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請假這件事,瀟瑤已經不好意思跟解善開口了,不過好在解善知道她在尋找瀟行奕,並沒有過多為難她。

圖紙上的地方叫三灣,兩人跟隨貨車師傅抵達三灣入口時,瀟瑤才知道“三灣”名字的來源,入口往上便是清晰可見的三個大急彎。

許是沒有車子來往,公路兩邊蔓上來不少雜草,路麵上也覆蓋著沙石泥土。從沙石上駛過時,瀟瑤能感受到車子的顛簸,她問貨車師傅:“這路是廢棄了吧?”

師傅點頭,感歎:“現年頭高速公路快速便捷,地鐵高鐵飛機也是分分鍾的事兒,誰還會走這些山路,生活好哇。”

瀟瑤攀上前座位的靠墊,自然地同師傅聊天:“師傅,您拉貨有幾年了?”

“二十多年了吧,具體時間記不清了,當時年少輕狂的,跟著幾個朋友出來闖,現在還是沒闖出什麽名堂來。”師傅對自己的前半輩子開始侃侃而談。

見狀,瀟瑤故意把話題引向三灣裏那三棟房子:“那師傅每次從這邊過來時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比如人。”

師傅默想了下,道:“以前走這條路的車很多,沒什麽奇怪的,就算奇怪也正常不過,畢竟本就是條山路……”說到這兒師傅頓了頓:“說到奇怪,二十年前這條路被封過一段時間,兩三個月的樣子,很多警車停在這邊,還有封條,陣勢特別大。”

沈修離和瀟瑤對視了眼,示意瀟瑤繼續問,瀟瑤領會,好奇:“那師傅有了解嗎?”

“好像是追捕什麽罪犯,不太清楚。這件事好像不給說,當時還在手機上發短信,說什麽不傳謠不信謠,不能給廣大民眾造成困擾,聽我朋友說他親眼看見有人故意鬧事被警察帶去教育。”

看來二十年前三灣這邊發生某些重大、且會引起恐慌的事情,不然也不至於把事情給壓了下來。

師傅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多的信息,聊了會兒車子便停在雜草茂密的路邊,兩人下車後和師傅揮手作別。

緊接著,沈修離從背包裏拿出無人機將其升到半空中探查,監控屏裏,一望無際的雜草灌木呈現兩人眼底,瀟瑤蹙眉,猜測:“房子會不會被雜草遮住了?”

“不會。”沈修離指著路邊的高灌木:“房子一般都會在兩米八到三米,這灌木最多一米五六,還不至於把房子擋住。”

瀟瑤把拚接好的圖紙平鋪在地上,方便沈修離根據大概位置找房子,幾分鍾後,無人機朝著西北方向飛行百米後,找到了圖紙上的第一棟房子。

兩人花了半個小時終於通過重重“雜草灌木”這個大阻礙,抵達目的地之一。

瀟瑤早已汗流浹背,她扯著沈修離尋了一處陰涼地喝水,然後打量起眼前的房子。房子很大,目測有半個足球場大,外觀破敗不堪,長滿各種不知名的雜草,卷簾門正中央印著快要褪色的①,兩人暫且將其定為一號。

休息得差不多後,瀟瑤起身拍拍屁股,跟著沈修離來到正門思考怎麽進去,一號沒有小門,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破開卷簾門。

沈修離敲了敲生鏽嚴重的卷簾門,示意瀟瑤後退,卷簾門飽受了二十多年的風霜,早已沒有了原來的硬度,所以很容易就被沈修離給踢開一個口子。

被迫承受蠻力的卷簾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吸附在門上的灰塵也因此四散,空氣中攜眷著濃濃的鐵鏽味,瀟瑤抬手掩住口鼻,另一隻手揮回,試圖將其揮開。

跟隨沈修離進去後,瀟瑤被黑漆漆的空間裏奇怪的味道給勸得差點退出去,好在沈修離回身將手帕捂住瀟瑤的口鼻,低語:“味道不好聞,堅持一下。”

瀟瑤聞聲點頭,剛舉起手電筒,裏麵就傳來一道怪異的吱吱聲和撲騰聲,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瀟瑤整個人處於緊繃狀態,隨後整個人被沈修離帶入了懷裏,腦袋還被對方緊緊摁在懷裏,隻聽得一陣翅膀似的、還帶著風“唰”的一下從頭頂飛過,她下意識攥緊沈修離的衣服。

“不怕,是蝙蝠。”頭頂傳來沈修離安撫的聲線。

瀟瑤悶聲輕應,急忙從他懷裏退出來,紅著臉整理頭發,壯著膽往前探:“沒怕,就是……挺突然的。”

沈修離笑了聲,沒接話。

瀟瑤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回頭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事實,蝙蝠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我知道。”

她正想著繼續為自己辯解,但是沈修離卻沒有要跟她爭論,感覺自己一拳頭砸在棉花上,她張張嘴,最後又無力的閉上,多說無益。

才走出兩步,瀟瑤就踩到了東西,還發出破碎的聲響,她急忙抬腳一照,是一堆粉狀不一的黑色碎末,而碎末兩邊儼然是一條泛黑的骨頭。

聽到動靜的沈修離也走過來,打量起地上的一截骨頭:“應該是人骨。”

瀟瑤抿抿唇,往後挪了一步,沉默片刻後跟在沈修離身後來到並排的數張長桌,而長桌上印著的是用粉筆畫出來的人體形狀,由於年代久遠,都差不多模糊不清了。

接著瀟瑤的視線定在長桌四角的手銬上,不由得皺緊眉頭,心裏浮出各種關於凶手將女性鎖在長桌上殺害她們的殘忍畫麵。

“這裏恐怕是研究所。“沈修離走到長桌前,拿起一根針管,回頭對上瀟瑤的目光:”一號研究所,殘留的骸骨對應上了老師筆記本裏的骸骨畫像,這裏應該是凶手殺人祭祀的地方。”

沒有時間給瀟瑤感傷,她和沈修離將一號裏的每個角落觀察了個遍,除了被瀟瑤不小心踩碎的骸骨和丟棄的針管,重要的東西應該都被二十年前的警察給處理掉了。

兩人沒有在一號研究所多做逗留,順著無人機監控屏繼續前往二號研究所,在二號研究所裏,呈現兩人眼底的是數個巨型水缸,其中兩人在一個碎掉的水缸裏發現一具幹巴巴的奇怪胚胎,可能是胚胎緊緊黏在水缸內壁上,所以沒有被銷毀。

瀟瑤心裏五味雜娘,她望著玻璃璧上幹巴巴的胚胎:“一號研究所跟女性失蹤有關聯這個我能理解,那二號研究所胚胎該怎麽理解,為什麽會出現胚胎,這跟凶手殺人有什麽關聯?”

沈修離搖頭:“這可能不是一起簡單的女性失蹤案件,當然,凶手也許是借研究所殺人呢。都說不定,先去下一個吧。”

瀟瑤對眼前的事物大抵有了個底,這裏不僅僅跟爺爺的筆記本隊形,還跟秦鈺遙書裏的某些內容有些對應。

陶爺爺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所以才會慘遭凶手殺害?

三號研究所離一號二號有一段距離,瀟瑤本來打算打電話問問寧局關於三灣這邊發生的事件,發現手接受不到信號,她隻好把手機收了回去,默默跟著沈修離竄梭在雜草灌木叢生之中。

下午一點鍾,兩人抵達了三號研究所,這裏麵處理得很隨意,好幾處玻璃缸裏都還殘留著二十年前的東西,湊近一看,玻璃缸裏放置著一顆粗大的頭骨,像人頭,卻大得出奇。

“你過來看看這個。”在不遠處觀察的沈修離呼喊瀟瑤,她走過去,見裏麵放置的是某種生物的下半身體,而臀骨處粘著一根尾巴似的細長骨頭,這讓瀟瑤一頭霧水,所以這三棟研究所跟凶手祭祀做法有什麽直接關係?

“人形頭骨,加上這具奇怪的下半身,應該就是老師記錄的人獸結合體。”沈修離說道。

瀟瑤煩躁地把弄手電筒,光亮彷佛舞台的燈光一樣四處亂躥:“所以呢,這三個研究所到底和凶手有什麽聯係。”

“別急。”沈修離抬手在瀟瑤腦袋上拍了拍:“老師既然把三個研究所作為線索,那自然有老師自己的道理,先回去問問寧局,他或許知道這裏二十年前發生的事。”

就在瀟瑤收回手電筒,轉身邁步往外走時,身後的沈修離突然換了個方向,徑直朝牆壁走過去,瀟瑤見狀,疑惑地跟上去,就見沈修離照著的光圈裏刻著那串兩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符文。

“怎麽唔……”

瀟瑤話還沒出口,嘴巴便被沈修離捂住,她錯愕地抬頭,額頭抵住了沈修離側臉,沈修離俯身附在她耳邊噤聲:“噓!外麵好像有人。”

有人?

她怎麽沒聽見。

沈修離沒多做解釋,揮手示意瀟瑤跟緊他,當即迅速邁開步伐朝外頭走,小心翼翼落在後方的瀟瑤聽到打鬥的聲響後連忙拐出去,沈修離和黑衣男人顫打的身影便跳進她眼底,不過很快黑衣男人便落了下風,被沈修離重重踢倒在地上後慌忙逃走了。

見人走遠,沈修離並沒有追上去,挽起左手臂一看,他手臂上多了一道紅豔豔的傷口,瀟瑤趕忙朝沈修離小跑過去,把書包裏的消毒水和繃帶拿出來替他處理傷口。

“很奇怪。”沈修離低聲呢喃。

瀟瑤不解:“哪兒奇怪?”

“我們從一號研究所到三號並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那對方莫名出現的目的是什麽?”沈修離皺眉,繼續拋出疑點:“既然是想得到羊皮古卷,那麽為什麽又要落荒而逃,很奇怪。”

“凶手難不成是傻瓜,打不過不逃等著暴露?”瀟瑤覺得這沒什麽好奇怪的,處理好沈修離的傷口後再次踏進三號研究所裏觀察牆壁上的符文。

她倒是覺得這個符文才奇怪,理應說時隔二十年前的符文應該模糊不清了但眼前的符文卻清晰無比,就好像才刻上不久,就感覺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而且書寫的方式也很奇怪,可她一時說不上來,反正跟筆記本上的符文有異。

沒想明白的瀟瑤拿出筆將牆壁上的符文照著書寫在筆記本上符文下方對照,這才發現符文的奇怪之處,在牆壁上留下符文的是個左撇子,而對方抒寫的方式又是從右往左,所以跟筆記本的是鏡像,看上去才會顯得奇怪。

但是問題來了,對方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寫下符文,而符文又起到什麽樣的作用?

說起作用,瀟瑤覺得這個符文出現這麽多次,除了指引她找到線索之外,好像並沒有其他用處。她有點懷疑符文隻是凶手用來幹擾她思緒的,而她從一開始就被符文給誤導,還特意花時間去研究符文裏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