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千山踩破的是一個木瓜大小的蛋,它已經被踩碎,蛋液流了一地,還把他的鞋子弄髒了。在黃千山的印象中,他見過最大的蛋也大不過拳頭大小,可這個蛋大如木瓜,想必生下這個蛋的家夥也不會小到哪兒去。

顧長天看見這個蛋就嘖嘖稱奇,他說:“這是什麽鳥蛋?”

黃千山搖頭說:“不可能,鳥蛋哪有那麽大。”

顧長天飽讀詩書,他洋洋得意地說,這個鳥蛋並不算大,更大的他都見過。顧長天說,自古以來,最大的蛋是象鳥生的蛋,它的蛋等於6個鴕鳥蛋那麽大,或等於148個雞蛋那麽大。象鳥生活在非洲馬達加斯加島,在公元1660年前後絕種。當地的土著居民用象鳥的蛋殼貯藏甜酒,一個象鳥蛋殼可以裝酒9升多,可惜人們現在隻能在博物館看到它的巨蛋。

黃千山望著地上破碎的蛋,他說:“那你也隻是在博物館才能見到象鳥蛋,而且這個不可能是鳥蛋,雖然大型鳥類很多都飛不起來,一般是在地下紮窩,但這裏沒有一根羽毛。”

顧長天聽後覺得有道理,他又問:“莫非是恐龍蛋?”

勞月彎下身子盯著蛋液瞧了一會兒,她說:“現在哪還有恐龍,這蛋還沒孕出生物的形態,很難猜透這是什麽東西生下的。”

黃千山扯了一把野草,將鞋子擦幹淨,他說:“咱們還是快撤吧,萬一下蛋的東西回來,我可賠不了一個蛋給它。”

勞月倒不急著離去,她說:“黃先生,你說,世界上什麽動物生下的蛋最大?”

黃千山哭笑不得,他說:“勞小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鑽研學問,精神可嘉,但是不可取,快跟我離開。”

勞月聽後點點頭,然後她又對顧長天說:“長天,這附近可能還有氣象站,我們去找找,也許能找到長空。”

從水泥屋出來後,三個人先回到大青石那邊。郝大力帶著兩個女人等著他們,等了半天沒見到有人出來,他們還以為這三人一去不回,見到三人活著回來才放心。蔡敏敏好奇地追問林子裏有什麽,勞月如實轉述,郝大力和梁小玉聽了都睜大了眼睛,似乎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

勞月說完林子裏的事情,她又問:“長空在離開前有沒有對你們說了什麽話,他是說回北京還是去別的地方?”

梁小玉想了想,她說:“長空回北京了啊,那天是我和大力一起去送他上車的,車子是開去鄭州的。”

顧長天納悶地說:“那就奇怪了,長空的聲音怎麽會通過舌簧喇叭傳出來,該不是他碰上危險了吧?”

黃千山覺得這些人真的太天真了,顧長空擺明是想獨吞山中的寶貝,要不他怎麽可能出現在山裏,可惜這些人還以為顧長空是給人綁架到山裏來的。不過,黃千山倒覺得顧長空真的碰上了麻煩,他在喇叭裏驚慌地大喊,也許是看見了什麽可怖的東西。這時,勞月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黃千山,黃千山覺得這眼神另有含義,似乎是說她也知道顧長空的目的了,隻是不好當眾揭穿,怕傷了顧長天的感情,此刻她正左右為難,做思想掙紮。

勞月不想再拖延,她對大家說:“敏敏,你和大力、小玉繼續留在火邊,我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氣象站。”

蔡敏敏不情願地說:“好吧,那我就留下來,不然我還真不放心讓某人看東西,弄不好又被看丟了。”

梁小玉知道蔡敏敏在指桑罵槐,但是她畢竟理虧,所以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嘟著嘴巴生悶氣。郝大力沒聽出言外之意,他大聲地保證一定會看好東西,還說如果蔡敏敏累了就去睡覺,看東西的任務可以放心地交給他。顧長天笑著拍了拍郝大力的肩膀,囑咐他有事就喊話,他和勞月不會走太遠。

此時,黑雲散盡,月正當空,山裏就算不打燈也能看見對方。顧長天見此情形就說,真是天助我也,月光給他開路,肯定能很快找到另一個氣象站。黃千山對此卻不樂觀,月光如洗,這對夜行之人是方便了,可是卻會帶來另一種危險。

山裏的人都知道,山中的動植物若活得久了,有了靈性,每當月華傾泄,它們都會從巢穴裏跑出來,貪婪地吸收月亮的精華。這些雖是一個流傳的俗說,但是黃千山在廣西的深山待久了,他對此是見過的,所以並不懷疑這個說法。若要加上個科學解釋,黃千山認為是月亮這個天體引起了動物們的神情興奮,致使它們從深藏的巢穴裏跑出來。每當月華傾泄,山裏的獵人都會抓緊機會,把平時很少出現的珍禽異獸捕住。

黃千山沒把這事說出來,他擔心嚇壞了別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顧長天從林子裏的氣象站為起點,追逐舌簧喇叭連接的路線,一路順著找尋。石屋山兩側是野樹雜林,山前是黃千山他們紮營的地方,山後的地方他們明天才會翻過去。埋著的接線帶著三個人走到了石屋山右邊的山林裏,這裏的林子坡度很大,越往裏走就越往下,走得遠了就聽見奔騰的流水聲,身後的火光也看不見了。

泥土裏的線埋得很淺,要找到接線並不困難,黃千山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另一間氣象站。那間氣象站容易找,第一是因為埋在土裏的接線不深,第二是因為這間氣象站裏有燈光。顧長天看見燈光就激動地說,沒想到山裏還有其他人,也許顧長空就在裏麵。勞月冷靜地攔住顧長天,她覺得氣象站有問題,有光才不正常。

顧長天不明白地問:“有光怎麽不正常了,就是因為有人才會有光。”

黃千山忽然有一種想去撞牆的衝動,他解釋道:“顧老弟,剛才發現的氣象站破敗不堪,顯然工作人員離開時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如果其中一間氣象站出事了,另一間氣象站不可能不去收拾殘局,任由氣象站無人看管到現在。”

勞月與黃千山對望了一眼,她說:“黃先生說的對,我想,幾十年前這裏的氣象站都出事了,不可能還有人留在這裏。”

顧長天聽得毛骨悚然,他望著遠處的燈光,問道:“既然如此,那……那裏的燈光怎麽說?”

勞月冷靜地說:“我隻是讓你別心急,至於那裏嘛,我們當然是要去,但是要慢一點,別打草驚蛇。”

黃千山佩服勞月,他想,這個女人還挺能幹的,換作別的女人,現在恐怕已嚇得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這間氣象站四周的林木稀疏,比起紮營那邊的林木要少很多,氣象站的輪廓遠遠地就能看見。黃千山他們慢慢地走過去,路上有許多起伏的山石,不時地踢到一些石頭,石頭鬆動就滾散開來,好在旁邊有條大河,水聲把走動的聲響全部掩蓋了。

屏住呼吸走到氣象站附近,黃千山就發現這間屋子也沒有生氣,和另一間水泥屋一樣破敗不堪。水泥屋的玻璃窗戶已經被打碎,黃千山透過窗戶看見屋子裏有昏黃的燈光,裏麵有一撥撥的野草,甚至長到了窗戶上。顧長天狐疑地在窗口邊朝屋裏窺視了一眼,他說裏麵沒人,和前麵一間屋子沒什麽兩樣。

勞月聽說屋子裏沒人,她就疑惑地走進去,屋子裏的光源是一個老式蓄電探照燈發出來的。老式探照燈倒在草叢裏,而另一個舌簧喇叭的接線則連接在探照燈的蓄電池上。黃千山警覺地觀望著屋子裏的一切,這裏的野草淩亂無章,像是經過了一場爭鬥。顧長天在屋子裏搜尋了一番,屋子裏沒有死蛇,也沒有蛋,更沒人其他人。黃千山也在屋子裏走動,他在一個側翻在地的桌子下找到了一個上了鎖的鐵箱。鐵箱如一個小行李箱大小,表麵已經鏽跡斑斑,但仍很堅固。

顧長天看見鐵箱,他就問:“箱子裏是什麽東西,打開看看。”

黃千山用手掃了掃鐵箱上的鏽斑,仔細地看了看,上麵有幾個用紅色油漆寫的字:一百萬數據——畢於1972年11月28日。黃千山看見這幾個字後大失所望,他以為鐵箱裏裝的是金子銀子,哪裏知道是不知所以的數據。這數據能有什麽價值,別說一百萬了,就是一百億也不能買斤二鍋頭解讒。

勞月看見字以後,馬上說:“打開箱子看看。”

黃千山雖然覺得失望,但是他也想看看箱子是什麽數據,不值錢的一百萬數據又為什麽鎖在鐵箱裏。顧長天想用瑞士軍刀將鎖撬開,怎奈弄了半天,鎖還是鎖,刀還是刀。黃千山歎了口氣,他想一把開個腐朽的鎖至於花那麽多時間嗎。終於,黃千山忍不住了,於是就說讓他來試試。勞月和顧長天從來沒弄過鎖,自然不知道撬鎖的訣竅。黃千山小時候就是個雜家,他跟一位鎖匠混過幾個月,所以這把生鏽的鎖半分不到就搞定了。

鐵箱打開以後,他們看到了幾捆很厚的紙張,紙張已經發黃,甚至有許多淺黑色的黴斑。三人滿心期待地蹲下,然後急切地拿起這些紙張看了看,紙上記錄的是溫度、濕度、氣壓、雲量、雲的類型、風向、風速等等,全是氣象數據。顧長天覺得很掃興,他本以為是機密的數據,沒想到是很普通的氣象數據。勞月一連看了很多數據,她也認為是普通的氣象數據,所以就放棄地站了起來。

黃千山本來也想放下手中的氣象數據,但是他越看越覺得有問題,所以不停地翻著鐵箱裏的這一百萬氣象數據。勞月和顧長天好奇地問,是不是數據有問題,但是黃千山沒有回答。其實,黃千山也不知道這一百萬數據有什麽問題,直到他翻出最底處的一張數據,凝神靜思了片刻,黃千山才發現這一百萬數據竟藏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