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三天……這已經是第四天了，三月初二，宮之羽卻仍然沒有清醒過來。但次日就是充滿未知變數的三月初三，時間如此急促緊迫。
就連平素鎮定冷靜的穆臨風也禁不住心浮氣躁。如果事情還沒有轉折的餘地，東陵的未來、千雪的命運將會有著怎樣可怕的境遇。
姬千雪看著穆臨風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也不由得有些不安，可她強打著精神試圖安慰他：“阿風你別著急，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穆臨風停下步子，看了她半晌，焦急的神色突然緩了一緩：“你……”
千雪乖巧地笑起來，搶著說：“三月初三我就成年了。所以你再不能叫我小丫頭，我說過我會長大，就是明天。”
穆臨風也笑，卻掩不住眉梢的愁色。這是怎麽了？為何越是看到她的笑容越覺得不安？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無力，完全掌控不了世事，能感覺到有事情要發生卻根本改變不了一絲一毫。
如果她真有個閃失可怎麽好？
“千雪……”他開口，連千雪也聽得出話音裏的輕顫，“明天萬事小心。不要離開無塵穀……不，不止！不要離開我身邊一步。知不知道？”
姬千雪順從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她眯起眼睛繼續笑笑，為了不讓他再擔心，“我會乖乖聽你的話，哪裏也不去。”
穆臨風這才點頭，片刻，又猶自不放心地再叮囑一遍：“你要記住，不要忘了！”
“記得記得，嘿嘿，你怎麽囉囉嗦嗦婆婆媽媽的。”
“你一步也不許離開。”穆臨風表情依舊嚴肅，猶不鬆口，“今天晚上我守著你。你睡覺，我在床頭看著。”
他已麵麵俱到事事俱細，應該沒有留下任何紕漏，已經不會給他們任何可乘之機的吧。可他的一顆心仍舊鼓聲大作、無法平靜。這是一場絕不能輸掉的戰役，因為關係到她的安危，他必須要贏。
日出，日落。穆臨風一直守著姬千雪身邊，而今天的千雪也格外配合。坐在穆臨風旁邊給他講故事，講中陸的趣事、講神族的生活，講她從小到大糊裏糊塗闖過的大禍小禍，他認真地聽，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溫暖的笑意。隻是眉梢的焦慮始終不曾鬆開。
夜幕開始露出端倪。
她的笑語還響在耳畔，他卻已然抬頭注視起月天星辰的細微變化。天色每暗下去一分，他的心便隨之緊上一分。
姬千雪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停下來，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你在害怕嗎？”
“嗯？”
“你在害怕吧。”
“嗯。”
她心裏明白，他不否認。
是真的害怕了。堂堂東陵大巫司原來也會有害怕的一天。倘若從未得到過便不會如此害怕失去，可老天偏偏讓他遇見了她；倘若他仍以為自己心無旁騖便不會如此患得患失，可偏偏此刻他又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如此忐忑恐慌的心情，她明白的又才有幾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