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金石找上曲文奪的時候,他正在出席跟C科技的“青年精英交流協會”成立儀式。北千裏說協會第一步就是跟玫瑰馬俱樂部共享資源,深度交流——具體共享什麽交流什麽,曲文奪根本不關心,也不需要關心。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另一種富二代們交換玩樂、拓展生意版圖的渠道罷了。

儀式完畢,曲文奪嫌棄酒會無聊,自己先走了。剛上車就被等候多時的錢金石攔住,希望他能夠協助調查。曲小爺連車都沒下,揮揮手:“懷疑我?可以啊。有證據就來逮捕我,沒證據就滾蛋。”說完關上車窗走人,硬是把錢金石的破車頂出老遠。看那個架勢,要不是小舟躲得快能直接從他身上碾過去。

“一輛誰都能開的破車,憑什麽找到我頭上。”他氣哼哼地說。

“因為那是你的車。”無聲鈴語氣冷淡卻充滿嘲諷,“能開的也就玫瑰馬俱樂部成員。”

曲文奪愛好奢侈品以及各種限量版,車也同樣。而玫瑰馬之所以叫玫瑰馬,意思就是“美女與寶馬”,換言之,玫瑰馬俱樂部也是豪車俱樂部。會員之間經常搞超跑聚會、飆車打賭,曲文奪這台車輸了之後贈給了俱樂部,第二天立馬又訂了一台新的。

“所以呢?我就是共犯唄?那你砍了我,來啊來啊!”曲文奪啪啪地拍自己胸脯,跟無聲鈴挑釁,突然又發脾氣,“我明白了,紅姨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叫你來我身邊的?!”

曲文奪跟被點燃的炸藥一樣,炸得紅黛隔著電話都耳朵疼。

從會場到家短短半個小時路程,這件事已經傳到曲家兩位兄長那裏,曲文梁給治安局打了個電話;曲文棟呢,把曲文奪又禁足了,要他跟狐朋狗友斷絕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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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劉友玲在教眾的陪同下過來認屍。掀起白布的那一刻,她想挪開眼神又挪不開,想仔細看又不願看,呼吸都梗在喉嚨裏。她伸出手觸碰熟悉又陌生的女兒的臉孔,被冰涼的溫度嚇了一跳,馬上又貼緊女兒,輕輕拍打,喃喃地說“別怕,媽媽來了,媽媽來了。”

錢金石不忍看,聽見劉友玲輕聲地問:“我女兒……直到昨天為止……還是活著的,對吧?隻要早一天,再早一天找到……她就不會死啊……”

小舟怕劉友玲失控,一直攔在錢金石麵前。然而劉友玲卻啪啪地猛抽自己耳光,抽到臉都泛起血絲,被教友死死地攔住。怕家屬情緒過於崩潰,確認了身份之後工作人員便勸她離開。劉友玲一把抓住對方要蓋上屍體的手,“讓我再看看,我要看得仔細點——”

她枯瘦的身軀裏從這一刻起住下了一位死神,在眼睛裏藏著鐮刀。

她誕下的那個寶貴的生命,最初的模樣和最後的模樣,都將記在她的腦子裏,永世不忘——摧毀在誰的手裏,她就要去翻遍這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壤,去收割那個人的生命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