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序字列。

強尼在《達芬奇密碼導讀》中見過這個詞的解釋。那是個密碼學術語,最常見的形式是:將整段話的字母順序全部打亂,重新排列成另外一段話,沒有任何規律和順序以供解密。

看小說時,他覺得能夠熟練使用無序字列的盧浮宮館長索尼埃很酷,雖然小說裏誇張的描寫讓人很難相信。可他更不敢相信三千年前的圖坦卡蒙法老也這麽酷。

“我看你們是瘋了,”他把心裏想的不客氣地說了出來,“舉世聞名的圖坦卡蒙詛咒是個無序字列?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誰相信這些鬼話?”

“你可以看看重排後的句子再發表評論,拉斯朗特。”千黛從安德瑞手裏拿過他剛寫完的東西,遞給強尼,“這是最佳語序,是老卡特七十年前排出來的。”

強尼接過去看了看,眉頭漸漸皺緊。

雙翼安眠在阿努比斯,

在逝去的法老的覆蓋下。

奧西裏斯將作為這詛咒根源的引導者。

“看出什麽了嗎?”千黛看著呆呆的強尼,托著腮問。

“傻子也看得出來。”強尼抬起頭,“後一句好像在暗示一個叫‘詛咒根源’的地方?”

“顯然是的。”安德瑞手肘撐在大腿上,十指交叉放在鼻下,“這句話是個線索,連接著我曾祖父一直尋找的東西——詛咒的根源。”

強尼怔怔地看著紙上的文字,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重排的句子語序出奇的通順,好像每個單字都在堅定地告訴他:這就是真的。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他暗自感歎。

“現在隻剩三分之一了。”千黛倒了杯酒遞給安德瑞,“卡特,揭曉最終謎底吧。”

“這還不是最終謎底?”強尼驚問。

“不是。”安德瑞說著,在重組的前半句下麵畫了道線,“‘雙翼安眠在阿努比斯’,這是個病句。古埃及的文法很嚴格,阿努比斯是人名,不是地名,按照語法,這種句式必須在人名後加上詳細成分,使之構成地名形式的詞組,比如‘阿努比斯的手中’、‘阿努比斯的懷中’。”

“這麽說,這個語序也是錯的?”

“不,語序是對的。”

安德瑞說著,寫出“阿努比斯”和“奧西裏斯”兩個詞的音標,各在中間畫了一道豎線,將它們分成四部分。

“錯誤出在沒把‘積木’徹底拆掉。”他又畫了兩條弧線,把四組音標重新兩兩組合起來,然後寫出新組出的兩組長音標。

“上帝給了我曾祖父靈感,讓他把兩個音字拆成四個音節,然後重新組合它們,從而得到兩個新的音字——”他指著那兩個新組出的音字,“‘奧比薩斯’和‘阿多厄斯’。”然後他在後一個詞上點了兩下,“其中‘阿多厄斯’的意思是‘日落之城’,雖然不知道在哪兒,但肯定是個地名。”

強尼現在感覺身體已經被驚訝填滿了,前一個驚訝還沒消化,下一個更大的就瘋狂地襲來,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爆炸。

“這樣的字謎都能解開,老卡特真是個怪物。”他感歎一番,“那另一個詞是什麽意思?”

“‘奧比薩斯’,這個詞來源於一個神話。”安德瑞講述道,“古埃及神話中的冥神叫奧西裏斯,成神前是個法老,他有個弟弟叫賽特。弟弟為了奪權殺了哥哥,把他分屍後扔進尼羅河,王後伊西斯把丈夫的屍塊一一找回拚起來。然後,他們的兒子,就是長著鷹頭的鷹神荷魯斯,殺了賽特,並把他的左眼放進父親的口中,令他成神,獲得了永生。”

“為什麽是左眼,不是右眼?”強尼攤手。

“關鍵就在這裏,”安德瑞指了指紙的上那個詞,“賽特的左眼因此獲得了殊榮,所以古埃及人專門為它造了一個詞:奧比薩斯。”

“奧比薩斯賽特的左眼?”強尼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真有趣,咱們到哪去找賽特的左眼?”

“你已經見過它了。”千黛微笑,“就是今天的拍賣品。”

強尼一愣,招牌的驚喊在一秒後爆發。

“黃綠玉髓?它就是賽特的左眼?”他露出不堪重負的表情,“上帝,瘋狂的事實在太多了。”

“圖解之後你就不會覺得瘋狂了。”

千黛起身走到電腦前,一晃鼠標,顯示屏亮了起來。她進入埃及博物館主頁的“拍賣品預覽”類別,點開“甲蟲項鏈”的項目,項鏈的3D模擬圖出現在屏幕上。

“從正麵看當然和‘奧比薩斯’無關。”千黛拖動鼠標,模擬圖也隨之旋轉,“不過,從這個角度看呢?”

強尼仔細一看,立刻大驚失色——項鏈上的羽翼雕刻的上邊緣,從旋轉後的角度看,竟然是一行蜿蜒曲折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