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沈城的市政設施還是很完善的,這樣低的溫度下,並非主幹道的公路,一樣是平整,沒有大的坑洞。張一凡騎著自行車,後座上是李修潔,沒有辦法,李修潔看不見路,唯一的手電舍不得用,還好,張一凡會騎車,雖然第一次帶人,不過路實在是夠寬,也不擔心撞人,歪歪扭扭地劃了一會弧,勉強跑起了直線。

車子在小區間的街道上騎行,幾乎聽不到聲音,張一凡絲毫不敢放鬆,這時候如果竄出來一隻變異老鼠,是很危險的。

五分鍾過去,右前方,體育館的輪廓在兩個街道外出現,張一凡加快了速度,迅速地穿過公路,自行車滑行著,輪軸轉動的聲音在樓群裏不會傳出很遠,但是,在到達體育場東邊的時候,雖然還有二三百米的距離,張一凡和李修潔還是收起自行車改為步行。

兩個人貼著樓的邊緣,快步向體育場的方向前進,直到體育場對麵。李修潔麵色平靜,實則內心焦灼不安,自己眼前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怎樣前進完全靠自己先前的判斷和張一凡的觀察。張一凡隻是一個教師,對局勢的感應和危險的判斷幾乎為零,好在,她能在黑暗裏視物,可是,誰能保證軍方沒有對體育場的外圍進行雷達觀測啊。

張一凡躲在體育場東部對麵一個住宅樓的樓角,探出頭觀察著,此處距離體育場的圍牆有近百米,啟動攻擊模式,根本觀察不到那麽遠的距離。

沒有看到李修潔所說的類似雷達的東西,張一凡的目標不是大門,大門一定有監視係統,即使沒有雷達,也會有什麽紅外線、熱成像儀之類的東西,最好是一扇門或窗戶。

除了高高的牆體上的天空,體育場看起來密不透風,所有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張一凡打量著那些卷簾門,打開卷簾門的鎖並不費勁,可是拉開門的動靜是很大的,那“嘩啦啦”的聲音保證能驚動裏麵的人。

不過,怎麽也得試試,兩個人飛快地跑過馬路,站到張一凡選定的一扇門前。這個門不大,兩米左右寬度,打開最下麵的暗鎖,隻要用手輕輕一抬,即可抬起。

鎖輕易的打開,下一步就是李修潔的事情了,力量、聲音的控製,李修潔應該是比自己強得多了,張一凡手裏握著鐵釘,開啟的攻擊,模式,守在一旁。

卷簾門微微晃動一下,低低地發出一點聲音,緩緩地上升,李修潔控製著門,不讓它上升得太快,隻是均勻緩慢,門上升的很慢,慢道張一凡以為它在不動,焦急中,門漸漸離地有半米高。

張一凡輕輕拍拍李修潔,示意這個高度可以了,蹲下身子,伸手推開裏層的玻璃門,屋子裏空****的,沒有人隻有破舊的幾把椅子,靠牆的木質櫃台。張一凡鑽進去,回手拽住卷簾門,李修潔一矮身,人就進來了,接著,抓住卷簾門,一點點向下壓去。

這個過程極為緩慢,不小心力度大了,門就會嘩啦啦地響上一陣,當門成功地關上以後,李修潔的額頭已經滲出薄薄的一層汗。

打開手電,李修潔四處照照,左右是兩個房門,沒有窗戶,頂部就是觀眾席,向右走,就是上次進來的大門,難怪這屋子沒人,兩人都忽略了這點,這一段房屋與室內體育館不相連,要想到體育館,隻能走室外,或者上到觀眾席上。

兩個人對視一眼,李修潔快步走過去,在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熄滅了手電。張一凡緊緊地盯著門把手,隨著把手的移動,門無聲無息地嵌開一個縫隙,門外沒有光亮傳來,探出頭左右看看,房間裏空無一人,看來這一部分平時真的沒有人來。

兩人心裏一陣慶幸,開始尋找能夠翻上觀眾席上的大門,在挨著體育場大門的房間裏,一個不足一人高的小門,直通向體育場。

張一凡真想把李修潔留在室內,他什麽也看不到,可是,萬一出現問題,兩個人走散,再想聚到一塊就困難了。李修潔熟門熟路地翻身上了觀眾席,伸手拉了張一凡一把,二人貓著腰,一直上到觀眾席的最高處,才慢慢接近主席台。

張一凡的心不住地跳著,再次來到那個巨大的籠子外,讓她內心有著止不住的恐懼,差點自己就被扔到這個籠子裏,與白骨為伍。

極目向籠子裏望去,隱約,有些紅藍的光芒,看不太清。再次把手貼在籠子上,試圖收取,可還是失敗。站到體育場的地麵?雖然漆黑一片,但難保沒有什麽裝置掃描著籠子,進到籠子裏自投羅網,還沒有那個勇氣。

張一凡咬咬牙,將李修潔留在主席台上,自己貓著腰,順著台階,溜下來。

實在是張一凡考慮得太多了,體育場裏確實有熱成像儀,不過都是對著幾個重要的大門,體育場裏的監視器,隻有在吸引變異生物的時候再開,誰能想到有人會往那個裝著死人骨頭和變異生物屍首的籠子前湊活,躲還來不及呢。

張一凡很快就來到籠子旁,血腥味、屍臭味越來越重,強忍著惡心,透過狹窄的縫隙,裏麵的白骨與變異老鼠的屍骸清晰可見,白骨上不見一絲肉,定是待變異生物將人身上的肉啃噬盡了才被殺死。張一凡毛骨悚然地繼續看去,變異老鼠的毛皮下可以看到點點紅藍的光芒。

撫上鐵籠,心念一動,籠子裏少了一大塊亂七八糟的屍骸,緊貼著籠子轉了一圈,張一凡刻意沒有收取人類的屍骸,張一凡不想將它們放入自己的空間,也不想讓它們的失蹤引來麻煩。這一圈沒用多少時間,張一凡回到主席台上時,李修潔還在側耳傾聽。

順著原路返回,誰也沒想到這次的行動會這樣順利,但是兩個人都明白,不會有下一次了,而且,沈城呆不下去了。

意外的順利,計劃的一切都沒用上,讓李修潔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自己就像個累贅跟在張一凡身邊,還憑空為她添上那麽多的恐懼,按張一凡的方法,直接找個門撬開,進去,收了晶核就跑,好像沒什麽不妥當的。

張一凡卻沒這麽想,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的,安安全全地跑出來是最主要的,而且還是滿載而歸地跑出來,沒有什麽比安全更重要的了。按照計劃,兩個人應該是離開沈城,繼續向西走,可是張一凡忽然不想離開了。

既然沈城已經沒有了變異生物,那麽這一方法很快就會在周邊推廣,撫源市離沈城這麽近,不會不行動的,而且,撫源市已經發現了四代的變異老鼠,四代變異老鼠的晶核,張一凡一想起來就後悔,那次怎麽沒有將那隻四代變異老鼠的頭收進空間啊,那時那麽亂,不會有人注意到。

在心底,張一凡也不願意離開家太遠,總希望有一天還能回去,回到那個有著親人的家裏。

張一凡一直沒有取出車子,騎著自行車一路西奔,速度比開車不知慢了多少,終於,張一凡開口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李修潔,最後補充說:“撫源市的地形我們都熟悉,隱藏起來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發現,而且,從眼前看,變異生物早晚能被消滅掉,要不也會遠離市區,城市早晚還會重建,偌大的撫源市,還藏不住我們兩個人?”

李修潔清楚張一凡的心思,沒有拒絕,也沒有讚成,半晌才說:“找個地方先歇歇吧。”

既然是躲起來歇歇,當然不用跑出沈城,東西南北,早就商議好了歇腳的幾處地方,此時車頭向北一偏,張一凡隻覺滿身都是力氣,向北,再向東,離家又近了好多。

征求了李修潔的意見,趁著沒人發覺,兩個人又打劫了一個商場,不過,隻有日用百貨上還有些鍋碗瓢盆,其它的就是空空如也了。

清晨五點不到,兩個人已經找到了休息的地方,離體育場並不遠,張一凡堅持要找個樓層高的,為的是試試空間還能不能吸收天上的黑雲。

一路上樓,張一凡一路掃**,每套房子裏,隻要是能搬走的,全塞進空間裏,衣櫃、電視櫃、床、沙發、廚具,還有兩架鋼琴,張一凡也不客氣地裝起來。可惜的是整棟樓裏全是煤氣管道,沒看到一個液化氣罐。李修潔一直微笑著跟著張一凡,聽著她絮絮地講著自己又裝了什麽,又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直到兩個人都感到累了,看看門牌,已經是三十二層了,決定先歇一歇,清理一下戰利品。

這一戶是兩室兩廳,原主人應是一對新婚夫婦,牆上大幅的結婚照上,新郎新娘幸福地微笑著,張一凡欣賞片刻,就將所有的窗戶都用床墊子擋住,這麽高的樓層,不小心從窗口露出光線就麻煩了。

大衣櫃和電視櫃被張一凡搬到客廳後,臥室裏明顯寬敞了許多,床挪到窗邊,空出大片的地方,爐具、液化氣就擺在地板上。按理說應該是在廚房做飯,可是,好好的熱源不能浪費給廚房。

李修潔一邊脫掉大衣一邊對張一凡說:“你先歇一會,吃了飯再好好補一覺。”接著開始洗手做飯,還是米粥,張一凡坐在床邊,呆呆地看到李修潔借著火光,用洗過手的水將臥室的地板擦了一遍。

衣櫥裏還有男女主人幹淨的內衣、外衣。李修潔翻檢了一下,換下了一身軍裝,張一凡看到他臉上明顯的憂傷,這個男人,應該是愛著他的部隊,可惜,他很難回去了。

換下軍裝的李修潔少了一份英氣,添了一份儒雅,讓張一凡眼前一亮。飯很快就好了,隻是沒有什麽菜,張一凡倍加思念自己曾經擁有的各種蔬菜、水果。

吃過飯,收拾好餐具,看看表,七點剛過,張一凡來到客廳,將窗戶露出一個縫隙,向體育場方向望去,沒有看到任何動靜,想必沒有人發現籠子裏的變異生物的屍骸被偷走了。

該看看自己的空間了,頭一次,張一凡對自己的空間產生了恐懼,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