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蕭心裏雖害怕極了,但還是有幾分膽氣的。
她可是薑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薑姨娘肚子裏懷著孩子,老太太和侯爺都格外重視,便是大夫人待薑姨娘也十分寬厚,有什麽好東西都少不了薑姨娘的一份,大小姐就算是太子妃,那也是嫁出去的女兒,哪裏管得著娘家的事兒?
碧蕭強打起笑臉道:“好叫大小姐知曉,奴婢並不敢亂來,實在是姨娘肚子餓了,奴婢想著大夫人夙來厚待姨娘,便是知曉了也必定不會不同意的,奴婢這才拿了這燕窩。況且那灶上還燉著一盅呢,雙菱姐姐過會兒再取走也不遲啊.”
謝雲姝笑道:“這麽說來你倒是個又忠心耿耿、又辦事齊全的,非但不該罰你,反倒要賞你了?”
碧蕭暗喜,心中得意,厚著臉皮順杆子就爬上去了,“為主子盡忠是奴婢本分,奴婢、奴婢當不得大小姐這般誇讚。”
“你當然當不得,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謝雲姝眸光轉淩厲:“你是個什麽東西?做起主子的主來了?你這麽本事,我看當個姨娘身邊的婢女實在是屈才了,不如這府上交給你來當家如何?大夫人厚待,那是大夫人仁慈寬愛,誰給你的膽子倒因此欺起主子來了?主子的東西如何處置,隻有主子能說了算,哪怕說一聲喂狗呢,也是主子的意思!誰許你自作主張?是薑姨娘嗎?”
碧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大、大小姐”
“安彤,你去告訴薑姨娘,就說燕窩與她體質不和,從今往後,叫她都不要再吃了。”
“是,太子妃。”
安彤瞥了碧蕭一眼,轉身去了。
碧蕭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大小姐——太、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啊!”
這話一傳,姨娘還不得打死自己啊!
謝雲姝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徑直走了。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自有人收拾她。
到了鬆鶴堂,看到祖母和母親,謝雲姝才又高興起來。
“阿奶!娘!”
謝老太太笑嗬嗬的,拉著謝雲姝在自己身邊坐下舍不得放手,一雙帶笑的眼睛一錯不錯的凝著她舍不得離開,“好好好,我的好孫女,瞧見你好好的阿奶便放心了!”
謝雲姝好生愧疚,“阿奶往後放寬心,還有娘也是,太子爺待我極好,什麽事兒我都能應付的來,你們不用擔心我。”
謝老太太笑嗬嗬點頭答應,蘇氏亦笑道:“我們知道你是個好的,卻又哪裏能不牽掛?你也不必擔心我們,我們心裏都有數,好著呢。”
謝老太太點頭:“正是這樣。”
謝老太太受了風寒身體不太舒服,看了太醫服了藥,這會兒已經無恙了,隻要好好休養幾日不要見風便好。
老人家小聲道:“我就是故意叫人放出話去氣病了,哼,好叫那些人臉上更難看些,真是,太可惡了!”
蘇氏無奈看著女兒笑笑。
謝雲姝:“.”
想了想,謝雲姝笑道:“若是下回還這樣,您老可得先打發人告訴我一聲。”
老太太哈哈一笑,“嗯,以後會先告訴你一聲。”
老太太又道:“哎,倒是巴不得沒有下回才好呢!”
說的幾人都笑了。
謝老太太握著謝雲姝的手關切道:“方才你進來的時候我瞧著氣色不太對似的,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蘇氏聞言亦關切朝女兒望去,輕輕點了點頭。
她也察覺到了,女兒不但氣色不太對,還很生氣似的。是不是東宮發生什麽了?
謝雲姝苦笑:“到底瞞不過阿奶,您老不問,我原本也是要說的。”
她便將雙菱、碧蕭兩個婢女的爭執說了一遍。
蘇氏一怔。
謝老太太黑著臉不由氣道:“太不像話!我看薑姨娘是有些飄了,沒有她縱容,底下的奴婢哪兒敢這樣?芸娘,我知道你賢惠心善,可也不能太縱容。你是當家主母,有我在,有姝兒在,這府中沒人敢小看你、欺負你,但背地裏未免肆無忌憚,你那院子裏的下人們也不免叫人給氣受。若是長久這樣,那些個婆子仆婢們,難說不會生出輕視之心、生出什麽別的想法來,這府上可就又亂了。”
要知道先前這府上就是戚氏抓在手裏,不知搗騰出多少事兒來,好不容易將那些人清理幹淨,整肅一清,因為一個薑姨娘又搞得烏煙瘴氣,先前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蘇氏不由冷汗涔涔,她下意識朝百香看去。
百香跪了下去,低聲苦笑:“大夫人賢良寬厚,說是薑姨娘到底懷著身孕,要什麽便給她,她身邊的婢女蠻不講理拿要東西,事事壓一頭也不是頭一遭了,尤其是那碧蕭。隻是.這些都是不大不小的小事兒,奴婢們也不好告訴大夫人,不然倒像是告狀似的,少不得忍一忍便算了”
碧蕭也好,彩月也好,再要強蠻橫搶東西,到底也不敢過分,畢竟大夫人的身份擺在這呢,又有個當太子妃的女兒,有老太太看重。
但人的貪欲都是一點點膨脹的,百香她們越是忍氣吞聲,碧蕭她們便越發肆無忌憚。先是爭著要衣裳料子、要洗衣房的仆婦們先清洗打理薑姨娘和海棠苑的衣物、要園的匠把最好的盆先給薑姨娘那裏送去等等。
直到如今,就連蘇氏的燕窩盅,也敢變著法兒的先搶了去。
百香她們不便說,蘇氏也並不知道。其實百香她們最開始是說過的,但蘇氏並不在意,畢竟她什麽都不缺,下人又服服帖帖的,她日子過的也很舒心,薑姨娘要什麽都不會對她有什麽損失,她也就沒在意。
誰知日複一日,海棠苑那邊變本加厲。
百香她們卻不好一再告狀了。
但在闔府下人眼中,那就是大夫人窩囊不中用、是薑姨娘立起來了。且薑姨娘若是生個兒子,隻怕更了不得。
難免會有些仆婦心思活動起來,恨不得投向薑姨娘,好從中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