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將自己“處理”成非常忙碌的樣子。

好像這樣才活得有意義。

有時候,我們通過拚命做事、熱烈交友和不留閑暇來顯出自己的重要。填滿了日子,好像忘記了孤獨。那是因為,這是寂寞,並不是孤獨。寂寞才需要排遣。

據說,喜歡自拍的強度和內心寂寞的強度成正比。依賴手機,隻會讓人越來越寂寞。

說喜歡孤獨的人,未必是真喜歡孤獨,多半是一種腔調。如同抑鬱中的人往往不提及抑鬱。

所有人都顯得很寂寞,用自己的方式想盡辦法排遣寂寞,事實上仍然是延續自己的寂寞。寂寞是造化對群居者的詛咒,孤獨才是寂寞的唯一出口。

——馬爾克斯《百年孤獨》

孤獨的人,不說,隻做。

一個人,一杯茶,一支煙,

一束花,一幢樓,一片海,

看起來孤獨的樣子,並不代表是真正的孤獨。

因為他懂得耐心是實現一切夢想真正的基礎之一。唯有在孤獨裏可以實現耐心,做事才可以純粹、才能投入、才能離你自己的內心更近。

孤獨的事,不分高低貴賤。

專心致誌地縫紉、密密匝匝地刺繡、細細打磨一塊老木、千雕萬修一把鐵壺,無一不需要孤獨。

有時候,隻有認真重複做好一件事,才能了解做事本身的意義,才能更好地了解自己。

專心致誌地縫紉,不為別的,隻因為喜歡。

專心致誌地烹飪,多麽迷人。

卡夫卡的孤獨是這樣的:

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帶著紙筆和一盞燈待在一個寬敞的閉門杜戶的地窖最裏麵的一間裏。飯由人送來,放在離我這間最遠的地窖的第一道門後。穿著睡衣,穿過地窖所有的房間去取飯,將是我唯一的散步。然後我又回到我的桌旁,深思著細嚼慢咽,緊接著又馬上開始寫作。那樣我將會寫出怎樣的作品啊!我將從什麽樣的深處把它挖掘出來啊!

如果沒有這些可怕的不眠之夜,我根本不會寫作。而在夜裏,我總是清楚地意識到我單獨監禁的處境。

張愛玲眼中的孤獨如此:

風景畫裏我最喜歡那張《破屋》,是中午的太陽下的一座白房子,有一隻獨眼樣的黑洞洞的窗,從屋頂上往下裂開一條大縫,房子像在那裏笑,一震一震,笑得要倒了。通到屋子的小路,已經看不大見了,四下裏生著高高下下的草,在日光中極淡極淡,一片模糊。那哽噎的日色,使人想起“長安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可是這裏並沒有巍峨的過去,有的隻是中產階級的荒涼,更空虛的空虛。

對這些話的領會程度,取決於你的孤獨有多深。對人間充滿摯愛的人,才可能體驗真正的孤獨。孤獨產生於愛,孤獨是高貴的。

孤獨,注定是生命的一種必然,是一輩子要學習的事。

關上門,不是為了幽禁歡樂,而是為了解放悲傷。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

——阿多尼斯《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

我的孤獨時刻是:關掉手機,待在酒店三天三夜,買上一堆方便麵,什麽都不做,哪兒也不去,徹底放空。

仰望夜空,星星在我心。

我的信仰是孤獨,可是,我們有機會孤獨嗎?

我的孤獨會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