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張。”眼前的陌生男人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撲克牌抹成個半圓。

他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張,掀開,男人並不在意牌麵上的花色,隨意地說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粗糙的手掌按在他頭頂:“而我是你父親。”男人嘴裏還帶著酒氣。

他低頭看到一張黑桃A。從此以後,他結束孤兒院生活成為了“黑桃A”。脖子上也多了一根細細的合金項圈——超出活動範圍就會要了他命的那種項圈。

###

那時候是八歲、九歲?他其實記得不十分清楚,也不怎麽關心別的事情。

他隻關心自己擁有的東西,比如枕頭旁邊的海豚玩偶。

孤兒院裏屬於個人的東西可不多,為了守護這份“獨有”導致他挨了不少揍,所以跟隨養父離開的時候,他隻拿了這個破爛玩偶。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大哥看到他的時候非常疑惑——與其他同時被收養的兄弟們不同,他不夠強壯、內向害羞而且看起來很遲鈍,大哥說“我用兩根手指就可以捏斷他的小脖子”,所有人都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帶回這麽一個小雞仔。

父親說他“是個附贈品”,身邊的梅花五此時用凶狠地眼神盯著他,臉上繃帶正滲出新鮮的血跡。“下手夠狠,養著看看。”

黑桃A摟緊了玩偶,把被梅花五撕破的魚鰭攥在手裏。

###

新家有兩層六個房間,父親一間、姐姐一間、三個兄長各一間,剩下一間他和其他四個孩子共用。因為父親說,反正到最後隻會留下一個。

黑桃A不是很懂什麽意思,他覺得擠一擠沒有關係的,已經比孤兒院的床要大很多了。

隻是梅花五很討厭,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搶他的海豚,現在也總是說“把你殺掉、把你的海豚撕爛”這種話。本來就比自己大兩歲,身高體重占盡優勢,拳頭又很硬,所以黑桃A整個童年都在緊張兮兮,生怕一覺起來海豚就不見了。

“那個破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唯一的姐姐梅花Q問,“你媽給你的嗎?”

老實說這個海豚是什麽時候到自己手裏的黑桃A也沒啥記憶,或許隻是誌願者從捐贈物品裏拿出來送給他拍照也不一定,但他便從此不肯撒手。

“是我的。”他答非所問。

“有病。”姐姐說。

即使如此,黑桃A也喜歡姐姐。雖然梅花Q總是臭著一張臉,講話冷冰冰,卻會幫他把海豚清洗幹淨再把被梅花五扯壞的地方縫好,哪怕縫得不怎麽漂亮。如果開口詢問的話,姐姐也會略顯不耐煩地幫黑桃A指出哪個字寫錯了,還會教他如果隻剩一隻手如何處理刀傷。

畢竟每天的學習內容裏真刀實戰課占了一大部分,想要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至於為什麽要學習這種東西黑桃A也不知道,反正這個家裏的每個孩子都要學如何取別人性命,那麽大概別人家的孩子也要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