錢了。”譚彥之道。
“……”楊榮心塞,“你這麽多錢,還這麽小氣啊。借的也是大姑的錢,大姑都不著急。”
“你們都能把二姨的錢當成你們的,我還不能把我媽的錢當成我的嗎?”譚彥之問。
譚彥之再不喜歡楊榮都沒有用,楊榮就是他的表哥,是他們家的親戚。好在他媽也不是非得要他幫襯楊榮,要是他媽那麽做,他也不可能按照他媽說的去做。
也因著譚母沒有讓兒女多幫襯楊榮,譚母的嫂子就有很多話要說。每次見麵的時候,譚母的嫂子都要說幾句,她會說譚母過得那麽好都不懂得拉拔娘家,說譚母心裏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作是親人。
譚母也就是聽一聽,沒有必要真的按照這些人說的去做。真要是那麽做的話,自己就要夫離子散,家裏人都對自己有意見了。
“我不說那些話總行了吧。”楊榮一臉拿譚彥之沒有辦法的樣子。
譚彥之懶得繼續理會楊榮,他去看自己的妻子,沒有必要跟這些人掰扯。
因著楊榮帶著孩子過來了,所以譚母就讓廚房那邊多準備一些吃的。這些人都要在家裏吃飯,那可得準備不少東西,絕對不是一兩盤菜就能搞定的。
譚彥之上樓沒有看見何曉雅,又出去院子,他果然在院子裏看見何曉雅。何曉雅正看著院子裏的花,她剛剛才走出來。
“還以為你在裏麵呢。”譚彥之道。
“本來是在的。”何曉雅道,“那些孩子在吃東西,我就不站在那邊了。”
這要她怎麽說,說楊榮買的東西不夠分,她這個大人就不跟小孩子爭搶東西了嗎?
楊榮買東西給大人,不給小孩子買,而那個孩子分明就是傲慢慣了的。
何曉雅當然不覺得那個孩子拿走自己手裏的汽水有問題,她給的,那麽他就能拿。就是楊榮父子之間的互動讓何曉雅覺得不是很舒服,楊榮舍不得花錢是真的,同時,楊榮也是想讓別人心疼他,心疼他的孩子。
楊榮跟何曉雅又沒有血緣關係,楊榮是譚彥之的表兄不錯,但是他們接觸少。何曉雅哪裏可能多管楊榮,稍微看一看,她就出來院子裏走一走,免得引火燒身。
“今天去公司了?”何曉雅問,“你不是說設備有點問題嗎?”
“都已經弄好了。”譚彥之道,“有一家公司出口國外的儀器設備被退回來了,他們就找我們公司,讓我們公司幫著看看。他們不能把設備都爛在手裏,那可是很多錢呢。”
“如何?”何曉雅疑惑,她不懂得那些儀器設備如何,但她知道各國的精度標準都不一樣。出口的東西總是得更好一些,要是出口的東西比人家國內的東西還要不好,人家為什麽要花大價錢找他們呢。
“還好。”譚彥之道,“不算是大問題,就是得換一些零件。我們公司正好有那些零件,國外也是認可的。我們出口出去的儀器設備,人家用了都說還要繼續定。”
“你們跟那家公司是競爭關係吧?”何曉雅道。
“是。”譚彥之點頭。
“我還以為你們有競爭關係,你們就不幫助那家公司呢。”何曉雅道。
“大家都是國貨,現在是他們遇見困難,等下一次呢,指不定就是我們遇見困難。”譚彥之道,“我們兩家公司之間也沒有大矛盾,這些東西還是能弄一弄的。”
“確實。”何曉雅道,“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差不多的話,是可以幫一幫。要是我的話,我就會顧慮很多,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生意。在寫小說的時候,就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被我分析出很多種可能。可是小說就是小說,真到了現實,就無法掌控了。”
小說的那些人物到底是何曉雅寫的,何曉雅多多少少還能掌控一點。她總覺得一部好的小說,人物是會推動劇情的,等於作者都不用多想,劇情自然而然地就到那一步。
“術業有專攻。”譚彥之道,“這不是你擅長的地方。”
“你剛剛在客廳看到你表哥了嗎?”何曉雅問。
“看到了。”譚彥之道,“他就是這樣,每次二姨到我們家的時候,他要是知道了,他就得過來。他不過來,舅母還要催促他過來。二姨還這麽健康,他們就已經惦記上二姨的東西。他們都覺得二姨遲早要把東西給他們的,倒不如早點給,二姨就是不肯。”
“他們沒有不高興嗎?”何曉雅道。
“有,就算他們不高興,他們還是得來過來。”譚彥之道,“他們不過來,讓我們撿了便宜怎麽辦。他們不在,我們說他們的壞話,二姨聽我們的話,又怎麽辦?”
楊榮是過來盯著楊女士的,也是過來盯著譚家其他人的。楊榮的親媽曾經還跟譚母說,說譚母是嫁出去的姑娘,讓譚母就別惦記楊女士手裏的東西了。
這讓譚母特別無語,她哪裏可能去惦記妹妹手裏的東西。自己手裏的這些東西就已經夠自己生活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去要妹妹的東西。
為了這一件事情,楊榮的親媽還說了不少難聽的話,譚母沒有把那些話放到心上,就是譚母過去娘家的次數就少了。即便楊榮的親媽有時候會叫譚母過去,譚母也很少過去。
曾經,大家過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而現在,大家過的日子差別越來越大。
楊榮的親媽是鄉下的女人,她當初隨軍的時候,可能也是因為自卑,她比不過那些白富美,也就生出退怯的心思。她不但自己要退,還要讓丈夫跟著一起退,丈夫沒有退的話,她又沒有在丈夫的身邊,丈夫看上別人,那可怎麽辦啊。
“你們沒有把他趕出去,還真是心善了。”何曉雅道。
“這就是親戚。”譚彥之道,“不是說趕就能趕的。我們覺得不行的,在長輩那邊就是小打小鬧。”
“對,按照他們的意思。”何曉雅道,他們確實不是很了解長輩的想法,有時候,他們想著直接斷了吧,長輩就會說隻有今生兄弟姐妹,沒有來生。然後,他們就在那邊磨來磨去,各種瑣碎的事情,“廚房的雞湯好了,你要不要喝點?”
“我去給你端。”譚彥之道。
“不用去端。”何曉雅抓住了譚彥之的手臂,朝著他搖搖頭,“在外麵坐一會兒,等一下,就要開飯了。”
“那就等飯桌上的時候吃。”譚彥之道,“要是沒了,那就改天。”
楊榮那些人過來的時候,他們每次都把那些好菜吃了,他們也不跟譚家人的客氣,速度快,兩個孩子有時候還直接用手去拿,都不拿筷子的。
譚母就會跟譚彥之說,說她哥以前算是一個很有禮儀規矩的人,誰能想到她哥的孫子孫女卻是那副德性。這跟她嫂子有關係,還有她侄子侄媳婦有關係,這些人沒有教導孩子。
“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經常要見到他們?”何曉雅道。
“可能是,要搬到別的地方住一陣子嗎?”譚彥之問。
“特意搬出去,別人還能看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嗎?”何曉雅道。
“他們當然能看得明白,但這不妨礙他們裝傻。”譚彥之道,“他們不可能說我們是為了他們搬出去,是我們不想看到他們那讓人厭惡的嘴臉,他們隻會說你嬌氣,是你要搬出去。而我呢,我在這一件事情之中就是順著你的人。”
“你別說,還真是。”何曉雅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麽一回事情,“在很多事情裏麵,你們男人都隱藏了身影,都是我們女人的問題。”
“對。”譚彥之很認可,“在公司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就沒有消失。一到那些家務事,我們的身影就消失了。我們沒有做事情,他們不說。我們做了,他們就得說我們做了很多。”
“看來你對你自己還是很了解呀。”何曉雅道。
“當然。”譚彥之是男人,他和何曉雅之間沒有那麽多轟轟烈烈,別人都覺得是他拿著錢砸何曉雅,這才讓何曉雅跟他在一起的。
過了一會兒,楊榮的兒子楊天昊過來了,他有十歲左右。
“表叔,表嬸。”楊天昊吃了東西喝了汽水,他就想到家裏人交代他。他就跑來找譚彥之和何曉雅他們,不過他沒有看向譚彥之,而是看向何曉雅,“表嬸,你能不能借錢給我們家,你都買了那麽多房子,我們家也想要買房子呢。”
楊家是有他們自己的房子,他們不是租房子的。
但是楊天昊的奶奶,也就是楊榮的親媽還是那麽跟楊天昊說的,說是讓楊天昊就找何曉雅說。何曉雅剛剛嫁入譚家沒有多久,她手裏有錢,那些人還那麽心疼,楊天昊問她借錢,也許她心軟就借錢了。
等何曉雅借錢給他們,那錢就是他們的,他們是不可能再還錢的。
“你們都有房子住了。”何曉雅道。
“表嬸,你不是也有房子住了嗎?你還買呢。”楊天昊道,“我們家那麽多人,我妹妹還跟堂妹住在一間房間,可擠了。表嬸,你就借一些錢給我們買房子唄。你要是不肯借錢,也可以把你們的房子借一套給我們。”
好家夥,何曉雅直呼好家夥,這些人是借錢借不到,就想要搶奪她的房子嗎?
何曉雅前世就聽聞過,有人把房子借給親戚住,親戚住了十幾二十年都沒有給錢。等拆遷的時候,親戚就把那一套房子當成他們自己的,他們就要拆遷款,人家不給,他們就要鬧。就算沒有拆遷的,別人想要把房子收回來賣出去,那些人也不肯,還說大家都是親戚,說是原本是那人的長輩讓他們住的,這房子就應該是他們的。
那些人就是喜歡耍無賴,不僅僅是親戚。有的租客租房東的房子,沒有租幾年,房子要拆遷了,租客就說自己裝修了房子,說自己在裏麵住了很久了,要房東給他們幾十萬,他們才肯搬走,否則,他們就不肯搬走。
“表嬸,你到底借錢不借錢呀?”楊天昊不開心地撇嘴,“你們都住這麽大的房子了,你們就忍心我們這些親戚住破爛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