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安妮·雅舍維-布賴恩特
隻要一看到它們那充滿愛意和神采飛揚的眼睛,我就懂得,眼神能夠拯救一個人,而它們用自己的眼神拯救了我。
——愛狗一族
很顯然,庫伯渴望飛翔的願望是從小就有的。為了在工作時防止他來找我麻煩,我在他的床邊圍了柵欄,可是從那一天起,他就證明了這並不能阻止他飛出地球的英勇嚐試,這裏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停止。
就是庫伯的那種想要高飛的精神使他成為我的第一隻狗。而其他剩下的小狗,也隻是一些可愛的傳統小狗。然而,庫伯並沒有用鼻子碰觸我或是擁抱我。他隻是將自己放到沙發頂上,在人們阻止他之前,從上麵跳下來。他“噗”的一聲下來了,像是從肚子裏吐出一口氣。7個星期大的狗腿並不能支撐在他的高空降落。我知道這一點,可是他不知道。
我在他嬌小的耳朵旁邊低聲說:“我喜歡你,小飛狗。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嗎?”他專心地看著我,好像在說:“好的,但是不要指望我能夠遵從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
我們一回到家,庫伯的飛行訓練就開始了。他視察了地形,確定最高點,在他以後的日子裏隻要是能到的地方,他就會跑到最高點,然後從那裏飛下來。幾個月中,房間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枕頭、毯子、毛巾,隻要我能找到的任何柔軟的東西,都是他著陸的墊子。
當他5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我回到家裏發現庫伯站在餐廳的中央,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係好你的椅帶,我要乘它飛下來了!”我飛快地朝他跑過去,想抓住他,但是我還沒有喊出“不要在餐廳裏飛”時,他已經著陸了。
從那天起,每天早晨在我上班之前,都會將餐廳的椅子放在桌子下麵。當朋友和鄰居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時,我隻是聳聳肩,說這是德國的一個舊習俗。
我希望庫伯能夠喜歡去做一些正常的德國獵犬的活動——嗅著地毯,散發出一些古怪的味道,朝著鬆鼠狂叫以及學習服從兩種語言,但是這一切在他的身上都沒有體現出來。“我該拿你怎麽辦啊,小飛狗?”每天晚上我下班回家都會這樣問他。我給他找來一條形狀類似飛機的狗繩,並祈禱他能夠足夠堅強,在他飛行的時候不要傷害到自己。
在他5歲時的一天,庫伯蹦到躺椅的後背,然後飛走。當他著陸的時候,他傷到了背部。我匆忙地帶著他去看獸醫,醫生說他傷到了椎骨間的軟骨,需要進行手術。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想,如果我是一個好的狗媽媽,就應該找到一種方法,讓他停止飛翔。
庫伯從手術中恢複過來,搖著尾巴,眼睛裏也閃耀著叛逆的光芒。因為他在手術之後做了一個溜冰的倒立動作,使他輕鬆了許多。我聽到醫生最後說:“不要再讓他從高處跳躍了!”
我試著去做,也確實做了。3個星期,隻要我不在他的身邊,我就會將庫伯鎖在一個板條箱裏。他看著我,仿佛在說:“你怎麽能剝奪我的自由、我的靈魂、我賴以生存的條件呢?”他是對的,我圈起來的不僅僅是他的肉體,還有他的靈魂。所以,當他更強壯一些的時候,我開始讓他走出箱子。我給他一套嚴厲的警告,規範他的行為,不過我和他都知道,他是不會遵守的。
時光流逝,庫伯發現很難放棄這個習慣。當他老得不能夠輕易地攀上沙發時,我給他做了一個斜坡。當然,首先他用這個斜坡作為他起跳的跳板。而且,就像以前那樣為自己感到自豪。
在他13歲的時候,庫伯背部的尾端癱瘓了,他再也不能跳躍了。庫伯飛翔的日子結束了,我不知道他和我誰更傷心。
獸醫也查不出任何毛病,於是我給庫伯買了一輛K-9手推車——一種專門為狗狗準備的輪椅。“現在,庫伯,”我說,“我去尋找帶有翅膀的手推車,但是他們沒有。所以我想從現在起你不得不待在地上,做一隻普通的狗。”
幾分鍾之後,當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起居室裏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我跑過去,看到庫伯站在斜坡上。在任何人阻止他之前,他轉過來,全速滑了下來,他的耳朵飛了起來。
庫伯仍然可以飛翔。這些我應該更能理解,不應該去懷疑他翱翔的精神。而他一旦著陸在他的新“飛行器”上,他就會滑到斜坡上,再次起飛,就像萊特兄弟那樣,對自己的這項功績他感到很高興。
庫伯利用他身後的紡紗用的輪子在斜坡上飛上飛下,又度過了最後的三年時光,直到他從這片土地上永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