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不到六點就陰沉沉、黑壓壓的。我和胡子一直躲在小店門口的拐角處。下班的時間終於到了,工人們陸續離開,安老板也伸著懶腰向巷子外走去。我們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麵。走出巷子口安老板打了一輛車離開了,我和胡子也急忙打車偷偷跟在後麵。

是的,我們的確是在跟蹤安老板,因為胡子說要給我看樣東西。

我自然問過胡子要給我看什麽,可胡子笨嘴拙舌地半天也說不明白,最後索性決定讓我親眼看一看。

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要跟蹤安老板。

帶著疑惑,車子在胡子的吩咐下停在了路邊,我被胡子拉下車躲在了附近的籬笆後。我抬頭看了一眼,這是別墅區,很偏僻、很清幽,房子雖多但買的人卻不多,所以住戶也不多,不遠處那些黑著燈的大屋子就是證據。

這裏並不是安老板的家,他的家我和胡子都去過。

我不由得問道:“胡子,安老板來這兒做什麽?”

胡子沒理會我,在安老板走進其中一幢別墅後,他便拉著我偷偷翻進了別墅的後院裏。我真的有些緊張,不管安老板來這裏做什麽,都是他自己的隱私,若是被他發現,我和胡子的飯碗就都保不住了。但胡子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硬是拉著我又從窗戶翻進了屋中。

好在,屋子裏沒有什麽人,也很大,足以讓我們藏身。

我和胡子躲在窗簾後麵,看到安老板哼著歌向二樓走去。這時,胡子拉著我也向二樓摸去。

二樓的光線有些昏暗,臥室的大門微微開著一條縫隙,可以隱隱約約地聽到安老板的歌聲。我雖極其不情願但也不敢出聲,還是跟著胡子一點兒一點兒地摸到了臥室門外,向內窺去。

屋子裏光線明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安老板正在戴塑料手套,屋裏還有很多罐子。

還有,三個人。

第一眼看到那三個人時,我險些沒有認出那是三個人,這句話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確實如此。

如果不是偶爾的呻吟聲和修長的四肢,我想我大概會把這三個人誤認為是怪物吧。事實上說怪物也不誇張,那三人身上長滿了潰爛的傷口,在光芒照射下閃閃發亮,如同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的水皰一般,讓人看後直反胃。

最不可思議的是,我看到了小段。

他的情況是三個人中最輕微的了,好歹臉上還是幹幹淨淨的,隻是目光呆滯。他和其他兩人一樣乖乖地躺在**,一動不動地望著安老板。此時安老板已戴好手套,隨手拿了一個塑料桶接近了小段。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差一點兒吐在胡子身上。

安老板把塑料桶拿到床邊,自己也坐在床邊,然後把塑料桶放在兩腿中間,伸手把小段的右腿抱在了懷裏,然後輕輕地用手擠壓著,小段腿上的傷口便滲出了許多濃稠的綠色汁液,一點兒一點兒地流進了塑料桶裏。有些汁液在未落進桶裏之前,便風化成粉末,隨風而去。

擠了一會兒之後,安老板又來到另外一個比小段嚴重許多的人身旁,依舊是抓過一條腿。

那條腿已完全化膿了,就像一條透明的大象鼻子,軟塌塌的。安老板擠了一下,沒有什麽東西流出來,突然狠狠敲了一下那個人的膝關節,那條腿竟然應聲而斷,整個落進了桶裏,片刻後化成了一堆綠色粉末……

安老板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桶裏的粉末裝滿後,才摘下了手套。

不可思議的是,整個過程那些人竟都沒有喊一聲痛,包括那個被敲斷腿的人,好像他們已經無知無覺了,隻是我和胡子已看得渾身發抖。除了惡心之外,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就像一塊巨石橫亙在喉嚨,忍不住拚命地打冷戰。

直到安老板心滿意足地離開後,我和胡子還躲在走廊裏,一直瑟瑟發抖。

這時胡子說的一句話,終於讓我吐了。

胡子說:“知道嗎?臭豆腐的秘密配方就是那綠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