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東北部有一組“精致”的宮殿建築群,稱為“寧壽全宮”。在明代,這裏是給皇太後、太妃們居住的仁壽殿、噦鸞宮等。清代的康熙皇帝為了奉養孝惠章皇太後,特在此處修建了寧壽宮。到了乾隆年間,一個全身散發著浪漫氣息、愛胡思亂想,又有點小心機的“雙魚boy”打起了寧壽宮的主意,他要按照自己的心思重新設計這裏。

他,就是當時唯一有資格在紫禁城大興土木的乾隆皇帝本尊。

乾隆皇帝是什麽星座呢?查了一下資料,官方記載,他出生於康熙五十年(1711)八月十三日(公曆9月25日)子夜,照此計算,星座應該是天秤,不過我總覺得,他和天秤座的特點不是很像,反倒是雙魚座的特質非常多,很有可能他的上升星座或下降星座是雙魚座。

雙魚座是個很感性、極富浪漫氣息,又愛胡思亂想的星座。乾隆在對寧壽宮進行改建時,從布局、擺設、裝修,到每個宮殿的取名,無不透著濃濃的“雙魚味兒”:浪漫和幻想中夾雜著一絲絲讓人一眼就看破的小心機。

乾隆之所以對寧壽宮動起了心思,主要是因為他即位之初發下的一個誓言,他說自己為了表示對爺爺康熙皇帝的敬重,在位時間絕不超過爺爺在位的61年。為了自己退位後有個地方住,他把目光鎖定在了東北部的寧壽宮區域,從即位的第37年開始,已年過花甲的乾隆便開始大肆改建寧壽宮,準備將它作為自己的“幹休所”。

整個寧壽全宮的改建工程曆時五年,耗銀143萬兩,形成了一處規製高於皇帝的太上皇居所。雖然乾隆極力強調此處是自己退休養老、不問朝政的地方,但從寧壽全宮的各項設計來看,乾隆“心口不一”,他內心深處不願放權的“小心機”讓人一眼就能看破。

有人把寧壽全宮稱為“小紫禁城”,因為它前朝後寢、正殿正宮的布局和紫禁城一模一樣,比如它最核心的皇極殿。其功能類似乾清宮,是乾隆打算退休後臨朝受賀的地方。不過它的設計並不像乾清宮,而是類似太和殿的規製,更重要的是,“皇極”二字有種“皇權到了極限”的暗示,聽起來就比“太和”威嚴。

再看皇極殿,它擁有寧壽門、皇極門兩種不同形製的大門,皇極門前更是有象征“九五之尊”的九龍壁,這完全就是在凸顯太上皇至高無上的地位和登峰造極的尊嚴。

除了皇極殿,養性殿、倦勤齋、符望閣等也是乾隆的“小心機”。養性殿,“養性”二字,是乾隆想告訴大家自己治理國家累了,現在已經功德圓滿,選好了接班人,之後就無欲無求地住在這裏了。倦勤齋,原本是乾隆用來休息的地方,“倦勤”是在說自己真的累了,有倦於勤務、休憩頤養的意思。“符望閣”的“符望”也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建這處“養老院”真是符合自己的心願—想做退休老人,不想管事兒了。

整座寧壽全宮就像乾隆的“嘮叨”,他好像不停地在告訴天下人,“我真的做皇帝太累了,想好好頤養天年”,但實際上,這座宮殿自建好後他就從沒住過,雖然已經傳位給了兒子嘉慶帝,可他仍借“歸政仍訓政”的“美名”,教兒子怎麽做皇帝,把持朝政,占據著養心殿,而新皇嘉慶隻好憋屈地住在毓慶宮,直到乾隆去世才搬出。

除了在寧壽全宮裏藏下了自己不想歸政的“小心機”,乾隆還將自己愛浪漫、愛幻想的雙魚特質灑滿全宮。

乾隆是個“江南控”,他將江南美景做了一個“乾坤大挪移”,“移”到了寧壽全宮中,典型代表就是全宮西北部的乾隆花園。

這個區域過於狹長,空間也不大,本不適宜造園,可乾隆偏要弄。設計師們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辦法—采用“集錦式”的構園法,將花園分隔成了四進院落、五個景區,每個院落景致都不一樣,務求達到“步移景遷”的效果。

比如每進院落都有太湖石的假山,亭台樓閣,蒼天古樹,尤其是第三進院落,太湖石堆疊的假山上,聳秀亭高高屹立,山中密道互通,可尋幽探秘;三友軒前遍植鬆竹梅,連家具都以此“三友”為題材,頗有一種江南文士的古風。

第四進院落更是精彩:碧螺亭的外形做成五瓣,上飾以梅花;竹香館對應著蘇東坡的詩詞“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文人士氣,也許以前,館外曾種滿翠竹,微風一過,仿佛江南的竹林再現。

不過最妙的還數倦勤齋,簡直就可以看到乾隆的“江南夢”。一進齋,江南風情的二層仙樓,金絲楠木雕刻成的竹子,滿室裏精美無比的竹簧雕刻、竹絲鑲嵌,還有那江南獨有的雙麵繡,身處其中,仿佛真的夢回江南一般。

除了這些,乾隆還有小孩子童真的一麵,比如倦勤齋正中那個小戲台,它的頂上畫滿了紫藤,這些紫藤的立體感極強,如“裸眼3D”一般,粗略地看,還真以為要垂下來。另外,在倦勤齋和竹香館之間還專門開了一條小暗道,它歪歪扭扭,頗有點像小朋友喜歡捉迷藏的地方。

乾隆最愛附庸風雅,在寧壽宮花園中,他按照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描寫的景象,專門建了一座“禊賞亭”。

古人在每年的三月三,會約上朋友一起到河邊洗澡,寓意洗去一冬的塵垢,也洗去一切邪穢之物,名“祓禊”。文人雅士們常常趁此機會,會友聊天,利用九曲水波舉行一種叫“曲水流觴”的活動,即在彎曲的水流旁放置酒杯,讓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麵前,誰就取杯飲酒,還得作詩,像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就是以這個活動為背景。

乾隆也愛《蘭亭集序》,更想做王羲之,他在禊賞亭的大理石台麵上讓人鑿刻出八卦式的“同”字形渠道,然後從旁邊假山上的水缸引入水流,最後在彎曲的渠道上放上酒杯,皇帝和大臣們分列兩側,杯隨水流,杯停在誰麵前,誰就得作詩,完完全全就是“清宮版《蘭亭集序》”的景象。

每每身處寧壽全宮,我感受到的是乾隆天馬行空的想象和似水柔情的浪漫,有時我真覺得,他哪裏是皇帝,分明就是內心裏住了一個“小公主”的文人騷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