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雪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在那樣的情境之下再見穆臨風。
她滿心歡喜地換上了最華麗的衣裳,讓王宮裏的宮女精心為自己描眉上妝,一直忙活到夕陽西下月上柳梢的時候,宮外終於有了巫司回宮的傳報。
寒江笑話她說簡直像要嫁人的新婦一樣緊張。千雪笑著死瞪寒江一眼,臉上早已經飛滿紅霞了。
可是,她沒想到。
當她提著裙裾飛快地奔下王宮長長的石階之時,遠遠便看見兩個緊相依偎的身影,一襲白衣,一襲桃色。當那兩個人由遠及近一點點變得再清楚不過時,千雪突然間呼吸一滯,重重地往後跌去。還好寒江及時扶住她的身體,隻是腳步灌鉛,挪不動了。
穆臨風摟著含香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他的手與她的手交疊在一起,十指緊繞,說不清的纏綿。姬千雪的心被狠狠割了一下,馬上抬頭注視阿風的眼睛,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在等待他的解釋。
但穆臨風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仿佛是極自然的事情。他還是與她分離時一般豐神俊朗,不同的是,那份久別的**不羈又重回到他身上。
“千雪,寒江,好久不見了。”
笑是輕佻的,含著戲謔,帶著戲弄,玩世不恭。眉眼裏還是春風,笑容裏還有溫柔,可……不是她的那個臭巫司了。
千雪死死咬緊嘴唇,不聲不響地盯著他的眼睛。既然他不解釋那麽她便要自己找到答案來。
穆臨風笑了笑,輕巧地躲過姬千雪的凝視,隻將摟著含香肩膀的手又緊了幾分,含香卻沒有阿風的那份自然,默默地低下頭,隻是任阿風仍將他摟著。
倒是寒江一直審視著穆臨風,沒有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他的變化。
“喲!寒江啊,我說這才多久沒見你就變成了獨眼狼了!還別說,這裝扮倒是適合你,眼罩一戴倒很有些懾人的味道了嘛。”
寒江還是不說話,隻是笑著看穆臨風,那隻僅剩的幽碧色的眼睛依舊有著犀利的目光,仿佛直直透進他的心裏。
“寒江,嘿,你的名字聽起來跟含香還挺像。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阿風絲毫不介意其他人的沉默,仍舊一個人大笑著沒話找話。
寒江感覺到掌中千雪的肩膀在發顫,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風,千雪她,一直很想你。”
穆臨風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也僅僅隻是一瞬,下一瞬間立即揚起眉毛,笑著說:“哎哎,寒江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千雪你說對吧?”
“阿風……”
其實千雪一直在聽著,整個世界仿佛就隻剩下了穆臨風一個人的笑語,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過她的心髒。她想說話,也想發問,可嘴裏鹹澀得發幹,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還是好好的……怎麽他突然間就變了?這個世界突然間就黑了。
好半天才能喊出他的名字來,像是在秋風裏飄過的落葉,無依無靠,落在地上被人踩過,那麽沙啞的一聲響:“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