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殺四人,張一凡沒有一絲恐懼,心底卻隱隱有一絲興奮,仿佛骨子裏的某種東西被喚醒,在躍躍欲試地想要跳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一凡壓下心裏的興奮,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勁,需要冷靜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送入加速空間的活人,想必許文強不會放過那個新鮮的靈魂吧,心念一動,進到平衡空間。
許文強沒有跟著馬上出現,張一凡看著空間裏的屍身,歎口氣:“許文強——”
麵前緩緩凝實的身影與上次出現看不出太大的變化,張一凡指著空間地下的幾人:“我要他們身上的東西,還有我的飛刀——弄幹淨點。”
話音剛落,幾隻槍,飛刀和證件飄在張一凡的身前,屍首消失不見,空間裏又多出四堆鮮花。
張一凡沒有理會身前的那一堆東西,上上下下打量了許文強幾眼:“沒看出你有什麽變化啊?”
許文強的表情波瀾不驚:“你想看到什麽變化?”
張一凡被噎了一下,是啊,自己想看到他的什麽變化?悻悻地轉移話題:“你要的靈魂我給你了,你答應的裝置呢?”
許文強的臉上現出為難的表情:“非常抱歉,一凡,我錯誤地估計了靈魂的能量,裝置我拿不出來。”
張一凡睜大了眼睛:“什麽,你拿不出來?”
看到許文強臉上肯定的表情,張一凡臉上的表情從吃驚轉為憤怒,幾天來離開家的委屈、經曆的一個個戰鬥、差點成為誘餌的危機,讓張一凡在這一刻爆發了:“許文強,你在騙我!你讓我為你冒險,你讓我因為你被別人用槍指著,你讓我差點成為變異老鼠的誘餌!我現在還在危險之中,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安全地離開那個該死的體育館!你卻輕描淡寫的一個抱歉,就把我為你所做的一切抹殺,許文強,你,你,你竟然在欺騙我!”
許文強明顯地被張一凡的爆發驚呆了,半張著嘴,看著瞪著自己的張一凡,好一會,才眨了一下眼,解釋說:“一凡,我沒有欺騙你,這個靈魂沒有上次的強大,真的,他的能量連上次的那個靈魂的一半都沒有。”
“什麽,靈魂還有強大不強大之說?”張一凡不相信地搖搖頭。
“是的,就像你身邊的那個人,李修潔,他的靈魂就應該非常的強大。”許文強的表情明顯地露出渴望:“一個人的意誌越堅強,他的靈魂則應越強大,反之,就會弱小。真的很抱歉,我沒有跟你說明這一點,這是我的錯誤。”
想起那個自己都沒注意到長相的身影,張一凡對許文強的話半信半疑,在心裏將那個人和李修潔對比了一下,對許文強的話又信了三分。能犧牲自己的同胞來保全自己生命的人,靈魂是不應該強大的。
想起外麵的那個鐵籠子,張一凡的憤怒一下子轉為沮喪:“我現在怎麽辦?可能在下一分鍾,就會有一顆子彈射中了我,然後,我就會被丟到那個滿是白骨和鮮血的牢籠裏。”
許文強張張嘴,卻沒說什麽,微微歎口氣,身形緩緩變淡。
張一凡呆呆地看著身前飄著的證件,槍支,看向空間裏多出來的幾堆鮮花,忽然心裏一軟,自己還要殺人嗎?真的要把這個體育場裏的人都殺光嗎?不論那些人做了什麽,他們確實保證了這一塊地方的安全,變異老鼠確實在減少啊。可自己不殺他們,他們會放過自己嗎?至始至終,他們一個字都沒有詢問過自己,就把自己拷上,他們分明已經把自己定為階下囚。
控製這個體育場的指揮官,奪下這個體育場?張一凡馬上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個體育場周邊的居民都被遷走了,而且,也許不是周邊,是半個城市。遷居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如果不是沈城政府或是軍方的全力支持,是根本做不到的。自己就是控製了這個體育場的指揮官,也控製不了這個體育場,他們與外界肯定會有聯係,這個體育場的存在,應該隻是瞞著普通的百姓,或是瞞著沈城以外的人。
就是因為僅僅是自己二人來到了這個體育場,秘密沒有機會泄露,所以,那個少尉才匆匆結束了詢問,李修潔肯定判斷出這些了。想起李修潔沉重的麵容,顯示的殺機,想起他有力的右手毫不猶豫地捏下,張一凡再一次彷徨,自己即使僥幸逃出這個體育館,這個沈城也不能呆下去了,想起留在房頂的晶核,可惜了,自己還能回去嗎?
站在軍方的角度,他們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為了盡可能多、盡可能快地殺死變異生物,他們必須弄到誘餌。他們無法安全地保存變異生物的屍體,也弄不到其他鮮活的生命,隻有人。也許充作誘餌的人都是罪犯,十惡不赦的罪犯,但是,自己不是啊。
張一凡在空間裏沒有頭緒地亂七八糟想了一會,躁動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隻是對未來更加茫然,真不想出去了,就這樣吧,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永遠地停下來。
好久,張一凡才從茫然中清醒過來,時間不可能永遠停止的,自己在空間裏的永恒,就是外麵世界的刹那,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心念一動,意識回到了現實。
將手裏的證件遞過去,李修潔接過來翻了翻,跟著放在兜裏。看到一凡的兩次出手,李修潔心下大定,原以為張一凡一個女人,雖然一身功夫,可是殺人和殺老鼠畢竟是兩個概念,一個閃失,一個心軟,就會讓兩個人掉入萬劫不複的地步。沒想到,張一凡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心狠手辣,絲毫不比自己手軟,想想自己這兩天的待遇,幸好自己沒有在她麵前輕舉妄動。卻發現張一凡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差,完全沒有剛剛的神采飛揚,不禁詫異道:“你怎麽了?”
張一凡望一眼門口,遲疑地說:“我們走吧,想辦法離開這裏。我不想再殺人了,這些人也都是無辜的啊。”
李修潔的擔心終於變成了現實,一個沒有經過訓練的人能狠下心來殺人還能保持冷靜已經不錯了,但你不能指望這份冷靜一直存在,很多人都會因為受不了刺激而發瘋的。
李修潔轉過身,注視的張一凡略顯蒼白的麵龐,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疲勞,看到了茫然,看到了失落。一瞬間,李修潔心中湧出一絲不舍,但很快就被壓下去了,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李修潔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張一凡,擁有著神秘力量的張一凡,決不能有絲毫閃失。
“一凡,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兒子,振作起來,殺人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隻是在想辦法離開這裏。”李修潔輕輕地說。
“可是,我們離開這裏能到哪去?怎麽會這樣?是不是我們就算出去了,他們也會追殺我們?”內心裏滿是抉擇。
“你想到了什麽?”李修潔滿臉的奇怪,“我們必須盡快行動,他們失蹤了人,一定會很快發現的。”
張一凡猶豫地點點頭:“我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我要離開。”
“好,我們找門離開。”拖得時間越久就越危險,兩個人離開屋子,摸向體育館大廳。
體育館空空如也,幾盞壁燈孤零零地亮著,張一凡一眼看到了通向外麵的那門。距離自己所在的小走廊並不遠,二三十米吧,全力衝過去三五秒的時間,那個大門關著,看不到鎖,但是,門框與門之間被釘上了鐵條,那門是完全封閉的。
心裏一沉,向窗戶望去,窗戶就如同自家的地下室一樣,也被鐵板封住了。怎麽辦?求救似的看向李修潔,卻見李修潔的目光正專注地望向體育館周邊的一個房間,張一凡瞧過去,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屋裏幾個人在……仿佛在爭吵。
張一凡不想跑過空****的體育館,萬一跑到一半,正跑到體育館的正中間自己被人發現,一槍就能要了自己的命,還是順著走廊回去,說不定能找到另外的門。張一凡轉身就向回走,李修潔在後邊輕輕跟上。
李修潔的內心此時也充滿了矛盾,長期的軍旅生活,特務連的各種超過普通士兵幾倍的高強度訓練,讓他早就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戰士,而指導員的工作,讓他接觸的麵更多,了解的更廣,在聽到鋼鐵牢籠內是白骨和鮮血後,頭腦敏捷的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危險與機遇並存。
這是一個與張一凡拉近關係的機會,這也是一個隨時生命不保的機會,這裏隱藏的巨大秘密,它的主人絕不會讓這秘密輕易泄露。可想而止,當民眾知道了事情的真想後,這個軍隊還怎樣維持民心?做出決策的將領將麵臨著怎樣的後果。李修潔下意識地換位思考,自己如果處在這個決策者的位置上,也一定會毫不留情地選擇滅口。
隻是身邊的張一凡,李修潔不會容忍張一凡落在這樣的人手上,如果說自己撫源市得到張一凡會把她軟禁,李修潔相信,能做出以人為誘餌的決策者,一旦知道了張一凡身上的秘密,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它挖掘出來,張一凡的下場甚至會比那些誘餌還要淒慘。
李修潔把這一切藏在心底,隻是告訴自己,沒有人可以以大義為借口剝奪他人的生命,不論是光明時代,還是現在的黑暗時代,張一凡,必須活著出去。
李修潔跟在張一凡的後麵,看到張一凡遞給自己的證件,心裏更有底了,這裏的軍隊是普通陸軍,他相信,隻要自己和張一凡聯手,絕對能吃得下體育場裏所有的人。
兩個人已經來到了被帶進來的大門前,這裏在主席台下,上方,就是那個長長通道的入口。張一凡站在這裏,不知所措。不能進到體育場裏,大燈下沒有一點躲藏的地方,可怎麽離開。
“笛——”忽然,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全體人員注意,有一男一女兩人入侵,發現就地格殺。全體人員注意,有一男一女兩人入侵,發現就地格殺。”
接著就是開門關門的乒乒乓乓的聲音,腳步奔跑的聲音,張一凡完全被喇叭裏的聲音驚呆了,她呆呆地站著,腦海裏不斷地回響著“就地格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