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把地下室都尋了一遍之後,紛紛把目光放在鐵盒上,沈修離俯身撥弄了一下,回頭朝瀟瑤道:“密碼鎖沒有損壞,你有頭緒嗎?”
瀟瑤過去將燈光打在生鏽的鐵盒上打量,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她搖頭。
秦鈺遙出聲:“這裏光線暗,不如帶上去開。”
從地下室出來,三人把鐵盒擱在四方桌上研究鐵盒的密碼概率。密碼為四位數,瀟瑤把家裏人生日前四位後四位都試了個遍,又把其他特殊的日期也都試了遍,但都沒有結果。
她抬手抵著下巴思索,難道密碼藏在筆記本裏?
這次瀟瑤沒有藏著掖著,恰好可以明著試探秦鈺遙,於是當著沈修離和秦鈺遙的麵把筆記本掏出來攤在鐵盒上,直接翻到斷穀山之後的指示線索:“能試的都試了,我隻能想到筆記本,爺爺可能會把密碼藏在線索裏。”
“十字架似乎出現過很多次。”秦鈺遙抬手指著一具棺材頭的蠟燭,粗糙的指尖緩慢地點著蠟燭數量,最後定格在第十個,緊接著又移到棺材蓋上的十字架上,輕笑:“會不會1010 ?”
瀟瑤深深地看了眼笑得如沐春風的秦鈺遙,又和沈修離對視了眼,直接按下1010,然而並沒有打開。瀟瑤腦海裏突然閃過七月初七,於是她連忙輸入七月初七,隻聽得“吧嗒”的一聲,密碼盒直接開了一個口。
瀟瑤垂眸打開鐵盒,一股濃烈的鐵鏽味撲鼻而來,而鐵盒子裏麵放著的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而是一本無殼書。
書有兩根指頭那麽厚,許是鐵盒密封的原因,書本受損程度不大,隻是前言幾張有些易碎,但這並不影響閱讀。
隨意翻了兩頁,瀟瑤被兩排字深深鎖住了目光,她抿唇屏住呼吸,反複咀嚼著那句話:
“深淵選中了我,而我選中了你。”
“回頭看看,或許,你就能發現我了。”
瀟瑤回憶起自己在圖書館整理書籍的時候翻到一本懸疑小說,上麵同樣有這兩句話,隻是她一時想不起來那本懸疑小說叫什麽名字,但是她看出來這本書同圖書館裏的那本小說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這本書的每個頁腳都印著爺爺留下來的那串符文。
也許不是同一本書,瀟瑤如是想。
沈修離接過瀟瑤手裏的書跟著翻了幾頁,自然也是看到了符文:“老師想要給我們傳達什麽意思?”
“不清楚……不過這本小說我見過,在圖書館裏。”瀟瑤神情有些茫然,難道爺爺是想要告訴她這次的線索是這本懸疑小說,或者說是藏在小說裏麵的某一個內容?
爺爺的每一個線索都有爺爺的道理,她毫不懷疑地奪過沈修離掌心裏的書翻開目錄,還真了捕捉到“女性失蹤”四個字眼,她扯住沈修離的肩膀晃了晃:“這裏……女性失蹤,會不會和爺爺調查的事情有關?”
沈修離順著目錄“女性失蹤”四個字向右劃過去,看清頁數後,當即迅速翻開109頁,閱讀頁數頂端的引言:“我總會碰到一群奇怪的女人,她們既年輕又漂亮,可惜上帝並未給予她們聰慧,以至於她們如此愚笨。”
一旁的秦鈺遙突然低笑出聲,他走過來徑自將書拿進自己手裏合上:“我喜歡她們跪在我腳底下求饒,可是她們怎麽能忘記,我是個殺人犯。”
沈修離蹙眉審視秦鈺遙,隻見秦鈺遙轉身麵朝木門,捧著書繼續低聲念:“我會割斷她們嫩白的手腳,讓鮮血染紅她們的傷口,讓她們叫聲哀嚎;我會讓她們永保容顏,永遠美麗,永遠年輕;我會把她們做成完美的藝術品,讓她們無聲地回歸自然,回歸大地。”
“她們——將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待秦鈺遙聲音落下,瀟瑤心裏便有了兩個答案,要麽這本懸疑小說是秦鈺遙的作品,要麽這本書的作者是秦鈺遙所認識的某位作家。
不等瀟瑤詢問,秦鈺遙便說這本小說是他的處女作,叫做《祭》,隻是為了過審,很多地方都被改動過,加上他當時還未成年,有很多地方語句不通,邏輯也不當,好在當時投稿的一位老先生很喜歡他的故事,所以他的處女作被老先生手把手教著修改了很多遍。
“沒想到我的書能被瀟老師當作線索。”秦鈺遙回身把小說交到瀟瑤手裏,說道:“這本書沒人比我更了解,或許你現在已經有了疑惑。”
瀟瑤毫不掩飾地翻開書中頁腳的符文問:“你見過這個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串符文應該和陶教授臉上的是同一個。”秦鈺遙思索了一下,回憶道:“實不相瞞,這個符文其實在我身邊出現過。我十歲那年有位姐姐施舍了我二十塊錢,那時的我從來不知道人原來可以這麽善良。”
秦鈺遙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他道:“我幼時就接觸了人性的殘酷,他們長相醜陋、自私自利。窮人永遠處於最底層,他們為了填飽肚子而奔波,甚至不惜代價鋌而走險,最後落得個人財兩空;而富人有著花不完的錢,他們輕輕鬆鬆就能站到別人一輩子也站不上去的頂峰上,可他們寧願把牛奶倒進臭水溝裏,都不願意將其施舍給那些需要的人。”
話題峰回路轉 :“不過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肯定有很多像那位姐姐一樣的。當時二十塊錢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數額,或許能夠我生活很久,雖然在那位姐姐施舍給我不久之後被其他人搶了去,但是我仍舊相信世界存在善意,畢竟陽光總有一天會照亮每個角落。”
沒有聽到重點的瀟瑤麵色稍顯不耐煩,隨後就聽秦鈺遙語道:“隻是上天並未眷顧這位善良的姐姐,‘她就好像從世界上蒸發了一樣’,上貧民窟調查的警察是這樣說的,凶手還特意留下一串奇怪的符文。隻不過時間久遠,我已經記不清符文的模樣了,而這本書的原型就是我根據那位姐姐的遭遇所作。”
至於符文,秦鈺遙解釋,他大學兼修犯罪心理學的時候有幸接觸一起連環殺人案件,導師為他爭取到實踐機會,查案期間意外了解到另外一起失蹤案,對於符文隻是匆匆一瞥,但是卻給了他極大的靈感,這個符文就是他後期添上的。
沈修離半信半疑地凝視秦鈺遙,問:“什麽時候添上去的?”
秦鈺遙略微一愣,似乎沒料到沈修離這樣問,隨即他半垂頭,神情被眼鏡片遮擋住:“剛剛畢業那會兒吧,記不清了。”
“不應該。我覺得能被導師看重並和警方近距離調查案件應該是次很難忘的體驗,不至於到忘記的地步吧。”沈修離有些咄咄逼人,然而瀟瑤並沒有出聲圓場,仔細捕捉秦鈺遙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話題沒有在繼續,線索既然已經到手,三人也沒有必要逗留。
在離開之際,瀟瑤依依不舍地撫摸自己那棵茁壯成長的生命樹,合掌在心裏祈禱爺爺平安無事,隨後轉身朝等在一側的沈修離跑過去,與他並肩。
“瑤瑤,你是明天早上的車?”林君推門進來換上鞋子走過來坐在瀟瑤身側:“一會兒給小沈發個消息,晚上一起吃個飯。”
瀟瑤哢擦兩下把剩下的蘋果啃完,投壺似地將果核扔進垃圾桶裏,抽出兩張紙擦拭黏糊糊的手指,抗拒著說:“一定要吃嗎?前天不是吃過了嘛,要不算了吧。”
林君看人的眼睛狠毒,她怕沈修離露餡。
林君肅著一張臉,恨鐵不成鋼地望著瀟瑤:“說的什麽話,讓你帶男朋友回來我們見見,不是把人家擱在酒店裏遛一圈又帶回去。”
“不是你讓我帶回來的嘛。”瀟瑤小聲嘟喃了一句,被林君瞪了眼後連連點頭應道:“謹遵太後娘娘的旨,太後娘娘,偌是沒什麽事兒的話奴才就退下了,順便去找你女婿和他說今晚吃飯的事兒。”
聞言,林君立馬換上慈母的神情,揚手一揮:“去吧去吧。”
瀟瑤下樓後找了處陰涼的位置坐下,點開微信給沈修離發消息:我媽說今晚一起吃個飯。
對方很快就給予了回複:可以,幾點?
瀟瑤敲字吐槽:七點左右吧,我現在都不敢和我媽待在一起,深怕她多問。
沈修離發了條語音過來:“你現在在哪兒?”
瀟瑤給沈修離發了一個可憐兮兮的狗頭,叭叭打字:在外頭,嚶嚶嚶。
“別撒嬌。”沈修離甩了語音過來。
撒嬌?
瀟瑤眨眨眼,垂眸盯著和沈修離聊天的界麵,硬是沒看出來撒嬌的意味,她暗暗想,男人的心大海撈針啊,簡單一句話怎麽就成撒嬌了。
她正想著該怎麽回複沈修離時,餘光瞥見不遠處花壇立著一道身影,那人從頭到尾一身黑,裝扮得嚴嚴實實,手裏拿著一朵豔麗的玫瑰花,麵朝瀟瑤站著,應該是在等什麽人。
沒有等到瀟瑤回複的沈修離打電話過來,瀟瑤有一次審視起花壇邊的男人,小聲和沈修離說起了那人的事:“我這邊有個裝扮奇怪的人。”
“怎麽說?”
瀟瑤不好意思直勾勾去打量那人,隻能用餘光去看:“應該是在等女朋友吧,手裏還拿著玫瑰……”
話未落,瀟瑤突然意識到什麽,故作鎮定地起身急匆匆往家裏衝去,等再也看不見那人的時候才停下腳步,氣喘籲籲的和沈修離說話:“我怎麽一點防備都沒有,萬一那人和凶手有關怎麽辦?”
電話立傳來沈修離低沉的關懷:“回家了嗎?”
“回了。還好我反應快,如果真是凶手的話我不就完蛋了。”瀟瑤開玩笑似地緩解自己的情緒。
“別害怕。”沈修離的聲音輕輕的,輕輕地砸進瀟瑤心髒裏,**得她心髒怦怦跳。
她斂眉嘟囔:“我沒怕。”
“以後遇到奇怪的人記得往人多的地方去,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想出門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沈修離還在叮囑,瀟瑤覺得他像個囉嗦的老婆子,卻暖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