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祿·克勞狄烏斯認輸了。

她呆呆地望著麵前吃東西的男人,眼神中帶上了難言的味道。

從小便被稱為萬能的天才的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麽強烈的挫敗感,事到如今尼祿已經毫不懷疑,眼前的這個家夥在軍事,至少是魔境軍事方麵,真的是個天才。

而且不是一般的天才,是尼祿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才。

要說為什麽的話......

少女斜眼看向那仍然沒有關掉的視頻,定睛瞧了好一會,最後無聲的發出歎息。

看不出來,如果不是羅蘭特別指出,尼祿根本看不出來什麽,她相信就是把前線的將軍們找來也絕對看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他們頂多關心這群半人馬從哪跑向哪,數量多少,裝備如何。

對魔物們匪夷所思的了解,細致入微到變態的觀察,如蝴蝶效應般以點帶麵的思維,縱觀全局勝券在握的大局觀,這些才能即使是一項都難求,可這個男人卻具備所有,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完成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作戰。

不錯,是完成。

雖然隻有一瞬,但是尼祿確實看到了,這個視頻的標題。

第一年關鍵點,3月24日魔境外圍攝。

在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尼祿腦海中突然想起前一陣子看到的資料,那是她在沒見到羅蘭時,為了了解他而查的報告。

希臘總督,魔境戰場直接負責人,上任第一年領軍出擊幾天後,通過守城戰獲得勝利,整個報告隻有千餘字,總體來說乏善可陳。

可是誰又能想到一個守城戰裏麵居然有著這麽多的秘密?

那次出擊應該就是為了消滅掉半人馬吧,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戰略正確,難怪希臘魔境化會停止,那些魔物恐怕到死都想不出,居然有一個人類把它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讓戰爭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而這一次......

“那,這一次你的思路又是什麽?能告訴餘嗎?”

“好啊。”

皇帝陛下再次提問,語氣不自覺的弱了下來,但是羅蘭回答的卻很爽快。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聽說過這句話嗎?”

“是東方的兵法吧,餘聽說過。”

“沒錯,你們這次的問題其實是不了解對手,也就是那隻巨型魔豬。”

“豬這種動物其實是很聰明的,王級幻想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個別的甚至能夠理解人言,所以說這場戰爭其實是在演戲,演給那頭魔豬的戲。”

“羅馬魔境過去沒有王種的目擊報告,今年是第一次,所以這隻魔豬對這裏並不熟悉,它第一次衝到克洛的防線其實是來觀察敵人,試探人類的實力,它出現在克洛的地盤也不是偶然,因為那塊地盤平日裏最安全,它判斷那裏人類的力量會相對較弱。”

“你以為它是自己來的,其實在它的身後獸潮已經集結完畢,如果與它交戰無論勝負都會提前引發獸潮,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提前撤退,衝到一堆空房裏的魔豬立即就會疑神疑鬼,它懷疑自己早就被發現了,更怕再往前會進入人類的圈套。”

“然後它就會回去,指揮獸群再次試探人類,至於排頭兵,那自然就是哥布林了,它們平時的主食之一就是魔境野豬,豬祖宗上台了它們還能有好?”

“這些被巨型魔豬逼迫衝鋒的族群看起來人多勢眾,其實一個個出工不出力,所以我才敢抽調前線的人組成機動隊,真正的主攻一定是魔豬群,而在麵對它們時我們必須展現出強大的實力,這樣才能震懾住它們。”

“所以我抽調了大量遠程兵種,力求最快速度對它們實施精確打擊,而那個在陣地後麵引爆的魔力炸彈,其實是模擬英靈們的魔力放出。”

“所以在戰場上的那頭王級魔豬看來,本來看起來脆弱到一推就倒的防線,在魔豬主力部隊攻擊時遭到了埋伏,並且敵人後方有強大的魔力反應一閃即逝,這種時候別說是它,就是你......咳咳,我是說沙場老將也不敢輕舉妄動。”

羅蘭在尼祿噘著嘴的不滿表情中改了下說辭,皇帝陛下聞言思考了一會,突然道:

“可是,你留下的那個漏洞又是怎麽回事?就是之前克洛的防線。”

“這算是魔物們的一個習慣吧,它們發現一條路可能有危險後幾乎就不可能再走第二次了,再加上之前戰場上的種種詭異形式,我越是不設防它越覺得那裏有問題,越覺得後方會有英靈在等著圍殺它。”

“那你最開始的時候,又是怎麽知道這隻王種魔豬的出現的呢?”

“因為你那群手下的報告啊,十多個人主要敵人居然全都是聚居的類人魔物,獸類很少,半人馬幾乎沒有,這本身就說明魔境出問題了,跑得快的都離開了,隻有這些跑不了的被抓住當了壯丁。”

“再結合最近幾年魔物越來越泛濫,魔境活性化程度提升,很簡單就能推出王級幻想種可能出現的情況,而巴巴羅薩說過,獸類魔物中野豬的比例很大,那麽這個王種是什麽就不用說了。”

“原來如此,餘明白了。”

“......”

尼祿低下頭回顧整個事件,羅蘭則在一邊想著心事吃東西。

這下應該能把阿喀琉斯叫回來了吧?

他如此想著鬆了口氣。

沒錯,羅蘭的戰略中其實也存在弱點,那就是那個故布疑陣的漏洞。

魔豬自己肯定是不會去那裏第二次的,但是它可以讓其他魔物替它蹚雷。

雖然在計算完魔物與人類的大致數量後,羅蘭按照經驗推測這個二師兄把眼光投到那裏時已經沒有多餘兵力了,但是世事無絕對,萬一它又從哪劫了一票如花似玉的哥布林呢?

為了防止各種意外情況,羅蘭昨天晚上就請老司機阿喀琉斯去魔境溜圈了,如果出現意外也能收一下尾。

知己知彼雖然百戰不殆,但是有備無患更加穩妥。

當然,這些就不用告訴尼祿了。

“那麽,皇帝陛下,不,尼祿小姐。”

用餐完畢的羅蘭笑容滿麵。

“雖然隻是一番粗略的指揮,但是結果好像還算不錯,那麽就像最開始說的,我有讓你看見帥氣的地方嗎?”

“......算,算有吧。”

麵對羅蘭的問題,尼祿偏過頭躲過對視的眼睛,臉有點發紅的嘟囔道。

雖然不甘心,但是這個男人在指揮作戰時那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確實很令人心動,即使是尼祿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那麽按照之前談好的條件,我可以讓你做一件事吧,哎呀,究竟該讓你做什麽呢?”

羅蘭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順著尼祿的臉頰開始向下掃過她的身體,少女在男人這種目光下一顫,紅著臉抱住身軀。

“餘,餘可是說過,不能超出餘忍受範圍,所以那種事,絕對不行!”

“嘖,你這算逃避懲罰嗎?”

“餘才沒有,餘隻是......”

說著話的尼祿突然一頓,低下頭臉上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

“等等,餘,餘的頭痛......”

“喂,別這麽明顯的找理由啊。”

“不是的,餘是真的......現在的時間是?”

“哎?現在,差一刻一點。”

“果然!聊天的時候沒注意到,是餘的失誤,抱歉了,餘必須要走......”

“到底怎麽回事啊......喂!”

從餐桌旁撐起身子要離開的尼祿身體一軟一副要摔倒的樣子,遠處趕來的侍女們發出驚叫,羅蘭見狀一個箭步攬住了皇帝陛下嬌小的軀體。

“抱,抱歉,今天頭痛好像異常的嚴重,所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解釋,還能走嗎?”

“有,有些困難。”

“沒關係,抓緊。”

“哎?”

羅蘭把心一橫,直接一個公主抱將尼祿抱在了懷裏,把兩人談話期間支開的侍女們驚得目瞪口呆。

“等等,這個樣子太丟人了,餘,餘還是自己走......”

“這一個月,我還是你的男友吧,把你送回房間而已就交給我吧。”

“......真是,明明之前還一副完全忽視餘的樣子。”

尼祿聞言紅著臉不再掙紮,口中碎碎念著,羅蘭強壓下難為情,秉承著職業道德認真的道:

“病人需要照顧,這是哪裏都通用的。”

“陛下!”

“陛下,您感覺如何?”

侍女們一邊驚慌的詢問一邊在前邊領路,尼祿應答了幾句之後就靠著羅蘭的胸膛發起呆來。

“......”

這個男人,似乎也沒那麽討厭。

尼祿·克勞狄烏斯迷迷糊糊的仰望著表情沉重的羅蘭,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腦海中問題不斷。

這個表情是在擔心餘嗎?為何?在餘病倒的現在,如果天天與餘吵架的你的話,不是該感到開心嗎?

什麽啊,其實你也沒那麽討厭餘吧?

唔姆,這才對嘛,雖然是假的,不過你也稍微有點男友的樣子了啊,那餘也將少許的信任交托給你吧。

眼睛緩緩的閉合,尼祿表情漸漸安穩下來。

不過這個身體真的太硬邦邦了,餘喜歡更加柔軟可愛的啊。

如此想著的皇帝陛下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