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厲害了吧,這一會功夫就編好了謊言,還說得那麽正義凜然,最後竟然咄咄逼人地反問一句,張一凡心裏對李修潔暗暗地豎起大拇指。

沒想到那個少尉根本不吃這一套,聞言一挑眉毛:“你代表的人還不少啊,那麽,你的公函呢?不會是撫源市的軍方、政府連個公函都沒有發給你吧。”

是啊,總得有個介紹信或是紅顏色的文件或是一個紅彤彤的公章吧,張一凡看看李修潔,這話該怎麽答複?

李修潔眉頭一皺,真問到了公函,上哪去找,不過順著對方的意思回答就被動了,張嘴作出要回答的樣子,眼角卻瞥了一下張一凡,再開口,則是針鋒相對:“少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裏為什麽有這麽濃的血氣?”

少尉把手裏的工作證“啪”地扔在桌上,滿臉的諷刺:“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滿嘴的義正言辭,一肚子男盜女娼,我根本沒有必要向一個逃兵解釋什麽。李修潔,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你是怎麽拋棄自己的戰友,逃出撫源市的!”

張一凡望望那個少尉,又忘望望李修潔,高,實在是太高了,這兩個人在這裏自說自話,說了半天,除了擺在領章和軍官證上的,一句有用的都沒有,這就是政府一貫的工作方式吧?

李修潔神色一正:“我正式求見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少尉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脖子向持槍的兩人歪了一歪:“拷在暖氣上。”其中的一個人收起槍,摸出一副手銬,李修潔很配合地站起來,那人將李修潔的兩隻手拷在暖氣上,卻隻是將張一凡的左手拷住,另一個環則直接拷在暖氣上,接著三人出去,張一凡聽到門被反鎖的聲音和腳步離開的聲音。

至始至終,張一凡隻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一言不發,待三人離開後,立刻轉向李修潔:“你有什麽打算。”

李修潔微微側著身子,抬起頭,在屋子裏四下檢查下,才說:“按理說,就算我是逃兵,他們也不該就這麽匆匆地問幾句,有問題。你能打開手銬不?”近兩天的相處,李修潔早就掌握了張一凡的幾個本事。

張一凡聽了,手腕一翻,一根鋼絲出現在右手,小小的一副手銬根本沒放在眼裏,順手將兩個人的手銬扔進空間。

李修潔揉揉手腕,輕輕地走到房門口,側耳聽聽,張一凡在身後小聲說:“他們都走了,外麵沒人。”

李修潔轉過身,張一凡看到他臉上的嚴肅、認真:“一凡,你看到籠子裏有什麽?詳細說說。”

回憶起剛剛看到的一幕,張一凡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裏邊有很多白骨,整具的,還有血,凝固了,好像還有變異老鼠的毛皮,我不是看得很清楚,當時瞟到了,下意識地就想離開,都沒顧得上看第二眼。”

李修潔追問道:“白骨多嗎?”

“有七八具的樣子吧。”張一凡不敢肯定:“你注意到沒,籠子的縫隙很小,變異老鼠肯定爬不出來,我隱約覺得,這個籠子就是為了獵殺變異老鼠準備的。”

李修潔的表情很嚴峻:“這裏的情形透著詭異,你記得我們住的地方,一個人都沒有,沒有暖氣,這附近也居民也分明都被人為遷走了。還有外麵,除了我們來那天有幾隻老鼠,今天開車,竟然沒有看到一隻,看來就是被引到這裏了。”

“就是被……”張一凡話沒說完。

李修潔點點頭。

“可他們是軍人啊。”張一凡吃驚地盯著李修潔:“他們……我們……”張一凡想說,難道他們準備把我們變成籠子裏的誘餌,就像那些白骨一樣,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樣表達,這些人是軍人,是同李修潔一樣的軍人!

李修潔咬著牙:“如果我們猜測的是真的,這些人就是軍人的恥辱,軍人中的敗類。”

看著房門,張一凡喃喃地說:“可他們畢竟消滅了變異老鼠,也許,也許籠子裏的那些人已經死了。可是,我們看到了,我們知道了。”張一凡的聲音轉為急切:“那個少尉為什麽非要說你是逃兵,為什麽不仔細問一下撫源市的情況?”

“因為,”李修潔的眼睛雪亮雪亮:“因為戰時的逃兵可以就地槍決。”

“那……我們……豈不是……”張一凡臉上現出一絲決然,手裏驀地出現一把微衝:“拿著,還有子彈,我還有幾把砍刀,匕首。”

李修潔接過去,檢查一下彈夾。

張一凡終於問出心底一直想問的話:“要全殺了他們嗎?他們也許隻是在執行命令。”

李修潔表情一定,凝視著張一凡:“是的,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所以,你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嗎?”接著看眼大門望去:“也許,他們現在正在安排,我們兩個誰先進入通道。”

張一凡遲疑著說:“如果,如果我們跑出去呢?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李修潔略微吃驚地說:“跑出去?一旦他們發現了我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你有把握離開這個體育館嗎?”

張一凡茫然地搖搖頭,第一次聽到自己會被人毫不留情地殺死,張一凡心裏升起一種冰涼的感覺。

“不要怕,隻要我活著。”李修潔的表情逐漸變得溫柔,眼裏閃著堅決的光:“一凡,你如果能出去,你就回去吧,把這一切告訴我們師長,隻告訴師長。”

看著李修潔剛毅的麵容,張一凡心裏忽地升起自信,自己百發百中的飛刀、幾乎近身無敵的擒拿,還怕什麽?兩個人不再交談,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張一凡雖然能開鎖,可是麵對的是反鎖的門,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隻能無聊地坐著,等待著對方打開門,自投羅網的那一刻。

沒有等待多久,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和鑰匙的聲音,兩個人迅速地站到暖氣旁,擺出被拷著的姿態,張一凡的手裏卻握上了一把飛刀。

交談聲停止了,隻留下鑰匙擰動的聲音,門開了,兩個人持槍走進來,門外,好像還站著一個。李修潔和張一凡對視了一眼,張一凡微微地點了點頭。

一個人端著槍站在門前,另一個人拎著鑰匙走過來,就在他低頭想要打開李修潔手銬的那一刻,李修潔伸在暖氣管前邊的雙手忽的動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抓住對方拿著鑰匙的手,右手隨即撫上對方的咽喉,用力一捏——骨骼在肉裏錯位粉碎的聲音,沉悶的響起,那人身子一軟,跌在李修潔的手上。

就在李修潔動手的那一刻,張一凡的攻擊模式開啟了,飛刀脫手而出,直奔門內持槍那人的咽喉,那人根本沒有想到帶著手銬和被搜過身的兩人能夠攻擊自己,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持著槍的手還沒扣到扳機,身子已經不聽指揮的向地上歪去,張一凡搶上幾步,伸手接住正在倒下的人,在觸碰的那一刻,將失去生命的身體放入空間。

外邊的人聽到屋裏的動靜,不滿地嘟囔著:“快點,磨蹭什麽?”一支黑洞洞的槍口順著門框轉過來,張一凡向前迎了一步,伸手握住槍管,心念一動,那人剛剛與張一凡打個照麵,吃驚的表情剛剛浮起,就被張一凡連人帶槍,收進加速空間。張一凡這才回頭,看到李修潔正將手上的人輕輕地放在地上。

彼此的視線碰撞在一起,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驚和毫不掩飾的讚賞,張一凡往回走了幾步,蹲下身,手在地上的屍身上一掃——屋裏幹幹淨淨,隻餘張一凡和李修潔二人,麵帶微笑。

張一凡開啟了攻擊模式,惡作劇似的瞧了李修潔一眼,看到李修潔忽的表情凝重,心裏偷偷地笑了一下,轉過頭,向門口走去。

讓人心悸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李修潔看到張一凡向門口移動的背影,臉上微微有一絲失神,接著快步跟上。

走廊裏燈光昏暗,一個人也沒有,張一凡探出頭左右看看,右手是自己來時的門,左手再往前走應該是體育館,回頭詢問似的望望李修潔,李修潔的頭向左歪了一下,張一凡悄無聲息地走出去。

左邊第一個門時耳朵貼近停了一下,門裏兩個人低低的說話聲傳來。回過頭,向李修潔比劃了一下,李修潔詢問似的看著張一凡,張一凡知道李修潔是在問自己能不能把他們拿下,微微地點一點頭,手裏已經握住了一把飛刀。

門猛地推開,屋裏說話的人條件反射般地抬頭看來,其中一個正是剛剛見過的少尉,看到進來的是剛剛被手銬鎖住的囚犯,一下子站起來,眼裏露出錯愕,伸手向腰上的槍摸去,張一凡絲毫不給對手摸到槍的機會,攻擊模式籠罩下,兩人的咽喉與自己手中的飛刀連成一道弧線。

飛刀連發,兩人宛如電視裏的慢鏡頭,眼睛瞪得大大的,麵上帶著不容置信的表情,手伸向身前桌子上的槍支,卻再也觸碰不到,身子緩緩地歪下來,頸上滲出一絲殷紅。張一凡搶步上前,手按上去,屋裏隻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連殺四人,張一凡沒有一絲愧疚,牢籠內的白骨和李修潔的話深深地刺激了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作為誘餌,絕望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張一凡的心就出奇的憤怒,這種情景隻應該出現在外國的電影裏,怎麽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看著張一凡冷靜地、帶著憤怒的表情,李修潔苦笑道:“下一次,留個活口。”

張一凡這才想起來,自己和李修潔對這個體育館的一切都不了解,連這裏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就把人全殺了,真是思慮不周,不好意思地聳聳肩:“下次,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