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臨風早晨起來的時候姬千雪還睡著,他起初是想徑直走過去喚醒她,可走到近處卻停下了。熹微的陽光正好,微微籠罩著她蜷縮的身體,細軟的頭發被染出昏黃的溫暖顏色。
這般安和靜好的女子,真的是姬千雪麽?
她深睡著,卻不知正夢著什麽。眉角有細而深的皺痕,扇兒般彎成兩線的睫毛輕輕抖動。似乎在她睡著的同時又另一個人正在試圖衝破束縛、就要破繭而出。是另一個姬千雪想要代替那臭丫頭活過來……穆臨風愣住,笑了笑。
看他在瞎想些什麽古怪。大概是與這丫頭呆久了都會這樣天馬行空不著邊際。
可是……
穆臨風忽而又皺緊眉頭。他真的已經看了她很久……很久了。不知什麽時候竟有了這樣的習慣,怎樣看著那張臉都不會膩似的。可她此時明明是很醜的吧,嗬,奇怪得很。
——“大哥!大哥你在哪裏?”
突然響徹山穀的呼喚讓穆臨風收回目光,那是項以霆的聲音。
“大哥——小嫂子——”
這聲小嫂子一叫倒也把姬千雪也喚醒了。迷迷糊糊坐起身來,伸手使勁揉揉睡意朦朧的雙眼,還沒鬧清楚狀況就嘟囔著開始抱怨:“誰是你小嫂子……”
“哈哈!可找到你們啦!”
項以霆也終於在這裏找到了他們。他也並沒有食言,昨日說會帶穀主親自來迎接他們,今日身後的確就跟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白袍少年。穆臨風含笑朝著那少年看過去,他周身素衣錦袍裹得格外嚴實,簡直密不透風。白巾裏露出的半邊臉略顯得有些蒼白,因受了穀外的涼風,微有些咳嗽著。
無塵穀主竟是如此一個病態少年,穆臨風頗覺意外。
白袍少年略走上前,頷首微笑:“二位是以霆的朋友,那便也是我宮之羽的貴客。昨日下人不懂規矩多有怠慢,還望見諒。”
舉手投足間皆是上好的家教規矩,與項以霆的我行我素截然不同。
穆臨風也還之以禮:“穀主客氣。是我們讓穀主為難才是,在下……”他忽而抬頭,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宮之羽,緩道,“在下姓穆,名臨風。”
“叮叮。”宮之羽微顫的手帶動腕上鈴鐺輕地一響。他的目光也如穆臨風預料中一般閃了一閃。
“穆臨風?”白袍對著白衣,宮之羽重複他名字的聲音有些異樣。他又看向方站起來走向他們的姬千雪,眸中似乎有些了然:“那這位是……”
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的丫頭立刻笑眯眯自報家門:“我叫姬千雪,你就叫我千雪就好。”
宮之羽一怔。卻很快地微笑起來,原本蒼白的臉竟也因喜悅而增了些血色——
真的是他們!是他等待已久的人,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