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彪先是愣了,因為張一紅緊緊摟著他的感覺真是好極了,他還從未抱過這麽美妙的東西。他側臉看了下趙書記,想問問是救還是不救。
趙書記今天有十分重要的任務在身,他要將已經摸清的國民黨部隊的兵力火力布置圖親手交給接頭人,為解放軍攻城尋找薄弱的突破口。這個時候,趙書記已經看到來接頭的上級領導在二樓衝樓梯的座位上坐著,手裏拿著接頭的暗號──一頂鑲著銀邊的黑色禮帽。現在救人是小事,解放這個城市是大事。
“劉彪,快上樓。”趙書記向劉彪一揮手,命令道。
劉彪顯然聽到了趙書記的命令,他想推開張一紅的手,卻怎麽也推不動,因為這時她聽到趙書記的話後抱得更緊了。劉彪隻好又抬起頭來看著趙書記。
這時,張一紅後麵的兩個彪形漢子已經走到劉彪的跟前,其中一個還抬起手來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嘴巴。
“鄉巴佬,少管閑事,放開她。”另一個嚷道。
劉彪沒有動,反而感到很生氣,因為不是他在抱著張一紅而是張一紅在抱著他。
“大哥,救救我。”張一紅再次哭喊道。
劉彪揮出重重的一拳打向那個死死地掐著他嘴巴的漢子的舉動,根本就沒有通過他大腦的指揮,在另一個大漢就要走近他時,他就一拳將其擊倒了。
一場英雄救美人的肉搏戰就這麽發生了。當然,這是一個俗不可耐的英雄救美人的故事,但是它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應該說,這兩個漢子絕不是劉彪的對手,在山裏一個人就能搬動幾百斤巨石的劉彪三拳兩拳就把他們打得鼻口冒血,抱頭鼠竄了。這時,樓下傳來了一陣口哨聲,幾個黑衣警察正跑進大堂,向樓上奔來。
張一紅沒有走,她拉著救命恩人劉彪推開了樓梯拐角處的小窗,與劉彪一同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掉了,卻把趙書記扔在了一邊。
當然,趙書記不會在這裏等著警察來搜查,他沒來得及與上級領導接頭就也從這扇窗口跳了出去。
一次本應很順利的接頭行動,因張一紅的突然出現而半途而廢了。
趙書記晚上回到宿舍時才發現劉彪已經失蹤了,他派人出去找了老半天也沒能找到。趙書記開始有些擔心了,他想劉彪會不會被警察抓走了?如果抓走了他會不會向敵人說出黨的機密?因為劉彪畢竟是個沒有正規接受過黨的教育的農村青年嗬。他想到這裏,不禁為自己讓劉彪作為貼身保鏢的做法感到荒唐。他決定馬上搬家,以免真的出事。
趙書記走時隻帶了一個皮箱,裏麵裝著的全是黨的機密文件,比方上級組織要的國民黨兵力火力布置圖什麽的。他出門後就急匆匆地往西走去,西邊就是護城河,在護城河南岸有一處小賣部,小賣部的主人就是地下黨員王叢生。趙書記之所以決定要找王叢生並在此臨時安身,是因為劉彪從沒跟他來過這裏,萬一劉彪真的出了事也不會找到。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王叢生的另一單獨接頭人孫行這時已經被捕並出賣了王叢生,成為可恥的叛徒。
趙書記的身影出現在小賣部前時,並不知道叛徒孫行正跳上摩托車帶著國民黨特務向這裏風馳電掣般地趕來。
砰,砰砰。趙書記彎起右手指,敲響了門。
聽到趙書記一重兩輕的敲門聲,王叢生開了店門。他把趙書記迎進門來,正要問趙書記深更半夜來的緣由時,外麵就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的發動機聲,並從窗戶上看到了摩托車賊亮的燈光。
他們馬上警覺起來,趙書記首先想到的是皮箱裏的機密文件。就在他將其取出準備找地方藏時,孫行已經敲響了門。聲音也是暗號的一重兩輕,如果不是趙書記和王叢生已經聽到摩托車聲看到摩托車的燈光,或許他們就放心地開了門。這時,他們立時意識到,內部出了問題,敵人已到門前,必須處理掉這份國民黨兵力火力布置圖,以免落入敵手使敵人判斷出解放軍就要攻城的意圖。趙書記擦著了火柴,點燃了這份珍貴的兵力火力布置圖和其他文件。
孫行帶領眾特務破門而入時,看到的隻是地上的一堆紙灰。
趙書記和王叢生就這麽雙雙入獄了。值得慶幸的是,孫行並不認識趙書記,趙書記自報的姓名是假名,並稱自己隻是王叢生的一個遠方親戚,在做小本生意。而被關在另一間獄室裏的王叢生任憑敵人怎麽嚴刑拷打隻字不說,無法對證趙書記說的是真是假。
敵人自然不會愚蠢到趙書記說什麽信什麽的地步,他們也對趙書記使了酷刑,灌過辣椒水,也用過老虎凳,趙書記依然不改口。幾天後,敵人把精力用在了已經暴露身份的王叢生身上,放鬆了對趙書記的看管,在一當獄警的地下黨員的協助下,他越獄逃跑了,而王叢生卻被毒打致死。
王叢生死得很慘,見過他遺體的人都看到,他的身上沒有一塊皮膚完好的地方,直到死他也沒說一句,好像他生來就不會說話似的。他的死對黨組織來說是個損失,對自己的家庭來說更是個損失──他新婚燕爾,美麗的妻子剛剛懷孕不到一個月。
其實,那個晚上劉彪安然無恙,還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他和張一紅從窗口跳出後,往東跑了十幾米就藏到一處花園裏,張一紅還是像在樓梯上那樣死死地摟著他。趙書記從他們跟前跑過去的時候,劉彪正好看到了,他本想喊他一聲,卻被張一紅把嘴捂住了。
“你走吧,我也得走了。”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劉彪對張一紅說。
張一紅抬頭看著眼前健壯威武的劉彪,哭著說:“我不走了,我也沒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