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結果就是, 第二天一早,陳韞和封不對都斷片了。

封不對看著手機裏上司好幾個未知來電,冷汗直冒, 感覺比貞子傳訊還要恐怖。

一問柳六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10點多突然收到公司加班開組會的通知, 一怒之下, 他在組會上痛斥公司是當代周扒皮,搞到兩個同事猝死後不去地府還留在公司打代碼,自己燒了五份策劃書才把同事送走。

最後不僅舌戰群儒, 慷慨陳詞辭了職, 還把一早就發現組長在偷偷戴假發的秘密爆了出來。

柳六沉痛道:“你原話是這樣的,自從在真武廟裏拜了祖宗之後,你忽然決定要挺起胸膛做人,再也不做資本主義卑躬屈膝的走狗!”

封不對:“……”

清醒過來的封不對絕望啜泣:“完了完了!陳韞,我失業了, 這次複賽過不了, 我隻能留下來跟你家狗搶飯吃了。”

“蛤?”宿冬和小土狗一起敵意地打量他。

陳韞揉著太陽穴:“幸好我酒品好, 就算喝醉後一般都很安靜。”

宿冬、黃鼠狼、小土狗集體沉默, 一時眼神閃爍不定。

陳韞生出一絲不妙:“不會吧?我難道做了什麽?”

他們搖頭。

沒什麽, 不過是挨個對他們絮叨了一晚上, 先是拉著宿冬說自己一路有多擔心, 然後拎著黃鼠狼說看腦殘劇真的會腦殘, 最後抱著小土狗嚎狗吃巧克力是會死的……

而已。

才休整了一天,眾人又要開始準備複賽了。

這次複賽的安排十分緊湊, 就在初賽後天。

眾人像之前那樣聚在陳韞家商量比賽, 不過這次多了一個項圓。

項圓天真無邪地指著一個視頻剪輯說:“謝二, 你要的精彩視頻剪輯, 翻轉和戲劇性都有了,你滿意你看到的嗎?”

視頻很燃,很懸疑,采取倒敘形式,開屏雷擊就是謝二那句——“我,昏過去十天了嗎?”

彈幕整整齊齊都在刷:「是啊,提前祝你中元節快樂」。

封不對拍肩感慨:“好壯觀啊,這盛世真是如你所願。”

謝二氣到嘴瓢,“滾啊”到嘴邊,開口就是一聲:“呱!”

他將當時的情況複盤了一遍,一錘桌子:“媽的,謝謹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最怕蟲子!下次見麵我不弄死他……我跟他姓!”

眾人紛紛噓聲:“切——”

陳韞在瀏覽「小道消息」區的技術帖。

這個區魚龍混雜,但有些針對各個選手初賽表現的分析還挺精妙,甚至會逐幀扒選手用了什麽家傳術法,擅長什麽類型的法訣等等,讓陳韞受益匪淺。

封不對也在翻論壇,忽然好奇道:“陳韞,你現在竟然有粉絲群了。”

項圓捧著臉:“陳韞哥哥有粉絲不是很正常嗎?”

修真界是最講究天賦和緣法的領域,凡是有天賦和名氣的修士都會受人追捧。

諸如求著拜師或者指點就不用說了,更誇張一點的,還會有人專門收集高人的物品,放在家裏參拜的,就是希望能蹭點因果緣法。

謝二:“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一看,發現群名叫「TOP癌聚集地」。

眾人嘴角一抽,雖然畫風有點怪,但想想這也算是祝福吧,再仔細看,發現群頭像是個數字「0」。

眾人:“……”

陳韞湊過來:“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嗎?”

眾人嘴角抽搐地把他推開:“搞錯了搞錯了,這個不是粉絲群。”

陳韞對除非能給他送錢的,其他都不是很感興趣,於是也沒繼續追問,換了個話題:

“複賽一般會出什麽題目?怎麽還沒有消息。”

說來他們這裏,三個主考官的徒弟就占了倆,但越是這樣越要避嫌,謝詩起和項宣死守嚴防,是一點線索都不肯透出來。

“我師父甚至絕到連我微信都刪了。”謝二咂嘴:“要是我的盤古眼還在就好了,唉,偏偏被沒收了。”

“這種選拔其實往年也有,像是想進行動部一隊,就要需要經過幾輪比賽。不過不是公開招人,都是內部進行。”項圓道:“你看像顧星澤,就是靠三輪選拔第一,年紀輕輕就進了一隊。”

陳韞眯了眯眼:“哦?他是三輪選拔第一?”

隻要顧星澤不在他麵前蹦躂,他都快想不起這個人了。

但陳韞這個人吧,記仇,一聽到這,勝負欲的小火苗就蹭蹭起來了。

雖然輸贏不能當飯吃,但贏了他能多吃下幾碗飯。

項圓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前情提要,感慨:“顧星澤算是我們這代裏最拔尖的了吧?顧家不是放話,說他要成為第二個顧沉璧嗎?”

封不對和謝二看陳韞臉色不對,趕緊換個話題:“不是在說複賽的形式嗎?”

項圓道:“哦,一般情況下,複賽都會有一個具體案子,一場比賽下來說不定要幾天,還要去外地哦。”

封不對:“哎?豈不是公費旅遊?還有這種好事。”

項圓神色複雜:“前年複賽是去挖千年僵屍的墳,這種旅遊你要不要?”

封不對:“對不起,打擾了。”

到了複賽當天,眾人聚集在特調局門口,這次陳韞明顯感覺到打量他的目光更多了。

這次進複賽的一共88個人,數字聽起來還挺吉利,門口停了四輛大巴車,果然跟項圓猜的一樣,要外出比賽。

工作人員先挨個檢查選手的隨身物品。

能過初賽的人多少有點門道,無論是提前算出來的,還是有小道消息,所有人都提前把要換洗的衣物帶上了。

陳韞除了背了個包外,口袋裏放著飛刀,外公留給他的壓勝錢他重新用一根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黑色細線橫過鎖骨,延伸到他的衣領下麵,貼在胸口藏著。

手腕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串青色手繩。

上次他拜托謝二找煉器師做的弓拿到手了,試過後頗為滿意,平時用不上時還可以化作手繩,極其方便。

工作人員檢查到陳韞手上那隻小鳥時,愣了愣:“比賽可不能帶妖寵。”

陳韞解釋道:“這是隻傀儡。”

工作人員頗為狐疑地看著這隻氣質沉穩,圓滾滾的鳥。

陳韞作為熱門選手,是他們工作的主要關注對象之一,從來沒聽說過他會傀儡術啊?

不過陳韞在初賽裏出手次數不多,家族背景又不明,他們確實沒摸清他是什麽路數……

陳韞咳了一聲,當場展示了一下,命令「傀儡」道:“伸右腿。”

鳥:“……”

它僵硬地抬了抬爪子。

“換左腿。”

鳥眼中閃過隱忍:“……”

陳韞惡魔低語:“伸兩隻腿。”

“呃……”鳥癱著臉,兩隻細爪子都岔出去,幹脆一屁股坐在陳韞手背上。

陳韞憋笑,把鳥攏回掌心裏,誠懇道:“你看,能登記吧?”

鳥族妖怪分兩種,一類碎嘴,一類孤傲,確實沒那麽聽話的。

工作人員心裏嘀咕著,在登記表上給陳韞記上「傀儡術」,算是通過了。

工作人員一走,傀儡鳥從腹腔發出宿冬的聲音,沉沉道:“好玩嗎?氣消了?”

沒錯,這隻傀儡鳥裏麵容了一隻亡魂。

這還要說到,謝二幫忙找的煉器師拿到材料後連連驚歎,大手一揮,順便讓陳韞挑了一件作品作為贈禮。

正好宿冬提出複賽他還是要跟著去,現在綁定斷了,那枚銅錢他是回不去了,隻得另找個靈性法器附著。

附在弓不是不可以,但一是陳韞有些懷疑靈體存不存在腦震**的可能,二是這當過器魂的再納進法器一次,不是相當於二次鐵窗淚,是不是有些不人道?

顧家不幹人事,他能夠不幹人事嗎?

必須不能。

所以挑了隻傀儡鳥,正好合法合規,行動自如,在直播鏡頭下也能糊弄過去。

陳韞的用心良苦不知道宿冬能否理解,反正宿冬不用掐爪一算,都能預感自己將來日子蠻苦。

等所有選手的物品檢查完畢,主持人身後跟著三位主考官進場了。

陳韞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顧含桃手臂上的鞭子,目光一轉,發現顧含桃也在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兩人目光一對上,顧含桃就移開視線。

三位主考官身後,還跟了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穿著白色唐裝,氣度不凡。

謝二低聲道:“宋之問,後勤部的掌權人,你還記得嗎?”

陳韞當然記得,親手把人家孫子送進去了,這印象能不深刻嗎?

後勤部聽起來像是專門幫人擦屁股的閑差,但實際上隱形權力很大,光是管財政調撥這一塊,就足以成為一項肥缺。當初宋嚴搞出這麽大一樁事,不就是為了刷夠資曆,爭取接替宋之問在後勤部的位置。

相比之下,在行動部幹活簡直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一撥撥來應聘的百分之八十靠情懷,剩下百分之二十靠中二。

幸好宋之問看樣子隻是來探望一下特調局未來的花骨朵兒們。

他神態自然,雨露均沾地用目光關懷了一圈三大五粗的「花朵們」,像是完全沒認出站在人群裏格外顯眼的陳韞,帶著笑跟項宣說了幾句,就背著手走開了。

陳韞暗嘖了一聲。

這都能忍,要不然是能大義滅親的聖人,要不然是能沉得住的狠人,這點倒是比他孫子強得多,難對付。

幸好現在比賽期間,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要使絆子,也不至於在這種時候下手。

一切準備就緒,直播設備也到位,主持人露出甜美笑容:“親愛的選手們,我想死你們了!你們想我了嗎?”

選手們現在一聽到這聲音就噤若寒蟬,拚命搖頭,表示不想。

主持人隻當作沒看見,繼續微笑道:“本次複賽,一共四個賽區。分別在金陵、蜀城、鄂楚……和京城郊區。”

封不對還心心念念著公費旅遊,低聲道:“不是吧,怎麽還是京城附近,我以為我們公司團建選在小區公園已經夠摳了。”

陳韞想到該不會又要抽簽,心裏打了個突,沒想到主持人道:“大家可以自願選擇賽區,按初賽排名依次進行選擇。”

這次複賽是單人賽,但他們商量過,覺得還是盡量選在一起,有個照應比較好。

陳韞想了想,對其他三人道:“我想選郊區那個。”

沒辦法,他有些放心不下侄子,想著盡量早去早回。

因為複賽要出去幾天,小土狗被送去雪貂那上補習班了——它一出生就當妖王的媽就掛了,至今修煉全靠本能,屬於妖族百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龍。

雖然雪貂滿臉嚴肅,但臨走時瞄見貨架上藏了一箱巧克力,陳韞就感覺不妙。

相當於送孩子去姥姥家,很可能回來後腦子沒補到,全補身體了。

於是三人平均年齡20歲的人,紛紛感慨養孩子真不容易,再一想這幾個賽區估計都差不多,就都同意了。

主持人一說可以開始選擇,陳韞就直接上了標著「京城郊區」的那輛車。

他正想在第一排坐下,車上的工作人員就紅著臉提醒道:“不好意思,第一排要坐這次比賽的副監考老師。”

就一個複賽還有副監考?

不過轉念一想,估計是賽區分散,主考官隻能遠程遙控,怕考生在考場上出事了調配不過來。

陳韞點了點頭,在第二排坐下了。

很快封不對他們也上了車,把靠左的二三排占滿了。

一般而言,實力強勁的選手肯定要分散開來,複賽而已,沒必要現在就針尖對麥芒,真要對抗等到決賽也不遲。

因此車上工作人員、直播間圍觀群眾,甚至包括陳韞等人都以為他們上車後估計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會有人上來。

沒想到車門口很快傳來響動,一個青年禮貌地將行李遞給工作人員:“感謝。”

一抬頭,謝二壓低聲音,摩拳擦掌:“靠,是謝謹,他竟然敢上來,他完了!”

陳韞也有點意外,他感覺謝謹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利益最大化的道理。

謝謹目光在陳韞胸前的「1」號牌上一掠而過,目光微暗——

選手的號碼牌是按目前積分來排序的。

他在右邊第二排坐下了,和陳韞正好隔了一條過道。

很快,顧蘇也上來了,兩個丸子頭顯得格外精神,目光同樣在陳韞胸前的牌子上頓了頓,臉上浮現出遺憾,在謝謹旁邊坐下。

不過她的遺憾很明顯跟謝謹不同,自言自語:“唉,怎麽是1呢……”

聽得一清二楚,而且不幸聽明白了的謝謹:“……”

他恨他聽得懂!

過了一會兒,門口又一陣**。

索勒和隊友從對他們而言顯得矮小的車門擠進來了。

索勒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對陳韞紅著臉:“嗨?好巧啊,又見麵了。”

其他人:“……”

當時所有人都盯著陳韞,看著他上的這輛車,你當時是突然失明了嗎?

隊友一臉「累了,不會再愛了」的表情,推著索勒往裏麵走。

車上微妙地變得有些擁擠。

不僅是因為剛上來了兩個大個子,還因為……

不是吧?不是吧?

才複賽啊,怎麽搞出了決戰決賽區的氛圍?

這輛車熱門選手的濃度是不是有點超標?

再過了一會兒,當段初陽一臉傲慢,指揮著工作人員把他的行李搬上車時,眾人已經徹底麻了。

段少爺的行李一個人占了三排,在場唯一的女士顧蘇忍不住問:“那麽多行李,工作人員竟然能通過?”

段初陽從鼻孔出氣:“嗬,因為我爸包了這次複賽所有費用。”

顧蘇:“……”

這都行!

早知道她也讓家裏出錢了!

段初陽路過第二排,挨個瞪了封不對、謝二、項圓一眼,想了想,大概是有點強迫症,折回來,順便也往陳韞身上補了記眼刀。

陳韞:“……”

有病。

車上一時沉默,局部地區殺氣騰騰,總體而言形同喪禮上的靈車。

工作人員滿頭大汗,非常想現在爬下車跟同事換班。

過了不知道多久,最後一隊人終於哭喪著臉上來了。

一看車上這幾尊大神,心理素質差點的一個已經直接開始抹眼淚:

“嗚嗚,現在棄權行不行,不比了!媽媽,我想回家!”

直播間更是已經瘋了:

【這是什麽頂級養蠱現場?】

【醒來了,我是睡了十天,直接開始決賽了嗎?】

【這要怎麽淘汰?太難了吧?】

主持人的聲音在車輛廣播中響起:“好的,我宣布,目前分組結束。”

“那麽,各個賽區的人就自動匹配為團隊隊友啦。”她笑眯眯道:“各個賽區的大家需要通力合作,最後解開謎題最完備的兩個區晉級決賽。”

眾人:“……”

他們沒聽錯吧?

不是淘汰製,不是對抗製,同一個賽區的人需要合作?

主持人繼續棒讀道:“既然大家能選在同一個區,一定是心有靈犀,緣分緊密。各位隊友一定要相親相愛,和諧共處哦!”

眾人表情變幻莫測,五彩紛呈,恍若集體服毒。

誰和誰心有靈犀?

誰和誰緣分緊密?

呔,妖怪,給我閉嘴啊!!

倒是最後上來的那隊人喜極而泣,滿臉堅毅:“不棄權了不棄權了,我們一定迎難而上,奮鬥到底!”

段初陽忍無可忍,看表情他現在非常想當場跳車,大聲問;“司機什麽時候開車?人不是齊了?”

工作人員小聲道:“還有兩位副考官沒上來。”

眾人和陳韞當時的心聲一致:就這破比賽還副考官?誰啊?

車門處,副考官終於姍姍來遲——

冷著臉的顧星澤,和他傻笑著的搭檔,上車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入v,打個商量可以嗎,這章有5千多字,我本來想拆出兩千多的,但覺得拆了的話,這章不完整,是對讀者的不尊重,所以都放出來了,所以我明天放少一點你們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嗚嗚嗚(抹眼淚)相當於提前勻了字數了好不好?

明天倒v的部分應該是係統淩晨四點直接入v,大家抓緊看看吧,新章節要等晚上哦=3=

明天發紅包,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