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要退休的。”何母道，“不過我們沒有打算回去榕城，就是在西北這邊的學校當老師。有學校跟我們發出招攬的，待在這邊比較好。”
“沒有回榕城啊。”譚彥之道。
“對， 沒有回。”何母點頭， “就在西北這邊。”
他們在西北， 還能發展這邊。他們要是回去榕城， 要麽就是真正退休，要麽就是去學校當老師。
何曉雅也是在榕城的大學當老師， 她還是在全省最好的學校。等她博士畢業之後， 很快就能成為副教授， 再是教授。
何母認為自己和丈夫別去榕城的大學當老師為好， 弄不好，就搞得他們自己被女兒比下去了。何母是這麽想的， 她也認為丈夫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丈夫跟何曉雅更加不對付， 就怕他們之間容易有矛盾。
遠香近臭， 遠離一點他們為好。
“要是沒有在西北這邊， 那就是去廈市。”何母又道， 這就是她和丈夫的選擇。
他們去廈市的大學當老師的話，跟何曉雅離得遠， 他們還能陪著兒子和孫子。別人也不會說他們是不是何曉雅的父母， 在他們眼裏，他們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是曉雅讓你問的嗎？”何母問。
“不是。”譚彥之道， “就是想到了這一點，順帶問一下。”
“我們在跟言煜分開那麽久， 我們對不起他。”何母道，“我們有時間的話， 就想著多陪陪他。曉雅要是不高興，你就幫我們多勸勸。”
“好。”譚彥之想自己根本就不用勸說，自己的妻子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何曉雅之前就試探性地問過他們，她不喜歡跟他們靠得太近，他們真要是在一個城市的話，最好也能少接觸。少接觸，就不會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那我掛斷電話了。”何母道，“你們有事的話，再打電話。”
何母想的是譚彥之這些人沒有事情的話，還是少打電話。他們還得收拾東西準備去廈市，他們去廈市之後，譚彥之他們也就隻能先聯係雲言煜，這才能聯係到何母他們。
當譚彥之上樓看何曉雅的時候，他說了何母說的話。
“要是大哥沒有被找到，他們可能就要回來榕城。”何曉雅道，“他們可能就讓小良改姓何。”
“讓小良改姓？”譚彥之看向何曉雅。
“對啊。”何曉雅左右看看，小聲地道，“我有一次聽到我姐和我媽打電話說的，他們就是想著讓小良姓何，這也算是何家後繼有人。還好，小良沒有改姓。要是小良改姓了，大哥被認回來的時候，多尷尬啊。”
這個時候，就算江梓良改姓也沒有用，何父和何母還是會把家產給雲言煜，江梓良隻能獲得彌補性的一些東西，那些東西不可能太多。
“不過這一件事情都過去了。”何曉雅道，“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了？”
“……”譚彥之隱約有點印象。
“一孕傻三年，我感覺我真的要傻三年。”何曉雅道，“千萬別翻倍傻六年。”
“沒有這麽誇張。”譚彥之正色道，“興許就傻一年。”
“一年還不夠嗎？”何曉雅瞪了譚彥之一眼。
“夠，太夠了。”譚彥之連忙改口，“興許就是兩個月，很快就過去。”
“這又不是我們說的算的。”何曉雅道，“多注意一點，就不會顯得那麽傻吧。”
“放心，沒有人敢說你傻。”譚彥之笑著道。
除夕前一天，何父和何母就到達了廈市，他們住在酒店，都沒有住在雲言煜的家裏。雲言煜讓他們住在家裏，他們還怕麻煩雲言煜，等雲言煜多勸說幾句，他們才住在雲言煜的家裏。
“你們就住在家裏。”雲言煜的家比較大，有很多間房間。
“好，好。”何母點頭，他們本來就是想陪著兒子和孫子，又怕直接住過來，讓兒子和兒媳婦不習慣，這才想著住在酒店。他們還訂了一家酒店的，在兒子說了很多次之後，他們這才退了酒店的房間。
“爸，媽，你們就安心住著吧。”歐陽娜道。
歐陽娜過年的時候也不用去她父母家裏過年，她還有其他的兄弟，父母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要是她一個女兒的話，那她就回去父母家裏過年了。
父母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大年初二的時候過去就行了，歐陽娜的媽媽就說出嫁的姑娘最好是別在家裏過年，出嫁的姑娘是大年初二回家的。有的人家在女兒沒有去處去的時候，他們還會跟女兒說，讓女兒在什麽時候不能回家，讓女兒等幾天。
歐陽娜倒也沒有不高興，她媽喜歡講那些規矩，那她就講一講。這又沒有什麽的，晚點回娘家而已，他們還是能相聚的。這也就意味著歐陽娜、雲言煜他們是能跟何父和何母一起過年的。
“你們要去榕城嗎？”雲言煜問。
“這一次就不去了。”何父道，“在這邊待幾天就得回去。其他人也沒有放假那麽多天，我們也不好意思多待在這邊。我們的年紀也大了，總是奔波，身體也受不住。”
“……”雲言煜想不是何父的身體受不住，就是他們純粹認為他們沒有必要回去榕城吧。
“我們打算看看你的養父母，還有最開始幫著養你的那戶人家。”何母道，“我們之前是去看過他們，但他們對我們家的恩情，不是看一次兩次都能算平的。”
何母他們就是準備多看看那些人，再多送一點東西。他們都已經過來了，又靠得很近，等過年之後去看看正合適。
“美麗不是說她要帶小良過來嗎？”何母問。
“原本是要過來的，今早打電話說有點事情，就不過來了。”雲言煜道。
何美麗本身是要帶江梓良過來的，但是江梓良不想過來。
今天早上的時候，江梓良就跟何美麗說了一些話。
“外公、外婆是去陪著兒子陪著孫子的，我們過去幹嘛呢。”江梓良道，“這就是顯眼包啊！”
“什麽顯眼包？”何美麗一時間還不明白。
“就是多餘的累贅，別人一下子就看到我們。”江梓良道，“我們真沒有必要過去，還是讓他們好好過年比較好。我們就在自己家過年啊。”
“都讓傭人回去過年了。”何美麗道。
“他們回去過年，媽，你不做飯，我們也可以去飯店吃啊。”江梓良道，“這又不是不可以。”
何美麗之前想著帶江梓良去廈市過年，她沒有提前說，她怕何曉雅知道不高興。於是何美麗也沒有告訴江梓良，等準備要走的這一天，何美麗才跟江梓良說。
“外公和外婆又不是沒有陪我們過年過，這一次，我們就別去了。”江梓良道，“要去的話，您去，我不去。”
江梓良還記得他外公外婆區別對待他和雲文傑他們，這外公外婆都沒有打算回榕城，這說明他們沒有打算給他帶禮物。如果他和何美麗過去，那麽他的外公外婆會怎麽做呢。
別又是不公平的待遇，江梓良又不蠢，他才不想麵對這樣的場麵。
“不去就不去。”何美麗道，“我原先都跟你舅舅說了我們要去的，唉……”
“您之前又沒有先跟我說。”江梓良道，“您跟舅舅說了，那您過去。媽，您不用非得盯著我，我自己可以在這邊過年，沒有必要非得我跟著去啊。”
“沒意思，不去。”何美麗道。
何美麗聽了江梓良的話，多少還能感受到江梓良的不願意。她作為親媽，總不能非得逼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先前，何美麗就是考慮到自己能跟爸媽一起過年，讓江梓良也一起去，那正好。她就沒有考慮過江梓良會不願意過去，她以為江梓良會很高興呢，畢竟江梓良曾經確實很喜歡外公外婆的。
“真不去？”江梓良問，“別到時候後悔了，又說是我的不是。”
“不後悔。”何美麗道，“哪裏來的那麽多好後悔的事情。”
“我們待在這邊多好啊，到時候還能去看看小姨。”江梓良道，在他這邊，小姨比外公和外婆更加親近，小姨也比那些人更加重要。
江梓良想自己跟親媽去廈市過年，還沒有提前跟小姨說，這太不像話了，就好像他們背叛了小姨。一來是江梓良自己不願意過去，二來是江梓良想到他的小姨，他就決定要待在這邊。
而何美麗拗不過江梓良，她就打電話給雲言煜說她和江梓良不過去了，讓雲言煜跟爸媽說一聲。
當天下午，江梓良還跑去譚家，他可不想被抓著去火車上。
何曉雅跟江梓良相處很久，她以前還經常教導江梓良，她就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跟你媽吵架了？”何曉雅問，她想來想去，也就隻有這一點會讓江梓良在這個時候跑來自己這邊。
“小姨，你是不知道，媽今天打算帶著我去舅舅那邊。”江梓良道，“她就是怕你不高興，怕我早早知道會跟你說，就不說話。等到今天早上才說的，還說就過去一兩天，也不用帶那麽多衣服，不用提前說……”
江梓良聽著就感覺不大舒服，他就覺得他媽更加重視外公外公，也更加重視舅舅。
“小姨，你在媽心中地位又往後挪動了。”江梓良感慨，他還伸手比劃一下後退的動作。
“挺正常的啊。”何曉雅道，“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你得習慣。你媽呢，她更看重她自己的利益的。我們這些人……不對，你對你媽而言，還是不同的。唯一的親生的兒子，不一樣的。別操心那麽多，成人的世界非常複雜的。”
“都是人，哪裏有那麽複雜的。”江梓良道。
“所以你好好享受當下。”何曉雅道，“等你出了學校，就知道這個世界多複雜了。其實你可以跟你媽一起去廈市，我也不會不高興。如果我沒有在這個時候生孩子，你媽應該也會問我要不要去的。”
“是舅舅讓我媽去的，還是我媽自己去的？”江梓良疑惑。
“這不重要。”何曉雅道，“你媽因為你說了幾句話，她就沒有去。這可以看出你媽是很在乎你的。”
“唉，還說這個呢，我有時候都覺得他們是害怕我以後不給他們養老呢。”江梓良道。
“不至於，你媽不至於這樣。”何曉雅道，“你媽賺了那麽多錢，又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強人，她根本就沒有必要為了讓你給她養老而對你好。她更加重視的是她跟你之間的親情，你是她的親人。”
“……”江梓良看著何曉雅。
“好啦，別心情不好了。”何曉雅道，“你媽她想著她的爸爸媽媽，這多正常啊。就好比你想著你爸爸媽媽一樣，當孩子都會想著爸爸媽媽的。”
“小姨，你是不是也想著外公外婆？”江梓良問。
何曉雅輕咳，“沒，我對他們死心了，不那麽想了。”
“就跟我對我爸那樣嗎？”江梓良道，他就不喜歡江大海這個親生父親，江大海對江芷蔓他們那麽好，“我爸他……他的大哥大嫂也都來了。”
“哦？”何曉雅還真不知道這一件事情。
“在你們沒有在的時候，他們來的。”江梓良道，“他們沒有住在一起，但是住在同一條街。”
“同一條街啊。”何曉雅道，“你小叔住得也比較近吧。”
“嗯，我爸叫我過去吃飯，我不願意。”江梓良道，“不想跟他們有太多的接觸。我可以容忍我爸，其他人，那還是算了吧。”
堂兄堂弟……這又如何，江梓良又沒有義務要養著他們。呂萍的攤子稍微賺錢一點，江大海的兄長他們就過來了，這足以說明問題。
江大海自己沒有能力，他又要幫這個人，又要幫那個人。江梓良可不想跟江大海那樣，他不想當老好人，也沒有想著要為了所謂的江家人付出自己的一切。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何曉雅道，“沒有必要非得按照他們所想的去做。你媽這邊還好，你爸那邊呢，你就更不用管了。反正你又不是跟你爸住在一起，不用理會他。”
要是江梓良麵對何美麗，江梓良跟著何美麗生活，那麽他可能就要多容忍一點。
“知道。”江梓良應聲。
“今天晚上就在這邊吃飯，等晚點，讓司機送你回去。”何曉雅道。
“不用，我先回去。”江梓良道，“回去陪陪我媽。”
“好。”何曉雅點頭，“你媽也是需要人陪著的。”
江梓良走後，譚彥之又端著雞湯上來，還有一個大雞腿。
“小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譚彥之道。
“你都看出來了，那就是。”何曉雅道，“是姐想要帶著他去廈市，去跟爸媽他們一起過節。姐是怕我不高興，怕我覺得他們拋下我一個人一起過年，她就沒有跟我說。小良的關心跟我好，她也可能覺得小良會告訴我，她就特意等到今天早上才跟小良說。我有那麽小氣嗎？我也不會不允許他們去廈市過年啊。”
何曉雅真不知道她姐是怎麽想的，說她姐關心她吧，可是她姐要隱瞞她，說她姐不關心她吧，她姐害怕她傷心難過。何美麗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這讓何曉雅都不知道如何去評說。
“小良本身就遭遇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以前，江芷蔓還在的時候，我姐和江大海都寵著江芷蔓的，小良都得往後退。”何曉雅道，“小良對這些很敏感的。”
“姐不肯早點說，就是怕你知道啊。”譚彥之也不知道怎麽說，“就算姐在這邊，她和小良也不是跟我們一起過年的。”
“對啊。”何曉雅道，“他們都不是過來這邊過年，我姐就應該早點說。爸媽本來就對姐更好的，我都清楚。姐想跟他們一起過年，這也沒有什麽。”
何曉雅看向旁邊正在睡覺的一雙兒女，“我也有自己的家人啊。”
她不是非得盯著親生父母，看一下兒女，她就很滿足。
“還有我。”譚彥之道。
“對，是還有你。”何曉雅道，“有你們在，很好的。”
江梓良回到家裏，他就看到何美麗坐在沙發上。
“回來了？”何美麗本來以為江梓良沒有快回來，結果江梓良回來得比較早，“我去做飯。”
“要是辛苦，就不用做了。”江梓良道，“媽，我們今年就一起好好過年，就我們母子兩個人。”
“好，好。”何美麗一聽到這話，“我做飯，就在家裏吃。”
何美麗在江梓良出去的時候，她就買了菜回來。她原本想著要是江梓良要很晚回來，那自己就隨便糊弄兩口。等到明天除夕的時候，她就多做一些吃的。
江芷蔓還在坐月子，江大河夫妻還過來看過江芷蔓。江芷蔓到底是江大海的養女，她又剛剛生了孩子沒有多久，江大河夫妻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雞蛋。
“大伯母。”江芷蔓見到這些人，她顯然沒有多開心。這些人以前就不是很喜歡她，她跟著江大海去鄉下的時候，這些人看她的眼光就不大一樣，他們都更加看重江梓良，“你們是過來過年的嗎？”
“是來過年，也要在這邊多待一陣子。”江大嫂道，“要是擺攤可以，就在這邊待著了。”
“什麽？”江芷蔓睜大眼睛，江大海他們是不是瘋了，他們竟然讓這些人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