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之際,史學有所發展。第一,《史記》開創的紀傳體裁被史家認可,確立了它的地位,對它進行補續形成風氣;《史記》的撰述成就對當時學者產生了重大影響,對它的評議促進了史學的發展。第二,成帝、哀帝時由劉向、劉歆父子負責進行國家圖書的整理校訂工作,創立了曆史文獻學的基本規模。這一時期,史學表現出較重的正宗化傾向,統治階級通過各種方式對史學施加了更大的影響。
一、對《史記》的補續與評論
司馬遷曾表示他寫的書要“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37]。他去世時,《史記》沒有馬上流傳開來,宣帝時由其外孫楊惲公布於世。問世之初,它的開創性成就即吸引了曆史學家的注意,紛紛對之模仿、學習。從宣帝時到班固《漢書》修成的一百七八十年間,補續、評論《史記》形成風氣,推動了史學的發展。
現在所見的《史記》,已非司馬遷初撰時原貌,可能在初傳之時,就有了殘缺,也有人作了改竄。班彪、班固父子在談到《史記》時,都說:“十篇缺焉”[38],“十篇缺,有錄無書”[39]。他們的說法應該是可信的。三國魏人張晏還列出了所缺十篇的目錄:“遷沒之後,亡景紀、武紀、禮書、樂書、兵書、漢興以來將相年表、日者列傳、三王世家、龜策列傳、傅靳列傳。”張晏之說不完全準確[40],但提供了亡篇的大致線索。
現在所知最早進行補撰《史記》工作的,是漢元帝、成帝之時的褚少孫。張晏稱:“元、成之間褚先生補缺,作《武帝紀》、《三王世家》、《龜策》、《日者傳》,言辭鄙陋,非遷本意也。”[41]四篇之外,《三代世表》、《建元以來侯者年表》、《外戚世家》、《梁孝王世家》、《田叔列傳》、《滑稽列傳》等篇中,也可見到褚少孫補作的痕跡。褚作從語言到思想與司馬遷原作均不可同日而語,張晏之言有一定道理,但其功終不可沒。劉向的弟子馮商可能也對《史記》作了補撰工作。清人沈欽韓在《漢書疏證》卷二十四說:“景武紀、將相名臣表、禮樂律誌、韋賢等傳,或是馮商所續也。”
唐代劉知幾在《史通·古今正史》中,對兩漢之際《史記》的續作情況作了概括介紹:“《史記》所書,年止漢武太初,已後闕而不錄。其後劉向、向子歆及諸好事者,若馮商、衛衡、揚雄、史岑、梁審、肆仁、晉馮、段肅、金丹、馮衍、韋融、蕭奮、劉恂等,相次撰續,迄於哀、平間,猶名《史記》。”這些續作中,劉向、劉歆父子和揚雄的工作影響較大。劉向可能是最早續作《史記》的人。讀《漢書·趙尹韓張兩王傳讚》,可知劉向曾續撰趙廣漢、尹翁歸、韓延壽三傳。劉歆在王莽當政之時,曾對一些古書作過手腳,有人懷疑《史記》的許多篇章也經過了他的竄改。揚雄所續,包括西漢中晚期宣帝至平帝之間七八十年的曆史,數量可能很可觀。
續作《史記》成就最大的,是《漢書》作者班固的父親班彪。班彪“才高而好述作,遂專心史籍之間”。他認為當時人對《史記》的續作,“多鄙俗,不足以踵繼其書”,於是“乃繼采前史遺事,傍貫異聞,作後傳數十篇”[42]。班彪的續作有很高成就,為班固《漢書》的寫作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這一時期對《史記》的評論,反映了史學的正宗化傾向。當時的史家多推崇司馬遷的史才,稱讚《史記》敘事的成就和體例的完善,對其思想觀點則提出異議。劉向和揚雄“皆稱遷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43]。可揚雄又譏其“不與聖人同,是非頗謬於經”[44]。東漢明帝也說:“司馬遷著書,成一家言,揚名後世。”但不滿意於《史記》“微文刺譏,貶損當世”,認為司馬遷“非誼士也”[45]。
班彪是當時的大史學家,有很強的封建正宗意識。從根本上說,他對《史記》的看法,未脫時人窠臼。但他在對從古至漢史學係統考察基礎上,“斟酌前史而譏正得失”,對《史記》的議論代表了當時史學評論的最高水平。他說:
……遷之所記,從漢元至武以絕,則其功也。至於采經摭傳,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略,不如其本,務欲以多聞廣載為功,論議淺而不篤。其論術學,則崇黃老而薄五經;序貨殖,則輕仁義而羞貧窮;道遊俠,則賤守節而貴俗功。此其大敝傷道,所以遇極刑之咎也。然善述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野,文質相稱,蓋良史之才也。誠令遷依五經之法言,同聖人之是非,意亦庶幾矣。夫百家之書,猶可法也。若《左氏》、《國語》、《世本》、《戰國策》、《楚漢春秋》、《太史公書》,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司馬遷序帝王則曰本紀,公侯傳國則曰世家,卿士特起則曰列傳。又進項羽、陳涉而黜淮南、衡山,細意委曲,條例不經。若遷之著作,采獲古今,貫穿經傳,至廣博也。一人之精,文重思煩,故其書刊落不盡,尚有盈辭,多不齊一。若序司馬相如,舉郡縣,著其字,至蕭、曹、陳平之屬,及董仲舒並時之人,不記其字,或縣而不郡者,蓋不暇也。……傳曰:“殺史見極,平易正直,《春秋》之義也。”[46]
通過對《史記》的評論,他表述出對史學的係統見解。“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是他對史學性質、功能的概括,其中既包括對史書作用的表述,也包括對於史書的思想要求。他以《春秋》之義要求史書,明確提出“依五經之法言,同聖人之是非”的史學評價標準。這樣的原則性看法對封建史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技術方麵,他提出許多具體看法,肯定司馬遷的成就,也談出他認為《史記》存在的不足。這些看法不見得完全正確,但作為對史書的技術要求,具有很強指導作用。
總的看來,對《史記》的補續、評論促進了當時史學的發展,但正宗史家繼承了司馬遷技術方麵的成就,拋棄了他思想的精華。這大致決定了後來史學發展的方向。從某種意義上說,《漢書》正是兩漢之際史學的代表與總結。
二、劉向、劉歆父子的史學活動
劉向、劉歆是兩漢之際最負盛名的學者。他們的政治立場不同,在經學上屬於不同派別,思想上卻都是陰陽五行學說的鼓吹者。
劉向、劉歆父子所著《洪範五行傳論》和《三統曆譜》,在班固的《漢書》中得到部分保存。他們以神學為主導的曆史觀,上承董仲舒,下啟《白虎通義》,具有相當大的影響。
劉向父子在曆史上建立的最大功績,是先後主持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規模盛大的圖書整理事業。他們以成功的實踐,樹立了文獻校理的範例,確立了中國古代文獻學的基本規模。
中國古代文獻號稱繁富,但傳世行遠,殊屬不易。秦始皇和項羽燔滅文章、焚毀秦宮的行為,曾給古代典籍造成毀滅性災難。漢朝建立之後,雖然“大收篇籍,廣開獻書之路”,一些古籍得以複出,但到武帝之時,仍有“書缺簡脫,禮壞樂崩”之歎。武帝“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下及諸子傳說,皆充秘府”[47],在搜求、整理書籍方麵下了很大功夫。此後,經昭、宣、元、成四世,圖書搜集已很有成績。古代書籍因竹簡繁重,絲帛昂貴,故多為零篇單行。加之流傳已久,既有妄人紛然淆亂之失,又難免編殘簡脫、魯魚豕亥之誤。因而堆積如山的書籍,如不加以清理,終為廢品一堆,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因此,在成帝命謁者陳農大舉訪求天下圖書的基礎上,於河平三年(前26年)發起空前的圖籍整理之役。
這次大規模校書行動,起初由劉向總攬全局,並具體負責整理六經、諸子、詩賦三類圖書,步兵校尉任宏、太史令尹鹹、侍醫李柱國分別校理兵書、數術、方技三類圖書。同時聘請劉歆、杜參、班斿等學有專長的青年學者協助工作。劉向從河平三年到逝世的二十餘年,主要精力萃聚於此。劉向死後,哀帝命劉歆繼承父業,主持其事,直至全部完成。
劉向父子先後主持的這次校書事業,取得了很大成功。經過他們父子數人幾十年的努力,大批散佚圖書複其舊觀;無數殘篇斷簡,聚成完璧;眾多塵封蟲蠹秘籍,傳世行遠。這在中國文化史上是值得大書特書之事。
他們的校書實踐和理論總結,在曆史文獻學上有篳路藍縷之功。
他們校書的第一步是整理定本。這一工作有較適當的規程,歸納起來,約有數端:
1.廣求異本,擇善而從。古書寫本眾多,差別較大,要想整理出可讀的善本,廣羅異本、積累豐富校勘材料是必要的前提。從現存劉向校書的敘錄中,可知他們參校版本之多。《管子書錄》曰:“臣向言:‘所校讎中《管子書》三百八十九篇,大中大夫卜圭書二十七篇,臣富參書四十一篇,射聲校尉立書十一篇,太史書九十六篇,凡中外書五百六十四篇以校。’”[48]以公私所藏大量異本進行對勘,使校勘質量得到一定保證。
2.去複補缺,整齊篇目。校書中版本眾多,出入很大,其中各書篇章有很多彼此重複者,也有不少此有彼無者。他們對此進行了整理錯亂,去除重複,互補缺篇的工作。從《晏子敘錄》中,可了解這一工作的梗概:“凡中外書三十篇,為八百三十八章,除重複二十二篇,六百三十八章,定著八篇,二百一十五章。外書無有三十六章,中書無有七十一章,中外皆有,以相定。”[49]古書往往單篇獨立,不相聯係,有的雖連綴成書,卻無有篇目,或次序雜亂。劉向等人在校定篇章的基礎上,也做了條別篇目,排列目次的工作。對於《晏子》,他們排定《內篇·諫上》為第一,至《外篇·不合經術者》為第八。對於《禮記》,定《樂本》為第一,至《竇公》為第二十三。現代目錄學家姚名達評述:“此種化零為整,分疆劃域之工作,實使流動不居,增減不常之古書,凝固為一定之形態。”[50]
3.校正文字,補足脫簡。劉向校書技術已很成熟,他自言其方法為:“一人讀書,校其上下,得謬誤為校;一人持本,一人讀書,若怨家相對,故曰讎也。”在校讎中發現誤字則予以改定,發現脫簡則一一補足。
4.命定書名,繕寫定本。當時所藏各書,不但篇簡錯亂,書名也紊雜無緒。對書同名異者,他們於校定篇章文字後,廢棄異號,確定新名。如《戰國策》:“本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臣向以為戰國時遊士輔所用之國之為策謀,宜為《戰國策》。”[51]雖有簡策,而無書名者,劉向則於編輯之後,予以命名。上述工作之後,就是殺青、繕寫了。他們在最後定本時也很慎重,“皆先書竹,改易刊定,可繕寫者,以上素也”[52]。在竹本上改正無誤後,才繕寫上帛成為定本。
此外,他們的校理工作,還包括輯佚、辨偽等項內容,對於文獻學的發展也有很大影響。
在校正定本的基礎上,他們為便於管理使用圖書,又進行了“每一書已,向輒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53]的撰寫敘錄和分類編排圖書目錄,以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工作,創立了古代目錄學的基本格局。
敘錄就是書目解題,主要是介紹作者,略述全書大旨,起到指導閱讀的作用。對劉向撰寫敘錄的義例,姚名達在《中國目錄學史·溯源篇》作了概要的評述:
(1)著錄書名與篇目:……(2)敘述讎校之原委:將版本之同異,篇數之多少,文字之訛謬,簡策之脫略,書名之異稱,舉凡一切有關讎校之原委,與校書人之姓名及上書之年月,無不備著於錄,使學者得悉一書寫定之經過。(3)介紹著者之生平與思想:……似此綜述著者生平梗概,語簡而意賅,著者精神既能活躍於紙上,學者於其所著之書自有不得不看之勢。……至於不知著者為誰,則又有不知則闕疑之例……(4)說明書名之含義,著書之原委,及書之性質:……似此將一書主旨,扼要表出,使學者一望而知其書之性質,從而判別應讀與否,此項工作效率之偉大,實超過其他各項工作一倍。無其他各項工作,固不能使此事臻於完善;然使徒有其他各項工作,而少此一著,是猶畫龍而不點睛也。(5)辨別書之真偽:古書失傳,往往有偽本冒替;後人著作,有時亦依托古人。向等校書,竟已先見及此。……使學者洞悉各書之真偽,不為偽書所欺。其功大矣。(6)評論思想或史事之是非:向等校書,非特介紹著者之思想與書之內容而已,對於思想之價值或其書所載之史事,輒加以主觀之批判。……(7)敘述學術源流:……蓋欲論一家思想之是非,非推究其思想之淵源,比較其與各家思想之同異不可。……(8)判定書之價值:……其結論雖未必全是,要之,此種判定一書價值之語,在敘錄中要不可缺。如其或缺,則於學者擇書殊少幫助也。經此八項工作,合其所得為一篇文章,是名《敘錄》,載在本書。書既有錄,學者可一覽而得其指歸,然後因錄以求書,因書而研究學術,無茫然不知所從之苦,無浪費精神之弊。而目錄之學亦已由校讎之學蛻化而形成一部分矣。
各書敘錄既成,再將其匯編成帙就是圖書目錄了。當然圖書目錄並不是敘錄的簡單合並,而是在對各類圖書均有研究的基礎上,按照圖書分類加以編排。劉向校書二十餘年,所校每一部書都撰寫了敘錄,他在世時,把敘錄匯輯成書的工作已有相當規模,《別錄》可能就是稿本。劉向死後,劉歆繼任總纂,在短期內纂成《七略》,必定是在劉向的工作基礎上,有所本而成。因此,《七略》應當看作是他們父子二人的成果。現在《別錄》、《七略》都已亡佚,雖有輯本行世,但都是零篇斷簡。《七略》由班固刪節後,編為《漢書·藝文誌》,可算亡而未亡,是中國學術史上的一大幸事。
圖書分類是一種專門學問,有很高的學術要求。在劉向、劉歆父子以前已有學術分類的觀念,有些大的學術分類也已較明確。《七略》中除《輯略》是將各類圖書的大小序匯輯而成外,所分的6類圖書:六藝、諸子、詩賦、兵書、數術、方技,在劉向接受校書任務時,已經確定。劉向父子的最主要貢獻是在大類(略)之下,分出小類(種)。六藝略分為9種: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諸子略分為10種: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雜、農、小說。詩賦略分為5種:屈原賦之屬、陸賈賦之屬、孫卿賦之屬、雜賦、詩歌。兵書略分為4種:兵權謀、兵形勢、兵陰陽、兵技巧。數術略分為6種:天文、曆譜、五行、蓍龜、雜占、形法。方技略分4種:醫經、經方、房中、神仙。通過分類使圖書各有統屬,按部就班,不但給讀者按類求書提供了方便,更為考察學術流別奠定了基礎。這對學術的發展是至關重要的,目錄學安身立命的根本即在於此。劉向父子所分圖書6類38種,是對當時學術狀況的準確反映,表現出把握學術的非凡功力。
《七略》作為體例比較完善的目錄學著作,還通過它的大小序,很好發揮了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作用。
它的大序,總述大類學術的特點與得失。現保存在《漢書·藝文誌》中的《六藝略》大序,是一篇洗練精辟的經學總論:
六藝之文,《樂》以和神,仁之表也;《詩》以正言,義之用也;《禮》以明體,明者著見,故無訓也;《書》以廣聽,知之術也;《春秋》以斷事,信之符也。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原。故曰:“《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言與天地為終始也。至於五學,世有變改,猶五行之更用事焉。古之學者耕且養,三年而通一藝,存其大體,玩經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經立也。後世經傳既已乖離,博學者又不思多聞闕疑之義,而務碎義逃難,便辭巧說,破壞形體,說五字之文,至於二三萬言,後進彌以馳逐,故幼童而守一藝,白首而後能言,安其所習,毀所不見,終以自蔽。此學者之大患也。
它的小序論述專門學術的源流得失,與大序作綱目配合,更好發揮簡明學術史的作用。《七略》中的小序寫得都很有質量。“道家者流,蓋出於史官,曆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麵之術也。合於堯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謙而四益,此其所長也。及放者為之,則欲絕去禮學,兼棄仁義,曰獨任清虛可以為治。”[54]對於道家的宗旨、特點、得失以至發展源流,這個小序分析得相當準確。
大小序可以說是目錄書的靈魂,如無古今學術條貫於胸中,是斷然寫不出來的。清代學者章學誠在《校讎通義敘》中說:“校讎之義,蓋自劉向父子部次條別,將以辨章學術,考鏡源流。非深明於道術精微、群言得失之故者,不足與此。後世部次甲乙,紀錄經史者,代有其人,而求能推闡大義,條別學術異同,使人由委溯源,以想見於墳籍之初者,千百之中,不十一焉。”這是深有體會之言。
劉向父子編製的目錄學著作,對各門學術的發展、學術分類觀念的演進,以及目錄學科的成熟,都有相當大的促進。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期,目錄書成為中國古代學術史的主要表現形式。範文瀾先生把《七略》與《史記》並稱為漢代史學史上的輝煌成就,是很恰當的。
縱觀劉向父子在文獻學上的功績,可以得出如下認識:第一,他們整理了當時的大量圖書,為後人研究、利用提供了很好的讀本。今天我們對古代學術的了解,與他們的工作直接相關。第二,他們創立了校讎學的基本方法,為後人進行古籍校勘整理樹立了良好的範例。第三,發展了學術分類觀念,他們對學術源流及演變的考察與介紹,確立了目錄學的基本構架,使辨章學術、考鏡源流成為目錄學的良好傳統。第四,他們對古代學術的爬梳、清理,為後人認識古代學術提供了有益的幫助。