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茉茉本自信的以為自己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起碼能夠饒過自己一次,但是千算萬算,她怎麽也都沒想到,傅司寒仍舊執意要送自己去坐牢。

她的雙眼一黑,胸腔內的氣血在瘋狂的攪動。

原本就慘白的麵色此刻幾乎接近透明,但是說出去的話,根本收不回來,隻能咬著牙說了聲‘好’。

隨之,傅司寒也要離開了。

但走到門口時,忽然傳來宴茉茉助理的一聲驚乎:“小姐!”

傅司寒的腳步一滯,轉身看到宴茉茉忽然湧出鼻血,昏迷倒了下來,躺在了助理的懷中。

助理六神無主:“傅總,我們小姐……”

“我去叫醫生。”

傅司寒看出她這不是在演戲,最先反應了過來,快步邁了出去,叫來了醫生診斷。

一陣兵荒馬亂,宴茉茉被送進了急救室內。

好端端的,她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昨天捐血過多,低血糖了?

傅司寒有些擔心,沉默著坐在了長廊的椅子上。

半晌後,醫生終於從裏麵走了出來。

助理怕自己沒辦法和宴家人交差,第一時間圍上前:“我們家小姐怎麽樣了?”

傅司寒也走了過去。

“你們做家屬的是怎麽回事?”

醫生一見到他們,就沒好氣地嗬斥:“明知道病人有凝血障礙,為什麽還要讓她獻血?你們這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嗎?”

“她有凝血障礙?”傅司寒頓時愣住,麵露疑光。

他以前可從來都沒聽說過宴茉茉有這病?

“你們不知道嗎?”

醫生驚訝:“她的身體止血困難,傷口很難愈合,捐血更是大忌,會引發一係列的並發症,說丟了性命也不為過,要不是剛剛你們送來搶救的及時,恐怕現在命都沒了!”

傅司寒的臉色微變。

“患者獻血過度,再加上體內的凝血因子缺乏,導致鼻腔出血和皮膚大片瘀斑,接下來必須停止一切工作,靜養身體,否則會誘發腦出血,危及性命。”

醫生深深歎息了一口氣:“你們平時也不關心關心她,現在好了,搞成這個樣子。”

可是當時那個情況……舒意歡不救根本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被搶救完的宴茉茉也從手術室內被推了出來。

她的鼻腔內被醫生用棉花堵住,但因為患有疾病的緣故,血紅一片,身體皮膚上也是大麵積的瘀斑,觸目驚心。

傅司寒原本有些懷疑,她是為了不去監獄,故意自導自演了一切。

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高大的身軀還是僵住,心裏麵湧現出了無數複雜的滋味。

宴茉茉雖然傷了舒意歡不假,但是現在她也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為了救她,不顧身體,差點兒丟失了生命……

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況,要是再逼她去坐牢,和殺了她又有什麽區別?!

傅司寒沉默了,探望完了宴茉茉後,心事重重的回了另一間病房。

經過這兩天的休養,舒意歡的身體已經比剛流產時好了許多,能夠下地了。

她坐在陽台的沙發上,雙目失焦望著窗外,空洞而又麻木,誰也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傅司寒這樣望去,發現她這段時間內又瘦了不少,身形單薄的好像風一吹就能跑了,讓人的心底裏不自覺湧現起一陣又一陣的憐惜。

他順手拿起毯子,走了過去披在了她的雙肩,柔聲輕問:“在看什麽?”

舒意歡沒有回應。

傅司寒的臉色變了變,斟酌著用詞開口:“歡歡,我有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見她不語,他抿了唇,隻好在後麵繼續說道:“你前天情緒激動,導致血崩,在性命垂危之刻,是宴茉茉不顧身體患有凝血障礙救了你,我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舒意歡打斷,她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

“你是不是想要說,不想讓她去自首了?”

這話讓傅司寒的麵上有些難堪:“我隻是覺得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有些不適合。”

“你這是在和我商量嗎?你這不是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斷,在通知我嗎?”

舒意歡諷刺回頭,眼神中藏著恨意:“如果當初早知道要靠宴茉茉給我輸血才能保命,那我寧願當時就去死了,去地下陪我的孩子!!!”

若不是為了母親,她早就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

‘死’這個字,如今已然成了傅司寒的禁忌,每每想到毫無氣息的舒意歡時,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慌亂,半蹲下來抓住了她的手。

“別胡說,你會好好的,你不會有事,我會將一切都彌補回來。”

可是,是他,將她一步步的推向絕望……

舒意歡的眼神痛苦,一想到那個孩子就肝腸寸斷,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隱隱約約之間,好像聽到了嬰兒哭泣的聲音。

她茫然的望向四周。

“他好像在哭……”

傅司寒一頓,根本什麽也都聽不到:“誰在哭?”

舒意歡忽然站了起來,呆呆地說道:“孩子,是我的孩子在哭,是我的孩子。”

傅司寒頃刻間明白,她這是悲傷過度,導致出現了幻覺,心頭處不由湧現起層層窒息,起身將要走的她緊緊控製在了懷中。

“歡歡,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舒意歡紅著眼睛,卻怎麽也都過不去這個坎,那個孩子,是她心裏麵永遠的痛。

她不明白同為父母,傅司寒為什麽能做到如此鎮定,感受不到任何痛意,好似死的孩子不是他的一般,心中對他的恨意感更濃了。

他縱容舒曼西,是殺害她孩子的凶手,她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傅司寒抱著她,垂眸眼神心疼複雜。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他相信舒意歡總有一天會走出來……

他們還會有其他的孩子。

夜幕落下。

傅司寒看著**哭著睡著的女人,對於宴茉茉的事,心裏麵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雖然之前有錯,但這次是救舒意歡的功臣,功過相抵。

他願意饒她一次,坐牢的事就算了,但他們的情分已盡,現在——

舒意歡就是他的命。

要是她膽敢再做出傷害舒意歡的事,他第一個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