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話讓房間裏的氣氛瞬間為之一變,緊張的情緒無可抗拒地襲上心頭。然而這裏還有一些人,像項南星、南宮茜這種的,到現在都還不清楚所謂的“白夜祭”到底是什麽樣子。在這種狀態下與主持人進行對戰,無疑是相當危險的。
好在“法官”丹青從來都是個盡力促成公平對戰的主持人。
“距離正式開始還有一點時間,請容我先介紹一下這一次‘白夜祭’的規則。”丹青沉聲說道,“上一次的白夜祭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新人新辦法,由於這一次抽在了這個島上進行,玩家數量眾多,於是經過主持人商議之後決定將遊戲規則做出一些修改。”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維持原‘玩家對抗主持人’的核心思想不變,將原本單個玩家對抗指定主持人的單挑戰形式改成主持人和玩家之間的五人團隊戰。但團隊戰的進行方式依舊是單挑,簡單來說,就是最多五場的一對一,雙方每個人最多上場一次。這既是在考驗雙方排兵布陣的藝術,也為相對弱勢的一方提供了更大的突圍機會。”
項南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又立刻皺起了眉頭。丹青所描述的情況確實看上去很誘人,初聽之下連他都被迷惑了。因為這樣一來比起單挑,如何排兵布陣,用自己手中最合適的牌迎擊對方才是重中之重。能走到這一步的玩家哪怕總體比不過主持人,但也絕對不至於全麵落後,隻要找準對方相對弱勢的方麵,並派出合適的人選加以克製,獲勝的機會也不小。
乍一看,確實是對弱勢的玩家更加有利的規則。但仔細想想,其實不然。
試想一下,排兵布陣的過程,其實也等於一次雙方鬥智的遊戲。兩邊的指揮官需要根據對方的人員配置猜測其出場順序,然後才能考慮如何克製對方,這過程中還免不了的各種煙霧彈,能打的示之不能,想打的示之不想,盡是孫子兵法上傳授的訣竅。然而孫子同樣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時他們玩家還不知道對麵會排出什麽主持人,就算知道了也很難知道那些主持人實際的能力狀況,更談不上如何克製了。然而對麵卻有這邊幾個過往遊戲經曆的海量資料可以查閱。風格,實力,擅長領域,這些東西內行人一看便知,而這些玩家們在過往的遊戲裏也沒有刻意掩飾的考量,因此,全是真實的第一手材料。
雙方的情報量完全是天差地別。這場看似公平的用兵對決,其實從一開始就拉開了巨大的差距,玩家一方非得做到非常了不起的水準才有可能彌補這個劣勢。
項南星的擔憂沒有表露出來,然而丹青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慮,緩緩搖了搖頭。
“當然,這樣一來對於熟知玩家狀況的主持人一方來說多少會有些占了便宜,所以我們又新訂立了第二條規則。”他豎起兩根手指,“我的手裏有四個錦囊,每一輪開始前,你們可以從中抽取一個,以此決定這一輪的遊戲內容。而我將會先向玩家介紹遊戲規則,由你們聽了以後再考慮由誰出戰。主持人一方則沒有這個這個設定。在我和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已經決定好了前四個人出戰的順序。不管你們抽到什麽遊戲,他們的出戰順序都不會變。”
丹青此時說出的這個規則稍稍緩解了項南星的擔憂。確實,這樣一來主持人一方的情報優勢就消失了。就算他們知道哪個玩家很可能會在哪一個遊戲中出戰,但他們無法知道這一場遊戲會被抽到在第幾場,而他們的出場順序卻是已經固定了。
換句話說,在進入戰場看到遊戲內容是什麽之前,主持人無法預測自己會碰上什麽玩家,但是玩家一方哪怕不了解主持人的情況,卻可以嚐試去猜測對方排兵布陣的強弱規律,這一點在開局時作用不大,但在第三、第四局時會漸漸顯露出來。丹青的這條補充規則,對玩家的幫助遠遠比看上去來得更大。然而這裏麵卻有一點看上去奇怪的東西……
“咦?為什麽是四個錦囊?”克裏斯疑惑地問道,“這個遊戲是五對五吧,怎麽隻抽四場的內容?”
丹青說:“最後一場是大將戰,自然要區分對待。五局三勝的話,其實前四場已經有很大可能會分出勝負了,然而如果真的打成二比二平的話,那麽就要進行最後的決勝戰,這一戰的遊戲規則將會由兩邊的最後一個人麵對麵商議決定。”
“哦……”梁京墨故意拖了個長音,“換句話說,主持人那邊把最強最可靠的那一個留在了最後。”
丹青的話裏沒有任何可以引導向這個結論的破綻,然而梁京墨卻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項南星先是一陣迷惑,可隨後立即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梁京墨之前最愛用的虛張聲勢,試探對方反應麽?
按理說一個高位主持人不該會中這種等級的計謀,然而丹青卻偏偏遲疑了一下。雖然他隨後立刻搖搖頭說了句“這一點隨你們猜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京墨剛剛那一句確實是命中了一些東西。最後一個壓軸的主持人確實是裏麵最強的一個,這樣一來,玩家最好是做出對應的布置,爭取在前四局裏結束戰鬥。這點情報雖然微不足道,卻足以為接下來正式進行的遊戲提供不小的輔助。
隻有梁京墨自己知道,“法官”丹青剛剛的這一遲疑,隻是在為之前“林中小屋”那個遊戲中的主持失誤還債。在這以後,雙方再無交情,也無拖無欠了。
“那麽,請現在派出一個人來抽取錦囊吧。”
丹青說完,把手一甩,頓時有四個不同顏色的錦囊散落在茶幾之上。一個紅色,一個藍色,一個灰色,還有一個綠色。項南星猜測錦囊的顏色或許跟裏麵的內容有關,然而這時隻是第一局,誰也不能下此結論。
眼下的問題是,誰來抽?
除了特立獨行的麵具人之外,這邊的四個人算是互相認識了,然而這裏麵倒也沒有明顯能服眾的領頭人。克裏斯狡詐多變,卻礙於身材限製,體力方麵非常糟糕,梁京墨算是聰明機警的了,卻又和南宮茜各種相性不合,後者哪怕服他的能力,卻也不會敬佩他的為人。至於南宮茜,在她的專業領域裏確實很厲害,但除了那些的話可以說隻是一般水準。
這樣看來,最適合抽取錦囊,決定第一個遊戲的人,其實是平均型的項南星?然而他此時忍不住猶豫了。第一戰對於整個遊戲進程來說影響不小,他們非要拿下不可。然而這裏的玩家除了麵具人外大多偏重智力型,第一個錦囊中的遊戲類型將會很大程度上影響玩家獲勝的機會。
他還是想試試從顏色上推測裏頭的內容,哪怕隻是一點點線索都好。但實際上,他隻不過是在白費時間。
“我來吧。”他忽然聽到身邊一個溫柔卻堅定的聲音。轉過頭來,隻見南宮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麵對著候選的錦囊,目光交匯時,後者微微一笑。
她閃電般地探出手,一把抓起了綠色的錦囊,並在其他人來得及阻止之前將其扔給了主持人。“就這個吧。”她淡淡地說。
不光是項南星,克裏斯也露出驚呆了的表情,反倒是梁京墨和假麵人不約而同地微微點了點頭。南宮茜此時的動作不僅僅是果斷而已,從她的姿態中,這兩個人看出了比那動作更深一層的決心。
項南星沒能想到那麽深遠,卻也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在這個階段他們手頭的情報少得可以,就算要想多一點,最後也隻能是猜測,缺乏證據。所謂深思熟慮後挑出來的錦囊其實和隨便找一個也沒有什麽區別。於是他拍拍克裏斯的肩,靜靜地聽著丹青的講解。
“這個是……四場裏麵唯一的戶外戰呢。在這個時候進行真是太合適了。那些煩人的蒼蠅還沒有上島,我們就算要在山的周圍布防也不用太過緊張。”
丹青一邊說著一邊將錦囊中的那頁紙展示給眾人看,那上麵畫著一座山,提示了遊戲的內容,底下是幾行文字,顯然是遊戲的具體規則。
“第一戰,其名為‘尋光奪寶’。”丹青大聲宣布,“這是一場戶外戰。玩家將戴著一個裝著特殊寶石的項圈,攜帶一套輕便氧氣設備及便攜式GPS設備,進入指定的山區範圍內,在其中搜尋與之類似的十個寶石,並阻止懷著同樣目標的主持人對手。”
“遊戲開始後我們會投放毒霧,這些毒霧人類吸入少量就會開始產生不適,持續吸入則會致命。因此氧氣設備尤為重要,請玩家在尋找目標之餘也要留意保護和延續。遊戲提供的GPS儀器會幫你們顯示出各個寶石的坐標,當玩家和寶石足夠接近時,項圈上的寶石會與需要找尋的寶石產生共鳴,一齊發出光芒,便於發現。”
“就在我向你們講述這段規則的時候,我們的幾個主持人已經乘著直升飛機在指定的山區內拋灑寶石,需要說明的是,那些即將與你們對戰的主持人並不知道我們會如何布置。而我們將會在山區裏拋灑的寶石,合計個數為……”
他比出了一和九的手勢:“十九個。”
“常規的勝利的方式有兩種。”他接著說道,“第一種是剛才說的,在山區中累計找到十個寶石,並且將其帶出山區。另一種方式則更為便捷,那就是破壞對方項圈上的那一個特殊寶石,這樣一來將會直接獲勝。另外在這次的遊戲中,雙方一旦進入了指定區域,在達成勝利目標前不得離開,否則將會直接判負。因此也衍生出了第三種隱藏的勝利方式,那就是將未完成目標的對方設法逼出去、騙出去,甚至是直接扔出去,或者是逼得其耗盡氧氣身亡,總之是通過讓對手告負來時自己獲勝。這種做法當然也可以,隻不過不管通過哪種方法獲勝,玩家都必須自己走出山區。所以耗盡對方氧氣之後又讓自己氧氣耗盡,無法行動的那種人,就算在勝負關係上獲勝了,我們也不會施以救助。”
丹青說完,聳了聳肩。
“規則和提示講完,接下來就是你們的選擇了。”
他伸出手:“所以,誰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