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博學隻是在這裏看到了另一個我,並非是多麽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林若兮完全可以在夢境中投射出來另外一個我。

問題是他接下來說,那個人不僅僅長得和我一模一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和我的完全相同。這就很難令人接受了。

夢境潛入儀可以通過關鍵詞的暗示作用,讓主夢者在夢境中接受它暗示給對方的季節。

由於我們大家都不喜歡冬天和太熱的夏天,所以一般來說,我們進入到夢境中後,所經曆的季節基本都是春天,這都是潛入儀的功勞。

進入到主夢者的夢境後,我們的大腦會根據感知到的季節,隨機給自己搭配一件事合適的衣服。這完全是隨機行為。

此時我身上穿著的衣服,完全是通過我大腦的安排隨機出現的,可能是我從來都沒有穿過,但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見過的衣服。

這就太泛泛了,衣服可能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也可能是我在某本雜誌上看到的,或者我在逛街時看到的,範圍大了去了。

說不通的地方就在這裏。

出現在林若兮夢境裏的我,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依據林若兮見過的所有適合我穿的衣服中隨意搭配的。

假如另一個我是林若兮投射出來的,兩個我身上穿著同樣衣服的幾率,比出門在外被隕石砸中的幾率還要小,幾乎就是不可能事件。

如果此時在我麵前的不是李博學,而是另外一個人,我估計會大罵他瞎了,或者幹脆就是在胡說八道。

然而李博學偏偏是一個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人,此時此刻臉上又掛著如此認真的表情,不容你不信。

盡管如此,我還是反問了一句:“你說你剛剛看到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我?”

我口中的一模一樣別有深意。

李博學用力點頭,跟著給我講了他剛才所經曆的事情。

李博學說我還在罵他的時候,他就用餘光掃到了一個人,正在遠處偷偷地觀察我們兩個。

李博學不想讓對方感知到自己已經開始留意到他,最初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可很快發現那個人繞到了某個離我們更近的地方。

那是個死角,李博學確信對方藏在那裏,隻能看到我一個人,而此時罵完他的我已經背過身去。

李博學於是悄悄繞到了那個人的側麵,躲起來偷看對方的臉。

當他觀察清楚對方的狀態時,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正如李博學剛剛說的,對方不僅長著一張同我一模一樣的臉,還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衣服。

李博學屏住了呼吸,偷偷觀察對方,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對方似乎很快就發現我身邊的另一個人不見了,一臉警覺地四處觀察,同時從自己所在的位置站了起來,且看且退。

李博學見他越走越遠,篤定了主意後,突然就追了出去,就有了我剛才看到的一幕。

李博學稱,另一個我行動非常機敏,很快就把他遠遠地甩在後頭。

盡管如此,李博學還是咬牙奮力地追,追到某一個地方時,對方已經完全不見蹤影。

李博學雖然不甘心,但隻能停下來喘氣,一臉不悅地蹙起眉頭。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好啊,我的好朋友。”

聽到這個聲音,李博學在瞪起眼睛的同時,立刻就知道,說話的人正是他剛剛奮力追趕的人。聽聲音,那個人此時就在他附近。

李博學快速轉動身子,試圖找到對方所在的位置,對方在這個時候又開始說話,感覺對方似乎快速更換了位置:“不要試圖抓我了,你抓不到我的。”

李博學說他此時的腦子很亂,激動之餘,問了句非常傻的問題:“你是誰?”

對方理所應當地回答說:“你不是看到我了麽?我是你的好朋友周涼啊。”

聽到這句話後,李博學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別說是他,我聽他講這一段的時候,感覺自己身上的毛也立刻都奓了起來。

李博學隻能還嘴:“你不可能是周涼。”

對方這時說:“我長得和他一模一樣,如果我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說完這句話後,對方忽然在李博學的身後出現,緊接著就把他打暈了。

其實聽到這裏,我覺得對方奇怪的地方已經不僅僅是衣服那麽簡單的事兒了。

假如李博學口中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真的是林若兮投射出來的另一個我,他在這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應該感到非常惶恐才對。

可此人給人的感覺,不僅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慌張,反而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好像他在這裏看到另一個自己,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我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給李博學,他說他當時的想法和我幾乎一致,對另一個我的表現也感到非常奇怪。

通過李博學的描述,我其實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

通過李博學的描述,我感覺他口中的另一個我好像會瞬移一樣,幾乎每說一句話就換一個地方。

類似的情景,我其實也經曆過。

當時在鬼頭山的地下建築中,我和鄭月潛入到那個矮子的潛意識裏。我和鄭月在裏麵走散後,也遇到了這麽一個人。

那個人當時也對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他說難得和我有獨處的時光,還說我見到他後會感到害怕。

當時那個一直都沒有現身的神秘人,同樣給我一種位置飄忽不定的感覺,好像也是每說一句話就換一個位置,他會不會就是李博學剛才見到的另一個我?

假如真的是同一個我,意味著什麽呢?

我和李博學一陣大眼瞪小眼後,他忽然問我:“你在想什麽?”

我咽了口唾沫,思忖著說道:“在想另一個我出現的原因。”

我接著又把同一個問題拋給李博學:“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李博學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麽,深吸了一口氣後說:“有可能和夢境潛入儀的工作原理有關。”

“什麽原理?”我緊張地僵直身子。

“我們出現在對方的夢境裏,其實是一種意識層麵的深度植入,說白了也就是人格植入。”

我立即就想明白李博學想要表達什麽,問道:“你覺得我有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