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回到暖和的臥室,李修潔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想著什麽。默默地坐下,孤獨、寂寞一陣陣襲來,家人,還好嗎?斜倚在窗邊,無聲地歎口氣,意識進到空間。
意識在空間裏,自己仍能感覺到空間外的世界,李修潔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同以前是一樣的,自己的意識一旦進入空間,外界的時間就會停止的。放下心來,張一凡開始環視自己的戰利品。
變異生物的屍骸單獨堆在一片貧瘠、堅硬的土地上,心念微動,人已經站到那堆東西麵前,腳踏實地的感覺如此清晰,讓張一凡不由吃了一驚。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服裝與在現實世界裏一模一樣,腳上的黑色靴子上的灰塵都清晰可見。使勁踩踩堅實的地麵,卻馬上注意到,這裏看是晴朗的白天,太陽掛在空中,可是自己並沒有影子。
不對啊,自己昨夜進來時,這裏的天空明明掛著的是月亮,難道,這裏的時間會隨著外界的變化而變化?張一凡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明亮卻不刺眼,更像是一幅畫,整個天空就是畫布,畫布上唯一的圖案就是太陽,不,還有著雲彩。
看了一會,又低頭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衣著,看樣子,自己在現實世界穿的是什麽衣服,進到空間裏就是什麽樣子,與以前倒是沒什麽不同。張一凡本就對穿衣打扮不太在意,以前總是一身睡意睡袍的麵對許文強的衣冠楚楚也沒太多的不好意思,現在穿得這樣正式,更沒什麽好糾結的了,張一凡轉而開始研究麵前的那堆東西。
毛皮、凍得結實的肉塊、白而尖利的牙齒混合在一起,讓張一凡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看了半天,才想起許文強用過的方法。
心裏想著:將它們分離。麵前的東西毫無任何變化。
意念,意念是怎樣用的,好像除了進出空間,自己的意念沒看出有什麽用啊,一定是有方法的,隻是自己還沒想到怎麽用。
忽的,張一凡想起自己的攻擊模式,自己攻擊模式籠罩的範圍,不就是意念的覆蓋範圍嗎?心裏想著,攻擊模式就已經啟動了,麵前的一塊亂七八糟的東西籠罩在微微扭曲的光線中。
牙齒。心念微動,就見意念籠罩範圍內的變異老鼠的牙齒,慢慢脫離了它們原本的身體,脫離了地麵,飄起來,張一凡急忙操縱著它們落到另一邊幹淨的土地上。
沒想到自己的攻擊模式實際上是意念控製模式,意念還有這麽好的用途,欣喜了一陣,張一凡操縱著意念,隻一會功夫,就將麵前亂七八糟的東西分成了幾部分:雪白的牙齒一堆,變異老鼠和蟑螂的殘骸一堆,藍色和紅色晶核各一堆。
意念操縱著晶核,嘩啦啦地捧起又落下,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張一凡的心情隨之開朗起來。看著這兩堆晶核,張一凡也不耐煩去一一核實它們的數量,隻是用意念將其中最大的挑出來。
一比較,隻有一代、二代、三代的晶核,其中二代的晶核數量超過一代、三代的超過二代,就是沒有四代晶核。想起自己與四代變異老鼠接觸的一幕,它們隱藏在三代老鼠之間,刻意地壓低身子,躲避著人類的視線,還有向自己攻擊時的果斷、凶殘,四代變異老鼠已經很聰明的了,沈城的軍隊做的誘餌,竟然沒有抓住一個四代的變異老鼠。
外麵也沒有四代的變異老鼠,它們藏到哪去了?轉而察看紅色晶核,同樣,不見四代晶核。
張一凡心中疑惑,不對勁啊,不應該一個四代的都沒有啊,自己在城邊的農村沒有發現,在鐵籠子裏也沒有,不會是沈城的軍隊下手早,老鼠還沒來得及升級,就都給滅了?張一凡搖搖頭,這個理由太牽強,自己都不相信。
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轉而開始考慮晶核的使用,看樣子空間隻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變幻了形態,但是並沒有真正形成一個特殊的世界,要想讓這個空間成為一個有血有肉有生命的豐富多彩的世界,還要給空間注入能源,在現實世界裏,不也是沒有能源就沒有一切嗎?
嘩啦啦地把玩了一會晶核,聽著它們互相碰撞而產生的悅耳的聲音,然後,將處在進化期的晶核挑出來,剩下的晶核不足一半。
習慣性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腿,下巴點在膝蓋上,張一凡回憶著最初晶核被吸收的過程。晶核一投入到空間裏,就會化作一道道漣漪,後來才知道,晶核被空間的吸收,是由許文強操縱的,也就是說,空間還不能自主吸收晶核,昨天空間的忽然變化,也是一種機緣巧合,那時的自己恍恍惚惚中可能給個空間某種暗示或命令。昨夜裏自己夢中再入空間,空間必是按照自己的夢境重塑,隻是缺乏能量,才會如此死氣沉沉。
許文強是如何讓空間吸收能量呢?張一凡用意念托起一粒藍色晶核,層層包裹著,緩緩地將意念滲透進去。
“叮……”仿佛是晶核破碎的聲音,由內而外,一道道漣漪衝破張一凡的意念,從晶核內擴散開來,**漾著,隨著晶核的縮小、消失,逐漸隱沒在空間裏。在漣漪消失的那一刻,意念倏地回到腦海裏,張一凡感覺到一種從沒有過的滿足,仿佛傳說中吸食了鴉片後的產生的迷醉,不由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怎麽了?一凡。”關切、迷惑的聲音在耳畔忽然響起,張一凡驀地清醒過來,自己正坐在床邊,意識在剛剛的滿足感中,回到了現實。
一側頭,微弱的燭光下,李修潔黑亮的雙眼帶著一絲探尋看過來,張一凡麵色一紅,腦海裏的陶醉與滿足還沒有消退,自己的那聲呻吟讓空氣裏帶上了朦朧的曖昧。
張一凡的麵色微微一紅,就恢複了常態。作為成年人,張一凡清楚自己剛剛的聲音有多麽的**,但是,這是意念對晶核的滿足,所以,張一凡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沒什麽。”張一凡淡淡地說,不準備解釋,有些事還是不解釋的好。
李修潔收回探尋的目光,視線重新落在餐桌上的燭光上,眼角的餘光中,看到張一凡側著頭,眼睛裏反射著燭光的跳躍,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麽。
張一凡不再理會李修潔,意識進到空間裏,空間裏並沒有什麽變化。張一凡再一次將意念緩緩地滲入晶核,“叮……”道道漣漪**漾著,擴散著,沒入空間,沒入自己的意念,沒入自己的身體,在晶核完全消失的瞬間,滿足感再次襲來。張一凡克製著自己,腦海中盡情地享受著,卻不發一聲。
這次,張一凡沒有被彈出空間。待滿足感消失殆盡,張一凡細細地體會一下,隱約覺得自己吸收了晶核的部分能量。
晶核內的能量大部分被空間吸收了,自己隻是吸收了一小部分,張一凡不能理解這種奇怪的現象,隻是本能地覺察到自己並未受到傷害,這一小部分能量好像在充實著自己的大腦,或是溫養著自己。
溫養?溫養著自己的靈魂?壯大自己的靈魂?
張一凡思考了一陣,意念同時向兩個晶核探去,“叮……”幾乎同時響起的聲音,待漣漪擴散,晶核消失的一瞬間,意識被再次彈出空間。
腦海裏的滿足感還沒有消失,一側頭,李修潔正怔怔地望著自己,滿臉的詫異,張一凡有些惱羞成怒,意念潮水般湧向李修潔,二人間的空氣在發生著可怕的扭曲。
一陣寒氣襲來,自己的全身上下好像被一種莫名的看不見的東西包圍著,張一凡臉上一貫淡然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淩厲,掃向自己的全身,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仿佛在她的掌握中,李修潔愕然發現自己正處在極度危險之中,而危險的來源竟然是對麵的張一凡。李修潔相信,此時,隻要張一凡伸伸手,就能輕易地索走自己的生命。
曾經,自己有過一次這種感覺,而今天的感覺尤為強烈,身體對危險本能的反應驅使著李修潔試圖站立、逃走、反抗,但,強大的自製力克製了身體本能的反應,李修潔坦然望向張一凡。
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危險的感覺忽地散去,李修潔這才發現,冷汗浸濕了內衣。
張一凡卻是更加吃驚,意念散出去如此之快,如此之強烈還是第一次,張一凡清晰地感覺到李修潔內心的恐懼與坦然,兩種不同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的矛盾。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啊,在如此的危險之下,在本能的恐懼之中,竟然能坦然麵對,該有多麽強大的意誌力啊。
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意念,張一凡偏過頭去,忽然想起許文強的話,想起許文強關於靈魂的定義,一個有著強大意誌的人,靈魂必然強大。
李修潔默默注視著張一凡,這個不同尋常的女人,迷一樣的女人,剛剛的一切是真的嗎,她隻是回頭,那麽不經意的一撇,那遍體的寒意是真的嗎?
燭光輕輕地跳動了一下,室內亮了一下,接著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