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冷冰冰地看著我們,近距離觀察我才發現,他的小半張臉已變成綠色了,像戴了麵具。其他兩個人見我們走進房間都無動於衷。我和胡子小心翼翼地走近小段。
我壓抑著內心強烈的恐懼,對小段說:“小段,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小段微微轉了轉腦袋,說:“你們來做什麽?”
我和胡子對視了一眼,胡子說:“不管怎麽樣先離開這裏吧。趁安老板不在我們帶你們走,咱們直接去警察局!”
沒想到,小段竟搖了搖頭:“我不走,他們也不會走的。我們是自願來的……”
“自願!”我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你自願來這個鬼地方,被安老板害成這個樣子!”
小段的眼睛猛地射出一道凶光,瞪著我和胡子說:“不是他害我的,而是你們害我的!你、胡子,還有莊林林、我的父母,所有曾經認識我的人害我的!就是因為你們所有人都把我忘記了,我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如果你們還記得我,哪怕一個人還記得我,我也不會得這種怪病!”
我和胡子被說傻了,異口同聲道:“可我們確實不認識你啊。”
小段突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吼:“你們走!走!”由於過於激動,他身上的傷口滲出了不少汁液,那些汁液在空氣中迅速風化,隨著窗口吹進來的風滿屋飄散。
我和胡子最終還是離開了,不過我們報了警。警察很快就將安老板抓了起來,封了小作坊,把小段三個人也送到了醫院。隻是醫生對小段三人的病情無從下手,許多專家都因這奇怪而罕見的病症聚集在一起,可就是診斷不出是什麽病,該怎樣醫治。
病得最厲害的那個人,身體已全部被綠色粉末覆蓋了。
每一天,他的身上都會滲出大量膿水,膿水又變成大量粉末,以至於他的**總是散落著厚厚的一層綠色粉末,讓人望而生畏。最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在某一天早晨不見了,或者說是消失了——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我記得那天我是特意去看小段的,因為可憐他,我還買了些水果。他們三個人住在同一間病房裏,那個斷腿的人躺在靠窗的那一張**。我來看小段時,他一動不動地躺在**,背著身,對於我的到來他並沒有什麽表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我削了一個蘋果放在小段床頭,又削了一個,打算給那個人送過去。
就在我靠近他時,一陣強風突然吹了進來,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轉圈。與此同時,我驚訝地發現那個躺在靠窗位置的人,竟然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確切地說,是一點兒一點兒地被風吹得不見了。從他的腳尖開始,像幹燥的沙雕一般,在強風作用下漸漸地散成粉末,繼而快速地隨風而去。
腳、腿、腰、胸、脖子、腦袋……
這個人就這樣隨風而去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但小段和另一個人無動於衷,異常平靜。等我飛奔出去叫來醫生,病**已空無一物。我隻好將自己看到的告訴醫生,可他們都不相信。是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我也不會相信。
這個人就這樣消失了,也可以說是死了吧。
可正是由於我親眼所見,反而對小段之前的話深思起來。我開始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也許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幾天,我沒事就往警察局跑,希望警察能幫助小段找到他的家人。其實警察在解救小段三人之後,一直在尋找他們的家人,和當初的我一樣,警察也認為小段他們是精神障礙患者,腦筋有問題。
幾天下來,別說小段的家人,連警察局的人口資料庫中,都沒有小段這個人的任何記錄,身份、戶口等一無所有。
麵對這個結果,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不由得恐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