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摩根勒非完成了自己回到不列顛的基本目的,除了阿格規文那個神經病還在懷疑她有大陰謀外,其他的子女們基本都接受了阿爾托莉雅與摩根勒非和解的事實。

莫德雷德仰天長歎,自己長久以來的兩頭受氣工作終於結束了,撥開烏雲見明月,從今以後她就能......安心還錢了。

一想起明明是一起造的反,是一個鍋吃飯的“革命誌士”,可是創業失敗後摩根勒菲這個幕後主使什麽事沒有,她卻背了幾十億的債這件事,莫德雷德就有種自己是後媽後爹養的的錯覺。

憑什麽?憑什麽我莫德雷德就要背負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沉重?我還是個孩子啊!

最終之戰後身體通過調整開始一係列續命的莫德雷德壽命長了許多,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已經能活到普通人的程度了,隨著改造的繼續她還可以接著續,所以現在的她真的算是孩子年齡了。

摩根勒非在完成了一係列示好舉動後頗有點勞累的意思,她本來就不太擅長與人接觸,更何況是一群有前科的逆子們。

在午夜宴會之餘,阿爾托莉雅與摩根還特意想要收看一下羅蘭的前線慰問直播,不過卻發現節目取消了,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困惑,她們隨即去看了教廷聖誕彌撒,發現兩名聖女都在場,沒有任何偷吃的跡象。

這麽看來的話好像沒什麽,可能是由於什麽特殊原因取消了吧,還未認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兩人有些喪氣,卻都接受了這一事實。

午夜宴會結束的眾人散去,今天高文等人會在這白金漢宮中暫住一晚,以表達王室的團結與友愛,阿爾托莉雅與摩根勒非也是如此。

畢竟這是一個合家團聚的節日,是一個快樂的日子。

沉浸在節日氛圍與家庭溫暖中的兩人自然不知道,不列顛情報機構連夜送來的歐洲情報已經堆積在了案頭,但是由於其為非本國的緊急情報,所以等級不夠,因此工作人員沒有吵醒兩人。

直到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阿爾托莉雅便按照往常習慣來到了國王之間,雖然這裏已經沒有了往年時刻備戰的緊張,但是崇尚自律的她並沒有懈怠國政的意思。

她一身便服漫步到桌前,按照規定,重大節日當天她幾乎是不用工作的,畢竟這一天連政府都是休息的,她這個國王又有什麽事可做?無非就是看一看有什麽其他國家的大事與情報。

畢竟在歐洲以外,一些國家不承認聖誕節,在聖誕節也是沒有休假的,這段時間這些國家有什麽大動作不足為奇,甚至於他們可能還瞄準了不列顛等國鬆懈的時期做什麽大事。

所以阿爾托莉雅這個勤奮的國王清晨便起來了,她走向寬大莊嚴禦案,發現桌上果然有整理好的文件,她伸手拿起隨後一愣。

這居然是歐洲聯合方麵的急報。

阿爾托莉雅一驚,快速的翻看起來,隨著翻看,她翡翠色的眼瞳掙得越來越大,最後整個人都定格在了一張圖片上。

那是一個存在於神話傳說中,又像是最新科技特效電影般的畫麵,巨大的樹木超過高山聳立於天地之間,在那巨樹旁的天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魔物以及一個背生光之翼的男人,而在那仰角圖片的最頂處,是一個閃爍著光芒的冠冕。

阿爾托莉雅呼吸一滯,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猛地將情報甩下,大聲傳令:

“快!把王姐叫醒!現在,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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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爾托莉雅驚慌失措的同時,歐洲聯合的專機正在起飛。

羅蘭在天之冠散去之後仍然沒有見任何人,他將自己關在了運輸機的隔離間之內,隻通過終端與兩位聖女保持著聯絡,貞德與瑪爾達無奈,卻也隻能按照羅蘭的意思照做。

飛機起飛之時,瑪爾達通過機艙的窗口看到駐地中數萬人的目光跟隨著飛機移動,不由得越來越好奇,羅蘭在前線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到底是怎麽贏得這麽多士兵的愛戴的呢?

瑪爾達與貞德不清楚,但是她們也沒有心思細細研究了,正在與羅蘭隔著一個機艙聯絡的她們看到的是男人從沒有過的表情。

沉重,嚴肅,他的雙眼澄澈似乎洞悉世間,卻又帶著淡淡的憂愁。

“貞德,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吉爾恐怕已經......”

羅蘭沒有說後麵的話,但是貞德明白他的意思,她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啞聲道:“我知道。”

“對不起,命令是我下的,我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

“不,你沒有什麽可道歉的。”貞德哀傷的說:“無論是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會下達那樣的命令,以德雷克描述的戰鬥激烈程度來看,吉爾如果不在,中央防線根本不可能堅持那麽久時間,如果被中央突破,整個前線部隊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即使沒有你的命令,吉爾也會那麽做,而且我們是軍人,麵對神秘時戰死是一種榮譽,吉爾也是,他能戰鬥到最後一刻保護大家,我為他感到驕傲,我......”

貞德說到一半就難以控製情緒的抽泣起來,瑪爾達在一旁抱住了她,希望能夠安撫她的情緒。

“瑪爾達,我也有事需要告訴你。”

羅蘭想起了昨晚的聖誕晚宴上與他碰杯的高大男人,盡量語氣平穩的道:

“你過去的部下,羅傑斯也戰死了。”

“......”

聞言的瑪爾達身體一僵,她的嘴唇開合了幾下,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坐回座位低下頭,雙手撐著額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強大如吉爾·德·雷這種英靈都已犧牲,那麽隻是普通使徒的羅傑斯必定凶多吉少,這一點瑪爾達自然是清楚的,但是這次聽到前線的消息她卻沒有聯絡自己的這個老部下,不是因為沒想起來,而是因為害怕。

她希望的是那個高大卻異常會看眼色的男人能在她做別的事時突然傳來通訊,一臉笑容的向大姐頭報平安,可是結果卻是從始至終的一片沉寂,以及最後由羅蘭說出的死亡消息。

兩名聖女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她們沒有說話,羅蘭也同樣沒有說話。

之前羅蘭在看風景時已經用終端把前線他認識的人都查了一遍,其中有少數的好消息以及大多數的壞消息,壞消息就是這些曾經有過聯係的人在這場災難中永遠的離去,好消息則是,安徒生活下來了。

在那一晚,災難的開始便是突然衝出地麵圍堵撤離人員的巨大樹根,而當時被它擊中的車隊傷亡慘重,幾乎半數都毀在了那一擊之下,而安徒生那時正在車內。

作為特殊座駕的禮裝車輛確實質量過硬,在衝擊之中大多數車輛都粉身碎骨,安徒生的車隻是變形,不過從天空摔下的他被報廢的車輛壓住了雙腿,當場暈了過去。

在那個混亂的現場他沒有被第一時間找到,正常來說是必死無疑了,但是沒想到的是他的使徒司機將他從即將被引燃的車輛中拉了出來,代價就是救出安徒生時汽車爆炸,飛濺的碎片紮穿了使徒的身體,這名使徒最後因為搶救無效犧牲了。

至於安徒生,他流血過多,至今還在重症監控室昏迷中,不過等他醒來得知真相想必也絕不好受吧。

飛機上的氣氛很沉重,良久之後兩名聖女才重新打起精神來,她們看向羅蘭,對他好言安慰。

雖然羅蘭沒有說什麽,但是兩人都知道他的心情絕不好受,他是身在前線完整經曆了這次災難的人,數不清的戰士在他的麵前戰死,他心中的自責絕對不比任何人少。

而作為這個國家的管理者,在上台不久之後的重大節日發生這種事,羅蘭的壓力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即將麵對的敵人,那詭異的巨樹就像一團陰影,讓瑪爾達與貞德想起就十分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該怎麽做?沒有人知道答案。

審判庭的專機到達了機場,所有人下飛機乘坐地下的子彈地鐵飛速趕回總部,羅蘭全程沒有接觸任何人,直接進入了審判庭地底的咒術實驗室,白色調藍色燈光的室內相當空曠,隻有房間中央的培養艙能夠讓人聯想到這裏的工作性質。

羅蘭拔掉身上的釘子,傷口在釘子離開之後一兩秒便愈合如初,將這兩根價值連城的聖遺物放至一邊的托盤之上,男人邁步走向培養倉,一邊走一邊將衣物隨意的扔在地麵之上。

這一行為不是孩子般的沒有教養,也不是女人般的賣弄**,而是他太急了,已經沒有時間管這些事,在聖遺物離體的幾秒種後,他的身體便如燃燒一般灼熱,眼中也重新泛起金絲,顯然強烈的詛咒並不是一針靈魂鎮靜劑就能夠壓製的。

步入培養艙前方,瞳孔掃描步態識別等十幾道驗證逐一解鎖,機械的艙門自動打開,羅蘭幾乎是直接倒進去的,體位調整係統自動幫他翻身,覆蓋整個麵部的機械半透明麵罩對接成功,輕微提示音之後,藍色的培養液迅速注入,摩根勒非親自調配的咒術藥劑迅速地開始壓製他的各種異常症狀。

羅蘭在這一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清爽,培養液就像夏日烈日下的冰可樂,瞬間將本來如火燒般的身體冷卻了下來,腦海中的殺意與狂氣逐漸平息,羅蘭感覺到幾乎從沒感受到過的疲憊。

他戰鬥了太久了,今晚死在他手上的魔物成千上萬,屍體堆在一起能夠摞出一個小山,與之相對的消耗自然也很嚴重。

在疲勞與舒適環境的雙重作用下,羅蘭漸漸的閉上了眼睛,他就這樣在培養艙中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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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托莉雅與摩根勒非在早上的震驚之後緊急致電歐洲聯合詢問情況,可是外交部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是不能透露這些暫時被列為保密事項的軍情的,哪怕九界之森前線那棵巨樹直通天地,規定也是規定,即使是不列顛的騎士王也不能問出任何東西。

阿爾托莉雅自然也知道這些人有苦難言,她隻能試圖聯係羅蘭,這方麵理所當然的失敗了,然後便是聯絡貞德與瑪爾達,這邊倒是成功了,不過雙方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執。

“為什麽讓他上前線?為什麽讓他戰鬥?你們都是死的嗎?還是說你們歐洲聯合的英靈都是紙糊的廢物?這才多久?這離他上次戰鬥才幾天?你們是想逼死他嗎!”

摩根勒非情緒完全失控,對著全息影像破口大罵,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現在兩名聖女的情緒也在爆發邊緣。

“閉嘴!你這個魔女!你當我們想嗎?這次的事是能避免的嗎?你以為我們不想在聖誕節安享和平?我們的英靈?我的朋友,法國元帥吉爾已經犧牲了!你知道這一夜我們死了多少人了嗎!這些人是你能侮辱的嗎!”

本來就痛失親友的貞德心中的雷區被摩根勒非一腳踩中,立即紅著眼睛反唇相譏,魔女聞言臉色稍微變了變,咬牙道:

“哦,原來如此,看來你們確實做出了努力,可是努力與結果是兩碼事!你們死人了,就要我老師受罪?憑什麽!”

“羅蘭的行為是自願的,這次也是碰巧他在前線,而且因為他,很多士兵得救了。”

瑪爾達麵色同樣不好看,她平淡的說出了事實,可是這種說法明顯沒法讓摩根勒非滿意。

“無論是什麽原因,你們讓他又出手了都是事實,我不關心你們死了多少人,我也不關心他救了多少人,我隻關心他怎麽樣!”

“王姐,你先冷靜一下。”

阿爾托莉雅適時插入,她拉住了摩根,對著兩名聖女冷漠卻又堅定地道:

“先別吵了,其他的到時候再說吧,我們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