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瞬間讓我冷靜下來,意識到這個空間的危險不是單純嚇唬人,當真是要人命的。
我忽然為自己的莽撞感到後怕,如果我剛剛跳下來的房間,也和現在看到的房間是一樣的陷阱,那麽現在的我已然是一堆毫無意義的屍塊了。
想要救人,至少保證自己是活命的狀態,媽的多麽簡單的道理。
回過神來,我猛地發現,黃毛比我還虎,居然在不確定這裏是否危險的情況下,已經把屋子裏其他的門全部打開了。
我去看他時,他表情認真地看著我說:“上麵的是牡丹,其他的我都看了,分別是**,蓮花,百合,梔子,你呢?看的是什麽?”
“荷花。”
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後,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兩個空間裏麵的選項是一樣的。
展開了想,這個空間裏麵或許所有的選項都是一樣,每次移動,所有的選項都發生了同樣的變化。
我忽然覺得這應該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甚至觸及到了我體內的某根弦,然而仔細地想,卻又暫時理不出頭緒。
黃毛這時又在我耳邊加了一句:“這間屋子是安全的。”
我好不容易捕捉到的一點靈光瞬間被他這句話給擠走了。
我有些無奈地說:“咱倆這是拿命在賭,萬一這間屋子裏有陷阱,咱倆就都死了。”
黃毛一副不怕死的笑臉稱:“我其實已經當自己沒有這條命了,如果用我這條命能幫你找回愛人,我也算是死的值了。”
黃毛這句突然冒出來的話搞得我措手不及。
這個黃毛最初一直唱衰我們的處境,有時候甚至讓人覺得有些討厭。
然而他並不像很多人那樣,遇到困難天然的唱衰自己的境遇,而是經過縝密的分析,覺得自己生還的概率很小,因此才會冒出悲觀的話來。
換句話說,他的悲觀不單單是一種情緒,而是一種對現實處境深思熟慮之後的客觀表現。
他之前的悲觀和現在的積極行動,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正如他所言,此時的積極並不是考慮自己應該快點逃出去,而是想利用自己已經放棄的生命做最後一點有意義的事。
虛擬世界裏麵的人物令我大開眼界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兩次,但這一次尤其令我感到震撼。
“你是要被我感動哭了麽?”
黃毛這句有些調侃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我一陣苦笑,說道:“你這樣,我會覺得欠你很多。”
“我能不能幫上忙還不一定,現在說這樣的話有點早。行動吧。”
我衝他點頭,忽然覺得把頭發染成黃色也不錯。
沒時間胡亂感慨了,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
收回心神,我開始想,現在能確定的正確答案有兩個,一種是眾多國家中的中國,一種是眾多花卉中的牡丹。
中國,牡丹,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聯係麽?
我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思維陷阱。就算找一個理由強行把中國和牡丹聯係到一起,其他選項中任何一個正確答案同它兩個相比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看來就算知道了正確答案也沒什麽用。
我又一次懷疑這些所謂的選項其實隻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標簽而已。
就好比有些高檔的飯店,都給自己的單間取名字,牡丹廳,杜鵑廳......
所以進入到哪個房間完全靠運氣?
我快速把我的想法分享給黃毛。
黃毛聽了我的想法以後,露出了讚同的苦笑。
“這回你知道我剛剛為什麽好像不要命了一般在這裏閑逛吧?”黃毛說,“從我跳下來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拿命來賭了,如果這裏有機關,大不了一死,沒有機關,再苟且著多活一會兒而已。”
黃毛在說“賭”這個字的時候,眼睛裏射出來的光有些微妙。
我忽然想,他之前進來的目的是為了蛻變,莫非和賭有關?
我頗為小心地說道:“看來你很喜歡賭嘛。”
黃毛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臉色也同時變得異常難看,我見了不由心下一懍。
氣氛凝固了十幾秒,他忽然開口:“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一句話就可以簡單概括,賭博摧毀了我的一切。”
的確是一句話就可以總結出來的人生。忘了是在哪裏看到過的一句話,賭徒們的悲劇都是驚人的相似,極其相似的東西才會極容易被概括。
“所以你才要來到這裏蛻變?”我問。
黃毛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不過凝重的表情已經相當於給出了答案。
看來這是一個極容易戳到他痛處的話題,少說為妙。
我立刻岔開話題:“如果這裏的選項都是毫無意義的,那麽我們倆除非一直呆在這個空間裏,否則極有可能會在下一個空間裏麵死掉。”
黃毛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了句:“毫無希望的活著,還不如痛苦的死掉。”
這句話聽著真叫人絕望。
不過他隨即就笑了出來:“所以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麽,渾渾噩噩過了半生,如果能在臨死前做點有用的事情,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我衝他笑笑,然後問:“還剩幾分鍾?”
黃毛快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運動手表,說道:“我們倆剛剛的談話浪費掉了三分鍾,現在還剩不到四分鍾,老板接下來有什麽想法?”
他極其自然的稱呼令人發笑,但我完全笑不出來。
我思忖了幾秒,說道:“假設六道門隻有一道是安全的,而我們倆已經確定這間屋子是安全的。”
黃毛接過我的話說:“就是說其他房間都是有陷阱的。”
我這時依次看了看左右兩側的房間,心裏想,假如之前的房間在移動時,林若兮所在的房間隻是發生了平移,有碎屍的房間我是肯定不敢進去了,那麽剩下的就是進入左側或者右側的房間,然後再打開碎屍房間同樣方向的那道門,不出意外,林若兮應該就在其中一道門裏。
黃毛很聰明,從我左顧右盼的動作中洞悉出我腦中的想法,替我把話說了出來:“你左我右,如果我還能活著,就幫你把你的女人帶回來,不過我不敢保證她是否還活著。”
我蹙了蹙眉,說道:“多加小心。”
這句話說出口後,我忽然感覺胸口有點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