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聞,風雲過才知道錢金石等人被捕的消息。避開人急急忙忙打電話給農玉山:“不會把他們怎麽樣吧?要是他們出了事,區長不會放過我的!”

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嗎?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農玉山這樣想著,嘴巴上依然溫柔地安撫:“放心吧不會的,等一切塵埃落定,他連區長都做不了,還能把你怎麽樣?”

“可是,如果萬一——”

農玉山打斷他:“你現在在哪兒?他很快就會查到你身上,我馬上去接你。”

“哎?啊,他說最近可能要用劍,所以我就來武器店做保養了。”

農玉山暗自歎氣,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蠢的背叛者。

於是,風雲過被他緊急安置在天佛會莊園客房,並且以防止暴露位置和讓他安心為由,收走了所有通訊設備。毫無主見任人擺布的風雲過也許並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作為趙享載的貼身秘書無故消失的後果。

農玉山成功地讓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身邊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依賴。

在做出人生中最重大的背叛之後,風雲過陷入無止盡的恐慌與不安。光是“不要傷害趙享載和他的人”這句話,每天就要對農玉山說上無數次,並且一定要聽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以此來減少自己的負罪感。

不斷重複同樣而無聊的問答讓農玉山相當煩躁,很快就失去了耐心,開始找借口躲避這隻喋喋不休的小鳥。

愧疚、恐懼和怨恨互相滋養,風雲過在焦灼中便迅速投入到另一種近在眼前的精神安慰:宗教。因為農玉山這層關係,他可以頻繁出入招待貴客的祈福室,參加隻有高等級教徒才能聆聽的宣講會,可無論麵對活人還是死物,他的祈禱與懺悔永遠隻有一個內容:我沒有背叛趙享載,是他對不起我,是他錯了。

風雲過像一隻找不到附身宿主的幽靈,孤獨地徘徊在不屬於自己的人間,無人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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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金石和小舟被分別關押在監察部臨時拘留室,每天粗茶淡飯地招待著,翻來覆去問些意有所指的問題。

“你跟趙享載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你進入治安局是不是他的授意?”

“他收受賄賂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這些名單上的人你認不認識?”

二十年、不是、不知道、不認識,這些答案錢金石已經說過無數次,對方也並無不耐煩,雙方持續著毫無意義的消耗。

錢金石的彩棒硬糖吃完了,監察部貼心地遞給他一支煙。錢金石拿起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聞,狠吸了一口煙草的味道,又放了回去。

“隻要你能作為人證,按照現在的法律條例是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

那支煙在桌子上微微滾動,然後停止。

錢金石的視線看著煙,笑了笑:“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