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瑤說歸說,明天自是去不了的, 她一邊私心地想繼續打探秦鈺遙的底細,一邊是擔心他的安危。不管這人是何身份,首先是保證他的安全才能理清線索的脈絡,於是瀟瑤簡單和秦鈺遙說了前往木屋的原因後,把時間定在了國慶假期。
轉眼,七天的國慶假期來臨,瀟瑤把重要的東西裝進書包,和沈修離一起同秦鈺遙在車站裏匯合。
期間,林君還打來電話問瀟瑤幾點能回家,十句話裏九句話不離瀟瑤前陣子敷衍著答應國慶假期帶男朋友回家的承諾,這讓瀟瑤有些頭疼。
天能證明她現在還是單身汪,喜歡的人倒是在身邊,能不能成還是一個問題,貿然把人領進屋肯定是行不通,而且這也不是她想領就能領的,得看人家願不願意。
林君在電話裏給瀟瑤放狠話,說她今要是不帶人回去,明天林君就隨便去街上找個男人替她把這婚給訂了。
無奈,瀟瑤隻好求助身旁的男人,沈修離解開馬甲隨意搭在膝蓋上,看向瀟瑤:“你說。”
他倒是知道瀟瑤有話要說,瀟瑤心裏冒出小竊喜,但想到找沈修離假裝成男朋友,她有點說不出口,總覺得說出來很羞恥。
瀟瑤躊躇了片刻,不好意思朝沈修離靠近小聲說:“你還記得我媽上次來帝江的事兒不?”
“說什麽悄悄話,我能聽聽嗎?” 坐在兩人對麵的秦鈺遙停下敲擊,頷首微笑著望過來摻了句話。
點頭吧好對秦鈺遙不太尊重,搖頭吧她覺得這有點像私事,不好拿出來講,所以瀟瑤尬笑了兩聲,暗暗踢踢沈修離的小腿,把這個燙手的話題甩給他。
沈修離會意地出聲:“秦先生覺得悄悄話能讓第三個人聽到嗎?”
“也對……”秦鈺遙推推眼鏡,笑著給自己台階下,話轉:“不過誰想當第三個人呢,沈先生說是吧?”
“秦先生,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掂清自己的分量。”沈修離抬眼,黑眸中閃過一抹亮光,彷佛一把飛過去的刀子。
秦鈺遙還是笑,他自然地對上沈修離的黑眸:“不知道沈先生有沒有聽過‘後來者居上’?”
瀟瑤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行的,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但是好像又沒懂,不過她倒是能察覺到兩人話中攜帶的硝煙,連忙開口打圓場,這才匆匆結束了這場怪異的對話。
“秦大哥麵試結果怎麽樣?”
“可能是我資質不夠,沒成。”秦鈺遙歎氣。
瀟瑤對此表示遺憾,安慰了他幾句後把話題拉回來,繼續接剛才沒有說完的與沈修離說悄悄話:“那次不是為了應付我媽嘛,所以就答應我媽說國慶那啥……帶男朋友回家,我沒什麽男性朋友,所以想讓你假裝一下我男朋友,不然我媽就要去街上隨便給我找。”
“男朋友?”沈修離挽唇輕笑,他調侃:“你覺得我像嗎?”
沒有得到肯定回答的瀟瑤瞪了他一眼,催促道:“你幫不幫?”
“不幫的話你要怎麽做。”沈修離有點壞壞地翹起了二郎腿。
察覺到秦鈺遙透來的目光,瀟瑤眸眼閃過一道狡黠的神情,她故意哼聲:“你不答應就算,我找秦大哥幫忙。”
說罷,擺出一副要和秦鈺遙商量的模樣,手腕就被身側那隻冰涼的手掌給握住,隨即耳畔響起男人失笑且低沉的聲線:“幫你有什麽好處嗎?”
瀟瑤彎起眉眼,笑得有些俏皮:“說說你想要什麽?”
沈修離鬆開瀟瑤的手,不緊不慢道:“我要你……請我吃飯。”
話一出口,瀟瑤心髒彷佛漏了一拍,腦袋霎間空白,整個人像燒起來一般,直到沈修離把後半段話給補完,瀟瑤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紅著臉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索性生氣挪到一旁不搭理這人。
越來越壞了,本來可以一句話說完的,他居然分成兩句來講,這不是故意捉弄人嘛。
秦鈺遙一下車就說有點事情要去辦,有事電話聯係他後攔下一輛車就離開了。
瀟想起來秦鈺遙有聊過這裏是他的出生地,所以並沒有多問,隻是叮囑他注意安全後領著沈修離這位“男朋友”回了家。
一進屋,一大家子就迎上來,熱情地把沈修離按在沙發上又是遞吃又是遞喝,許是從來沒有碰到類似的情況,沈修離顯得手無足措。
坐在一旁的瀟瑤暗暗偷笑,沒想到早已習慣媒體鏡頭的沈專家居然會在她家人麵前露出這般無措的模樣,還真是新鮮啊。
“之前總覺得小沈離我們很遠,沒想到居然和我家囡囡談戀愛。”說話的是瀟瑤的外婆,她也喜歡喚瀟瑤做囡囡。
林君笑:“媽,瑤瑤都多大了,還當著小沈的麵喊她囡囡,一會兒又跟你急。”
外婆故意拍拍嘴巴,笑嗬嗬:“哎喲,看我看我,人老了就容易犯糊塗。”
老瀟簡單和沈修離打完招呼後便起身進了廚房,見狀,瀟瑤湊過來和沈修離交耳:“我爸平時都不下廚的,今天居然親自下廚。”
沈修離挑眉,迅速回道:“女婿親自上門,嶽父自然是露一手。”
瀟瑤一聽,氣得插了插沈修離腰上的軟肉,嗔怒:“注意你措辭,是假女婿。”
沈修離正要回話,林君就打斷了兩人的小鬧:“不對啊瑤瑤,之前小沈送我去車站的時候好像聽你說男朋友姓秦,怎麽突然就成小沈了。”
“姓秦?”沈修離扭頭,眼神帶毒似的盯著瀟瑤發笑。
“沒有沒有,我……”瀟瑤沒想到林君居然還記得她當時隨便編的姓氏,這讓她有點語無倫次:“那時候不是剛和他認識沒多久嘛,我怎麽好意思說姓沈,所以就隨便編了個姓。”
林君還是有點不信,她問沈修離:“小沈,你們談多久了?”
沈修離給了一個模糊的回答:“前幾天,我和她交了心。”
瀟瑤懸著一顆心趕忙跟著點頭,深怕林君繼續問,好在林君被沈修離給哄住了,應著聲轉了話題。
吃完飯後見天色還早,瀟瑤借給沈修離找酒店領著人出了門,踏出小區,瀟瑤張開雙臂深深呼了口氣:“我媽疑心重,還好把她唬住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
跟在身後的沈修離發問:“秦鈺遙?”
正在放鬆身體的瀟瑤疑惑著回頭,一臉茫然:“他怎麽了?”
“所以你的第一人選是他不是我?”沈修離這該死的較量讓瀟瑤莫名地想笑,她當時是真的隨便提的姓氏,沒想這麽多,她不回答沈修離,而是背著手往前走,沒入城市邊緣的夕陽打在她身上,彷佛給她踱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沈修離並沒有緊追逼問,而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隔天一早,三人在一家包子鋪匯合,然後前往瀟瑤和爺爺的秘密基地,木屋。
早些年瀟行奕嫌城區雜鬧,於是特意尋了一處郊區住了下來,瀟瑤出生後更是把瀟瑤接到他郊區的房子住下來,瀟瑤小時後過於調皮,經常把瀟行奕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文章搞得亂七八糟,瀟行奕嫌處理麻煩,所以專門在附近的樹林裏搭建了一間小木屋。
三人花了半個小時來到了木屋前,瀟瑤指著破舊木屋前那棵大樹:“小桃,我的生命樹。小時候算命先生說我命裏缺木,所以爺爺給我種上了生命樹,可以保平安。”
瀟瑤在得知瀟行奕失蹤後曾經來過這邊,隻是當時沒有頭緒,並不知道這邊藏得有線索,沒想到她又一次來到這裏。
她推開門,晨光中肉眼可見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著,但很快就恢複了原狀,被晨光撫摸的木屋室內難得多了一絲人氣。
本就不大的木屋裏堆滿了紙張,顯得空間更加狹窄,木屋很久沒有人打理,加上這裏書籍紙張眾多,所以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濃濃的黴味。
三人很快適應了木屋裏的氣味。
瀟瑤打量了眼熟悉的四周,然後走到一張破爛且傾斜嚴重的四方桌麵前,俯身掃了一圈後,指著四方桌的一條壞的桌腿,又順著桌腿上凹凸不平的符文撫了撫:“在這兒,我記得桌腿底下是墊著一本書的。”
她握住桌腿,輕輕往上一抬,桌腿上的符文在亮光下異常顯眼,書桌也立馬恢複了平衡,隻不過現在,四方桌那條瘸腿的腿底下什麽也沒有。
沈修離半蹲在瀟瑤身旁,他問:“除了你和老師,還有誰知道木屋的存在嗎?”
“還有我家人,但他們不常來,我稍稍大之後就很少來這裏,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爺爺的木屋。”瀟瑤撚掉指尖的灰塵,站起身思索:“我半年前來過這裏,隻是並沒有在意桌腿的書,也沒有印象。”
一直不發言的秦鈺遙走到一處停下,道:“這裏有點像地下室的門。”
話落,瀟瑤和沈修離連忙過去,三人對視了眼後合力拉開地麵那道沉重的鐵蓋,映入眼簾的是黑不見底的向下道口。
瀟瑤從來不知道木屋力居然還有地下室,她打開手機電筒照亮,地下室並不深,亮光輕鬆地打在了潮濕的地板上,瀟瑤抿抿唇,伸手扯住身側的沈修離,示意他帶頭下去。
秦鈺遙揶揄了句:“瀟瀟怕黑?”
沈修離也看向瀟瑤。
“倒也不是怕,就是覺得涼颼颼的,站在中間要有安全感一點。”瀟瑤點點鼻尖,扯緊沈修離的衣擺催促他趕緊下去。
沈修離也打開手機電筒,試探性地踩著潮濕的樓梯慢慢往下深入,瀟瑤和秦鈺遙緊隨其後。
由於地下室常年沒有人,加上沒有燈光照明,所以周圍潮濕陰冷,瀟瑤感覺周身冰涼涼的,她不由得搓了搓肩膀,下意識地拽進沈修離的後衣擺,一手舉著手機照比起書籍紙張堆積的木屋,空曠陰冷的地下室明顯寬敞了許多。
地下室裏東西不多,一張寫字台抽屜,一個生鏽的密碼鐵盒,一張已經腐爛並生出黴菌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