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裴揚歎口氣離開。

他在醫院沒有待多久,但他給溫繁留下許多重要的信息。

裴揚離開後,溫繁獨自一人回到病房,在門口躊躇片刻。

她忽然有點害怕回到病房,看到謝離那張熟睡的,天真無邪的麵孔。

很多時候,溫繁覺得自己為了複仇都很可怕,就像是一個歇斯底裏的人,她用盡手段,在謝祁麵前演戲,唯獨在謝離麵前是真實的。

可這種虛假和真實,卻讓她時常有種割裂和恍惚的感覺,就像是她自己體內還有一個人格。

溫繁不敢再想下去,輕輕握住門把手推開門,看向裏麵的謝離。

“媽媽……”

謝離居然已經醒了,看著溫繁小聲說著。

溫繁急忙走過去,“怎麽不多睡會兒?你現在還是小病人呢。”

“媽媽,我餓了。”

謝離滿眼寫著依賴,看著溫繁朝自己走過來,更是趕緊湊過去,小腦袋蹭蹭溫繁的手臂,“媽媽,你去哪兒了?”

“剛才有爸爸的朋友來看你,媽媽和他說了會兒話。”

謝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朋友?”

“對,朋友。”

她覺得謝離聽不懂,但正因為謝離聽不懂,溫繁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起身從裴揚帶來的飯菜裏挑了點清淡的,小孩子能吃的東西,她喂給謝離。

“趕快好起來。”

“知道了,媽媽。”

跟一般的孩子相比,謝離似乎是有點早熟的。即便是生病了也不會大哭大鬧,更不會纏著人要哄。

溫繁和公司請了假,在醫院裏照看謝離,一直到第四天謝離才不燒了。

“炎症已經退下去了,今天觀察一天,不用輸液,如果晚上情況穩定就可以出院了。”

護士過來檢查後跟溫繁說著。

溫繁鬆口氣,又問:“那回去後有什麽要注意的嗎?比如吃飯之類的。”

“就按照以前吃的就好,這次流感是病毒性的,和家裏吃東西沒什麽關係。”

護士甜甜一笑,又想起什麽,叮囑道:“不過,家裏的大人如果經常外出,回家記得消毒洗手,盡量不要讓孩子接觸到病毒。”

“孩子剛好,抵抗力是比較弱的,別下次又感冒發燒了。”

護士人很熱心,這幾天住院也一直都是很關照謝離,前麵溫繁自己在病房看護時也沒少幫忙。

這會兒溫繁看著護士收拾藥瓶,便小聲說:“你真好。”

護士轉過來,似乎有些驚訝,而後謙虛道:“什麽好不好的,謝太太說笑了。”

溫繁一怔,原來護士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難怪,畢竟是特護病房,而且謝祁也來過幾次,估計那陣仗都足夠讓人明白謝離身份不一般。

但護士的表情坦坦****,又說:“不過謝太太,謝先生是不是很忙?您孩子住院幾天,他好像就來過幾次。”

對此溫繁隻是淡淡一笑:“對,比較忙。”

說的是事實,也沒必要否認。

護士嘟嘟嘴,最後才說:“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您盡管說,是關於孩子的嗎?”溫繁打起精神,還以為是要說謝離什麽。

小護士搖搖頭:“不是……隻是太太有時候看起來很疲憊呢,尤其是一個人在醫院裏的時候。我覺得這樣的話,還是要和謝先生多溝通。”

“……這樣啊。”

溫繁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其實原本覺得沒關係,畢竟這段時間謝祁的確是很忙,而她並不是很介意。

可是現在被一個外人一語道破,難免有些難堪。

小護士點點頭:“雖然我隻是一個護士,但我之前也是研究過相關的東西的,小孩子在成長的時候,父親的陪伴還是很重要的。”

說完之後又捂住嘴,笑著說:“似乎不該我多嘴的,不好意思。”

“的確不該你多嘴的,一個小護士而已!”

一道女聲忽然響起,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溫繁看去,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宋且柔,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小護士臉色頓時一白,急匆匆道歉:“不好意思,的確是我越界了。”

說完趕緊端著收拾好的東西離開。

溫繁看向宋且柔,臉色一下子就冷了:“宋且柔,教訓別人的事還輪不到你。”

她本來對小護士還是很有好感的,哪裏需要宋且柔在這裏說話?

宋且柔卻笑了笑:“溫繁,謝少夫人,你自己難道看不出來小護士分明就是故意挑撥離間?你回想一下她之前見到你老公的時候什麽樣子?”

溫繁回憶了一下,卻不覺得有什麽異常。

也或許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朝著那邊想,所以並未感覺到什麽。

宋且柔笑了:“我和宋寧煙可是朝夕相處的,你覺得我會看不出綠茶嗎?剛才那個護士分明就是想通過打擊你對謝祁的信心,然後趁虛而入……”

“夠了。”

溫繁冷冷開口。

“你來有什麽要說的?”

她沒有問宋且柔是怎麽知道病房地址的,又是怎麽知道謝離住院。

但溫繁猜測,八成是因為沈小婉。

宋且柔慢悠悠坐下,不再是之前那種求著溫繁幫忙的小心翼翼,反而多了幾分底氣:“最近謝氏經曆很大危機,你難道不害怕嗎?”

“我有什麽怕的。”

“謝氏危機,資產很可能大幅度縮水,三房或許會趁機要求分家。畢竟老爺子年事已高,這次危機過後可很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聞言,溫繁眉頭一蹙。

其實她最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因為謝離生病,她還來不及細想。

如今聽到宋且柔這麽說,溫繁心裏隱隱一沉:“所以?”

“我提醒你,最近沈小婉和謝家三房走得很近,而且還和宋寧煙那邊謀劃著什麽,這次謝氏危機,據說是業內某個大佬對謝家出手,而且聯合了不止一個企業。”

溫繁沒想到,她最後是從宋且柔這裏知道這次危機的真相和細節。

宋且柔輕聲說:“宋家這段時間韜光養晦,和謝家三房可是沒少接觸,趙家那對姐妹又是趁亂做事,這樣下去……你飛上的枝頭還保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